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今日是约定之日,三人轻装简从,出现在沈兰兰家门口。
“你们可算来了。”沈兰兰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笑脸迎上去。
“还不知那坏人会何时来,以备万一。”苏云玖道,“我们先换装。”
她们边走边聊,沈兰兰推门进屋,桌上放好两件衣裳。
她昨日便把娘安排在安全的地方,自己独身守了一夜。
两名少女各自拿一件跟在沈兰兰后面去换衣,不消多时已换好出来。
“白九星,怎么样?”
苏云玖站在他身旁,双臂展开。
“哼。”白暮只是冷漠撇头。
“我哪招惹你了?”
苏云玖又探头仔细扫眼白暮,他此刻的表情冷淡,那晚的破碎仿若幻觉。
“那夜你快哭的感觉。”
“第二日便关了自己一天。”苏云玖总结,“究竟怎么回事。”
“要你管!”白暮涨红脸,“我,我只是醉了。”
苏云玖挑眉,哦豁,无酒自醉?
白暮猛然弹起,“我去布置结界。”脚不停歇,他走出屋子。
“发生了什么?”沈兰兰满脸八卦。
虽说自己也喜欢俊俏公子,但这东西还是看他人纠缠的有趣。
苏云玖笑着摇头。
她对樊心道:“让沈兰兰躲屋里,我们坐外堂?”
樊心没有意见,她握住沈兰兰双手,柔和叮嘱:“这是几张定身咒,如果有人闯进,你把它贴到闯入者身上。切记不让你出去不要妄动。”
沈兰兰收起符纸,感动地连连点头。
如此商定后,苏云玖与樊心挨着坐在一起。
江衙役并不知道凶手出手的具体时间,不过根据判断,一般都是在天黑,不易发觉时。
所以她们选择下午来,一次性蹲点到夜晚。
苏云玖正胡思乱想那凶手的长相,外面忽地推门,少年棱角分明的脸露出。
白暮静静扫眼她们白痴的坐姿,走到屋里的角落靠墙而坐。
苏云玖:“你布置的什么结界啊?”
白暮轻吐气,默闭的双眼掀开一条缝,“感知阵。”
如果外人进入院子,他会即刻感知到。为了防止敌人察觉,白暮特意没做攻击阵。
时间在流逝,太阳也如摆钟快到达边界。
苏云玖动动屁股,伸伸腿,吐槽道:“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整个人都要散架。”
“可能他在等天黑?”
樊心同样有些撑不住,她捏捏脖子,不确定地回答。
“我困了,先睡一觉。”
苏云玖打个大大的哈切,闭眼小憩。
“你真的睡吗?”
樊心不可思议。这种关键时刻,她竟倚着椅背睡觉?
苏云玖没回话,头歪到一边,明显朦朦胧胧。
樊心:???这,睡得这般快?
为了确定一番,她捅捅苏云玖,“苏悦……”
“安静。”
白暮面带不满走过来,樊心扭头便瞧见他指尖残留着法流痕迹。
……
樊心明白这是白暮做的手脚,带些嘲意怪笑:“苏悦昨晚睡得又早起的也晚,你这怕不是想让她变成猪?”
白暮充耳不闻,径直来到苏云玖身旁,手从后背穿过臂弯,呈公主姿势将她抱起。
樊心这才看到,他先前呆的地方已被铺上外衣。这个时候,樊心不得不承认她有点羡慕。
她继续煽风:“你这样擅自行动就不怕她醒了怪罪你?”
白暮放置时万分小心,似乎她是易碎的青花瓷。
他语气淡淡的,仍垂头帮她整理额前碎发,“我谅你不敢告状。”
樊心只是微笑,她确实不敢。樊心倚靠椅背,仰头盯着斜后方的少年。
从这个角度看,只能见到他半张侧脸,高马尾扎实扎在头上,多余乌发垂落肩头。
樊心有些出神。大侠好像也这么对待过她。她身子骨弱,容易染上风寒。每当这时,他都会极其的有耐心,一遍一遍为她降温。
“九星,你也给我使个昏睡咒吧?”
“别唤我九星。”白暮不悦,“你待在秋峰门的时间比我长,连个昏睡咒都不会?”
话毕,他不再搭理樊心。而是专心守在苏云玖身边,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
苏云玖的性子他了解,如果没有外来干预,她一定会坐到天黑。他正与她闹着别扭,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他歪头打量着苏云玖。过了一月,她的脸恢复元气。平常吵闹的少女睡着有着别样的恬静,厚薄适中的嘴唇安静抿着。
白暮又忆起那晚。她抛下他去追凌肖墨尊。心里没由的烦躁。
他唤出柳叶,设个结界,外界的人听不见里头的声音。
此时他才敢露出内心最深处的委屈。
“为何你要喜欢凌肖墨尊,我才是陪你最久的人不是吗?怎么他一来,你就离我越来越远了。”
他不喜动脑筋,他始终不理解。面庞掠过一丝疯狂:“我真想,”少年卸下风光的伪装,露出不曾示众的阴暗。“把你永远禁锢在我身边。”
白暮看向少女的睡颜,终是无奈垂气。
“我好后悔,就不应该下山。”
“也罢,我只是答应过郭婆婆,要好好保护你。”少年最后嘴硬一句,赌气地靠墙,闭上眼睛。
苏云玖这一觉睡得踏实,待她睁眼,天完全是暗的。
“我怎么在这?”
