邬见山回过神来时,Alpha天性里的主权意识和暴力冲动已经让他将闻清和死死压在身下。
而另外一种全新的冲动,轰地让他两颊发烫。
他几乎是反射性地站了起来。视线空悬着,落不到闻清和身上。
可他还是无法忽视这个密闭空间里存在着一个让他失控的人的事实。
这种失控在他身体里冲撞。
尤其是当他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又滤过餐食和洋酒的气味,闻到闻清和身上带着葡萄前调的香水味后。
“搞什么?刚才气势汹汹,现在演木头人?”闻清和理了理领子,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向后撑着。
“你别说话。”邬见山闭上眼深呼吸。
闻清和皱了眉,坐着抬头看他。少年的幼稚的脖颈从并不相称的成熟西装领子里漏出。
邬见山从来没这么跟他说过话。两人之间,向来都是闻清和命令邬见山,从没有邬见山命令闻清和的份。
虽说他分化成Alpha后话越来越少了,但对闻清和也几乎是百依百顺。甚至是到了闻清和眼大肚子小点名要吃十个蛋挞,他就一定一个不少地烤好,在闻清和“人饱拂衣去”后将剩下的解决了的程度。
“怎么了?”闻清和起身问。
闻清和难得露出这样关心的神色,像做了坏事之后愧疚着试探主人的猫。邬见山看得心底一软,体内那股无名的冲动却更甚。
他伸手想将闻清和愈渐紧靠的身子推开,却没想把人推得直接摔回床里。
“我……”
邬见山踟蹰一阵,神色闪躲道:“你……你出去。”
“不走。”闻清和陷在床里,负气地翻过身,整个人扒在邬见山那床中灰色被子上。
被褥散发着熟悉的香氛味道,和他自己房间的味道几乎一致。
小时候,自己只是说了一嘴这个洗衣液的味道好闻,邬见山就偷偷跑去嘱咐管家说以后不许再换。这个品牌经营不善几乎倒闭,邬见山又软磨硬磨让邬沅把它给收购了,每年稳定生产这个味道的洗衣液。
谁知道现在……
一言不合就赶人走!
闻清和一口咬住被团泄愤,舌面上传来的陌生奇怪的触感又迫使他松了口,呸呸两声。
邬见山凝固在床尾处,深沉的目光聚焦在闻清和从修身的西装裤脚里露出的清瘦脚踝。
角落胡桃木柜上拿破仑时期的古董座钟发出的拙劣机械声。沉重的呼吸声被不疾不徐的稳定频率打扰,愈来愈乱。
他眼前突然闪回五岁时那个潮湿的储物间。
“你们Omega就是口是心非,信息素都这么浓了,还说不要叔叔帮忙,嗯?”
屋内邬沅的生日宴传来隔音墙也遮不住的语笑喧哗。五岁的邬见山,小小的身影蜷在沿屋小道的龙柏球旁,脚边是别墅地下一层储物间的采光窗。
徐均身上穿的是邬沅为了这次宴会特地给他最新订做的青果领西装。路灯投进采光窗里,在他用金线刺绣镶了纹理边的领子上留下不均匀的痕迹。
小邬见山收着脚,不让自己的影子被投进储物间里。
徐均把人逼进角落贴着墙,一手堵着路,另一手不正经地在那人身上游走。
“徐先生,我会报警的!”女人的声音颤抖但尖锐,“请你不要再释放信息素了!”
“小陆,叫什么徐先生嘛,叫叔叔,亲切些。”徐均边哄着边野狗似的往人身上蹭。
徐均的动作越来越不体面:“帮帮叔叔,嗯?你也知道的,Alpha易感期嘛,就是需要你们Omega来帮忙。要不你就当做好人好事了,嗯?”
小邬见山看得忘记呼吸,下巴带着肩膀颤。
在女人再次虚弱呼喊后,邬见山头也不回地奔进屋子里,也不顾膝盖被新修剪的龙柏球枝划出个大血口子,一进宴会大厅就开始哭喊:“爸爸!爸爸!我要找爸爸!”
