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最里边,是一个破旧的小楼,不高,四楼封顶,爬山虎覆了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几乎看不清它的本来面貌。
许清楠只隐约记得,曾经的这个地方,砌的是橘红色的块砖,晨时昏后的阳光撒下时,便是太阳的暖暖的味道。
楼小,过道狭窄而拥挤,清楠手中拎着透明塑料袋,走路时的碰撞牵带着袋子,起了声音,又戛然而止。
他顿在楼梯口,房门前的杂物越堆越多,也越来越乱,几乎是难以行走。
艰难的跨过门前的东西,掏出钥匙,手背上伤口的血已经差不多干了。
开门进屋,直到房门“咔哒”紧锁,他才觉得可以顺畅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他很想装作若无其事,对于一切与他关系不大的东西熟视无睹,可若真是如此,那么那些勾绊着他的动作的类似于垃圾废品一般的东西将会更多。
各自生活、互不牵扯的亲戚,只有在他孤苦伶仃、无人依靠的时候因落在他手里的存折房产才能想到他。
这就是他避无可避的现实。
他无法跟一群只有小学文化的亲戚说理,因为无论他有几张嘴、脑子里装了多少理论,都只会被他们一个哭天抢地打断。
“嗡”“嗡”
手机的震动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许清楠把仅挂着两把钥匙的挂件扣搁在鞋柜上,不慌不忙的拿出手机,手侧在裤兜边沿剐蹭一下,他这才发现那里受了伤。
他微微皱眉,在手机铃声的召唤下也就没过多在意。
“罗老师。”少年的声线比同龄人的要成熟一些,开嗓的沙哑显示了他最近的疲惫与倦意。
“清楠,最近理科班有一间宿舍空出来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就把申请表递上去。”罗然的态度很自然,完全没有因为对方家里发生的事而表现出刻意的安抚,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一切都还是常态。
“嗯,我都可以。”许清楠给了肯定的答案,没有丝毫的犹豫。
罗然当然不知道他有多么希望尽快离开这里,哪怕只是暂时,哪怕他最后依旧还是要回来,可只要能短暂逃离这一处的是非争论一刹那,他也会想要争取。
“好。”罗然说着,犹豫过后又道,“还有就是,之前你和秦岩那件事……主要你先动手了,秦岩也受了伤,学校的意思是,让你写个检讨……”
许清楠沉默了。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先招惹的人就因为受了比他严重的伤,就能逃过这一劫。
就好像,语言上的伤害不做数,他错过的那最后一面还能重来。
谁都知道,可谁都装作不重要,就因为他是许清楠,就因为他只生长于这个小巷。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挂坠,那是一个小行星,白色的,镶着细钻,明明十分女性化的饰品,在他白皙的肤色下却尤其好看。
这是除了那个资料袋外,南方女人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对面的人不说话,罗然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他组织着语言,急急忙忙的解释:“秦岩伤得确实挺严重,你……”
“好。”许清楠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
直接挂断电话,他看了看手上的伤,不屑的嗤笑一声。
“严重?”
严重到,今天还不忘来找他麻烦是吗?
他和秦岩终究是不同的,哪怕只是一个擦伤,太子爷的金贵从一开始就让他注定攀不赢什么。
紧紧扶着柜子,他靠着墙整个人都滑坐在地。
望着家里十分简单的陈设,曾经温馨的小家于这一刻开始变得冷清,竟让他觉得,好像正是再往里迈一步,就真的敲定了他所处的现实。
两周了,许清楠还是没有办法习惯这件事。
那个温柔的南方女子,真的留了他一人于世。
而他却连那最后一面都被阻拦。
他疲于面对,当下的所有都让他疲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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