苏云玖坐起。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白暮。
白暮耸肩:“可能你自己梦游。”
“……”
谢谢哈,她就差相信了。
苏云玖站起时瞧见地上的衣衫,墨绿色。看来是白暮将她弄来的。
既然他不愿承认,苏云玖也不追问。她走到原位置坐好,问樊心:“可有异状?”
樊心满脸意味不明,却摇头,“没。”
“如今什么时辰?”
“亥时。”
苏云玖吃惊:“这么晚?”
樊心无语,她躺几个时辰当然没感觉,可苦了她,浑身坐得都要没知觉了。
苏云玖还想开口,却听白暮一句:“有人来了。”顿时噤声,双眼紧盯房门。
白暮手持柳叶,屏住呼吸退到墙根。房内只点燃一根蜡烛,目的就是给白暮打掩护。
屋里安静至极,屋外狂风怒号。
“轰——”
狂风破门而入,卷席树叶横冲直撞,蜡烛熄灭。
“这家有两个。”
黑暗的风里,尖锐的嗓音。
“都抓走。”
狂风愈盛,充斥屋内的每个角落,像利刃带满煞气。
“柳叶!”
“看剑!”
寒光出鞘,青光更胜。
苏云玖感知风能凝作实体,顷刻取出长剑,一斩而断。
“撤!”
风如触手退去。苏云玖与白暮飞身追击。
白暮使的柳叶更灵活,先一步踏入院子。外面仍旧刮狂风,白暮见到树上站立着一道黑影,不假思索,他指挥柳叶直逼那人面门。
黑衣人堪堪避过,跳下树。白暮进一步出手,一手竖指驱使柳叶攻击,一手尝试扯下他蒙脸的黑布。
黑衣人足够敏捷,一个后空翻躲过白暮的袭击。只不过苏云玖恰好到达,她直接提剑帮助白暮。
两人的夹击,黑衣人很快无处可逃,面罩也被成功摘下。
“你是那个婢女?”苏云玖一时震惊。
那婢女双眼闪烁红光,狰狞嘴角便扑向苏云玖。
苏云玖连举剑抵挡。
白暮轻轻一跃,将苏云玖拉至身后,“她不是人。傀儡。”
婢女没放弃,调整姿态,就要重新攻击。
白暮指尖滑动,柳叶轻松穿过她的脑门。
既然不是人,也没必要留情。
婢女瞪着红眼,僵硬的倒在地上,变成一只死老鼠。
“老鼠?”
苏云玖忆起那晚见到的一群耗子,原来不是幻觉。
“苏悦!救命!!啊!放开我!”
苏云玖没来得及松口气,忽听见一声求救。
另一名黑衣人要挟着樊心,她的身体被黑气缠绕,动不了分毫。
“魔族!”
错不了,能拥有如此邪气的,只有那个处在大陆边缘的种族。
“哈哈哈哈!这名女子,我就收走了。”那魔猖狂大笑,掐住樊心脖颈化作黑气,直蹿半空。
白暮朝柳叶注入灵气,在刹那间猛甩过去,柳叶如弓箭径直穿透将要逃跑的黑气。
两道人影从空中显现,苏云玖眯眼望去,黑衣人露出的本相,竟是位绝色佳人。
女人视线焦点跟随柳叶的轨迹落至白暮身上,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她舔舐流下的血腥,神色更为疯狂。
“有趣,有趣,竟让我觅到了。”
“哈哈哈!哈哈!”
女子揣怀极端的笑意,挟持樊心消失在浓夜中。
白暮紧了紧眉头,方才那女人看他的眼神格外令他不适。
他不停歇,检查苏云玖的身体,关怀问道:“可有伤到?”
“我没事。”苏云玖摇头,面带担忧,
“樊心被抓走了,怎么办?”
“无碍,我在她们身上下了灵种,可直接追踪去向。”
白暮见她无碍,缓松口气,安慰性笑着说:“待我们准备好,直接端了她们的大本营。”
苏云玖心里落了底,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人,忙跑进屋查看。
“沈兰兰!”
她推门而入。
漆黑的屋内隐约可见床铺一团鼓鼓的包,
“沈兰兰?”
苏云玖轻声又唤一遍。
烛火下,沈兰兰的脸从被窝里探出来,因为一直躲在里面,头发被浸湿粘在脸颊。
见到是苏云玖,她才放下戒备之心,一把扑了上去,哭唧唧:
“我真的好害怕,我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那么大的风,还有鬼哭狼嚎的声音,呜呜呜,好吓人!”
苏云玖哑然失笑,只得轻声安抚,“没事,坏人已经离开,你安全了。”
“真的?”沈兰兰抬头。
“对。”
随后,她又郑重开口:“但是我们一位队友被抓走,我现在就得去救她,你一人留在这里可以吗?”
沈兰兰一听,立马愧疚地低头,“都是因为我。你们快去,一定要救回她。”
她抓住苏云玖双手。
“当然。”
一番交代,苏云玖出去找到白暮。他依然立在原地,漆黑的瞳远眺天空,不知思索什么。
苏云玖走过去问:“怎么了?”
白暮恍然回神,摆摆手:“只是在看她们到哪了。”
“哪里?”
白暮眸色暗了暗,一点疑惑转瞬即逝,“离这里很近,就在城外的树林里。”
他本以为会是什么高级的酒楼,再者是魔族里面,只是荒郊野岭么?
“那还等什么,走吧。”
管她在哪个小树林,抓走了她朋友,就必须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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