他一下子成了全场的焦点。
正在敬酒寒暄的邬沅一见小孩满头树杈、被划开的西装布料里透出血色伤口,连忙扔了酒杯奔过来。
往常只要邬沅在,天大的事邬见山也能咧开嘴笑出来。可这回不知怎么地,妈妈说什么也没用,就是要找爸爸。
邬沅往四周一看,这才发现徐均不知道上哪去了。她只好暂时停了工作人员们的宴会招待工作,所有人在屋里子上上下下寻找着徐均的身影。
上下五层的房子里处处回荡着“徐先生”“徐先生”的呼喊声。
这样密集而地毯式的呼唤攻击让徐均在三分钟后就握着两瓶红酒大方笑着,坦然从储物间里走出。
邬见山扒在角落,远远看他手上戴上了最新版的信息素抑制手环,于是溜进一旁医务室,垫着小凳子,从满墙抽屉里终于找到了放抑制项链的地方。
找到了徐均,邬见山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邬沅叹着气摇了摇头,侧头吩咐工作人员,让他带个医生去找邬见山。
与此同时,邬见山溜进地下一层人群散去的储物间,找到了已经瘫软在地上的Omega,把特制项链笨拙地戴在她脖子上。
被Alpha信息强制诱导发情的Omega大喘着气,忘记去思考为什么在宴会上消失几个小时的徐均会突然被叫走,为什么小孩会知道在地下一层房门紧闭的黑暗储物间里还有人在,而只是紧紧握住小孩的手,试图从中获得一些安全感。
眼前神勇的小孩却突然失了神似的,和自己一样颤抖,一样深深地呼吸。
闻清和听见邬见山又深呼吸了一次,却故意不回头看他,把头用力埋进软乎乎的被子里:“不走,我今晚就在这里睡!”
他本能地抵触邬见山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深呼吸的感觉。
好像邬见山要做很多次心理准备,才能对自己开口说一个字。
“那我睡隔壁。”身后传来凛冬似的低沉声音。
最后是铜门在地毯上开合时闷闷的摩擦声。
闻清和一下怔住,翻身坐起,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门那头的邬见山却并未离开,只是惊魂未定似的伫立,以至于忘记把手从门把上撤下。
**……原来是这么可怕、这么难以控制的东西。
他曾经以为,分化成S级的Alpha就能随心所欲掌控自己的**,不变成徐均那样沦陷的怪物。
可刚才他竟然……竟然想对闻清和做出那些……那些刚才回忆起的曾经目睹过的难堪事情。他不仅差点成为怪物,对象还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闻清和。
那个自己一口一个“哥哥”的闻清和。
儿时那个给自己雕木熊、带自己交朋友的酷小孩又出现在眼前。他为了安慰自己,会踮着脚亲自己的嘴角,亲脸颊。为了半夜做噩梦爬小门过去的自己,会耐心牵着手,贴着身子哄自己睡觉。
紧接着画面迅速变换成闻清和趴在自己床上的一幕。散乱的黑发,蜷缩的身子,脚踝在西装裤脚下若隐若现。
邬见山分化成Alpha已经几个月了。这意味着床单上、枕头上,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信息素。
然而明天早上起来,闻清和就会毫无察觉地带着这些信息素招摇过市。所有和他接近的Alpha或者Omega,都能闻出他身上难以掩盖的信息素味道。
信息素……
占有与亲密的生物证明……
他不该去想的。
邬见山低骂了声,转身进了闻清和的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小门那边没传来任何动静。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闻清和的事。可身体的燥热却没有缓解,信息素不安分地翻腾着。
闻清和房里用的是馥意世的藤条香薰,浆果味道馥郁,后调的桦木香沉重而柔和。但被子里、枕头里的香味却更纯粹单调,像是新鲜榨取的葡萄果汁,淡淡的、轻轻的。
这是闻清和身上的味道。
邬见山侧过头,把半边脸埋进枕头里,似乎闻到另一种带着花香的葡萄味道。
这是闻清和牙膏的味道。
这是闻清和嘴里的味道——
邬见山猛地惊醒,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幻想了些什么。
为了入睡,他摘下了抑制项链。但此刻却睁眼难眠。那些葡萄气味像是像是闻清和残留的信息素,停留在房间里,侵蚀着他的理智。
他翻了个身,猛地把脸埋进枕头里,掌心用力抓着被单。
闻清和……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体里的本能在叫嚣,他却不敢顺从。
另一边也是难眠。
闻清和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他克制自己不去想邬见山。克制着克制着就忍不住把那只一米八大熊当成邬见山开始拳打脚踢。
他今天的反应太奇怪了。
到底是在躲什么?
他伸手摸摸大熊玩偶,手指捏了捏毛绒绒的耳朵,过了一会儿,又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了。
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这天以后,闻清和和邬见山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踹,可以,像以前一样贴着身子走路不行。
打,可以,像以前一样勾肩搭背不行。
做甜点,也可以,像以前一样喂到嘴里不行。
甚至洗澡的时候也不能进去了!
闻清和记得那是邬见山第一次对自己说“滚”这么过分的字。
为了泄愤,他把大熊锁到他房间的露台上,每个风雨雷电的日子都拉开窗帘欣赏它被暴雨打湿的场景。
滚就滚!
它先滚!
你也滚!
虽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时常趁邬见山不在房间里的时候偷偷钻小门,确认邬见山那一头是否上锁。
三个月过去了,小门依旧畅通。
闻清和还算满意。
他罚够了熊,又给拎了进来,让佣人给它洗了个澡,送回到自己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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