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最近可能是又和郭川起了一些争执,居然主动问靳望洲现在搬过去方不方便,声音听着还有些哽咽,那一刹那靳望洲脑海里闪过好几种念头。
等他到的时候景初已经站在楼下等他了,靳望洲下车帮他拿行李,这才发现景初眼眶通红,头发也有点乱,靳望洲摸摸景初的脸,刚想帮他整理下头发,景初就急忙闪躲开,动作幅度特别大,呼吸也很重。
靳望洲察觉到不对,不顾景初推阻,拨开景初额前的黑发,在他看清后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
景初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额头那里一片青紫,光是看着就触目惊心。
“怎么弄得?”靳望洲胸口剧烈起伏,脑子空白一片。
景初抬手拨了下头发,盖住看着就渗人的额头,一直低垂着头。
靳望洲拉着景初的手就把他带上了车,景初的行李很少,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
开了能有五分钟,景初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回靳望洲家的路,他急切地询问靳望洲:“我们去哪里?”
“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景初恳求地看着靳望洲的侧脸,眼里一下子就蓄满了眼泪,“我不去医院,求你了靳望洲。”
“你脑袋那伤自己没感觉呀?多严重还不去医院。”即使气成这样,靳望洲的车也依旧开得平稳。
景初抿了下唇,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一怒之下给靳望洲打去了电话。
可是仔细想想,他除了靳望洲那里,好像也无处可去了。
到医院后景初乖乖跟着靳望洲走,他现在勉强镇静下来了,不像刚争吵时那样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检查结果出来后靳望洲仍旧沉着一张脸,景初试图去拽靳望洲的衣袖,被靳望洲毫不留情躲过去了。
“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靳望洲本来就火大,听到这话额头青筋直跳,他没好气的说:“哦,脑震荡了还不算有事!非要你被人捅一刀进抢救室了我才能生气!”
景初有些蔫:“你干嘛总抬杠,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靳望洲咬咬牙,刚要说景初一通,就发现这人又在这低头扣手。
受伤的是景初,委屈的也是景初,靳望洲也不忍心对着一个病人一通数落,他深呼吸了下,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语气有些生硬:“说说吧,怎么回事。”
景初声音闷闷的:“就是早上我跟他又起了一些冲突,正巧房东过来。我最开始还不知道他和房东是亲戚,还纳闷过为什么这次的房东隔三差五就要过来,后来才知道她是怕郭川会受委屈,三天两头过来暗示她和郭川的关系,好让我有点眼色,可能是我太笨了,居然听不出她的意思。我和郭川不是撕破脸了吗,白天我不想看见他,就总是出去,这次回来我发现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柜子里的衣服也被人弄得很乱,我就去问他怎么回事,可能是我语气太重,也可能是房东在场有人给他撑腰,我们就……”
景初话音戛然而止,之后的事他有些说不出口了。
靳望洲眼皮直跳,下意识觉得后面的事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赶忙询问:“之后呢?怎么了?”
景初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缓缓说:“是我先打的他。”
“你先动的手?”靳望洲语气里充满了惊讶,显然不信。
也不怪他不信,景初从小就是大人口中的乖孩子,没打过一次架,也不给自己找事,凡事能忍就忍,忍不了还忍。
靳望洲看着景初的脑袋,就因为景初没跟人动过手,所以真打起来的时候才会吃亏。
这一晚上又是靳望洲守着景初,景初头疼的睡不着,就想和靳望洲聊聊天,靳望洲或许是真的气着了,又或许是想听景初多说话,今天一反常态没有早睡。
“靳望洲,你是不是挺恨我的呀?”
“是,我特别恨你,我巴不得你出事,看着你躺病床上我心里特别开心。”
景初轻笑了下,心里清楚靳望洲是在说反话,如果真的想看他笑话,何必三番两次过来照顾他,直接冷嘲热讽几句就走不是更好。
“那你还爱我吗?”
靳望洲“哼”了一声,听起来特别傲娇。
“靳望洲,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最近总是给你惹麻烦,总是要辛苦你来照顾我。”
景初的眼睛亮晶晶的,这样一眨不眨看人的时候总会显的特别真诚。
“靳望洲,我还没和你说过我的家庭吧?”景初偏头看了下躺在陪护床上的靳望洲,此刻屋里一片黑暗,景初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我家呢在一个小山村里,和我同龄的孩子有……”景初顿了下,像是想不起来具体有几个,掰着手指头数,“大概有六七个吧,过了太久了,记不清了。从小我性格就挺孤僻的,没有几个人愿意和我玩,因为太无聊了。他们每次玩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看着,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后面他们也不让我看了,还说我是故意装老实内向的。我妈她……不会说话,有几个人就故意在我面前嘲笑她,我有一次忍不了,把一个人的头打了,他们就逼着我向他道歉,我不愿意,他们就骂我,那些大人也让自己家孩子别和我玩。现在回头想想,也确实是我做错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该动手的。”
靳望洲一直侧身躺着,他和景初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景初愿意讲自己小时候的事,这说明景初是愿意和他说话的。只是他曾畅想过无数次,唯独没有想到景初的童年会是这样。
靳望洲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伸出手,景初看到后也伸出手,靳望洲就这么摩挲着景初的手,鼓励他说下去。
“我家里情况不算特别好,但也没有那么差吧,就是不愁吃不愁穿,但要想额外要点东西就比较困难了。我小时候其实是不怎么喜欢冬天的,因为没有几件可以过冬的衣服,如果不小心弄脏了就没有可以换的了,不过衣服少也有好处,不用考虑出门穿哪个。”
听到这里,靳望洲用力握了下景初的手,他说:“以后我给你买衣服,给你买好多好多。”
景初一笑,继续讲下去:“有些事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的。我也不知道小时候那些事怎么就会一直跟着我,我每到一个地方就有人用那种掩饰不住的好奇眼神看我,还总是不怀好意地问我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们不听过程,只想听结果。到现在我已经记不清那些事了,不在乎了。”
靳望洲知道景初根本不是不在乎了,他如果真的释然,就不会一直记到现在,至于那些问题,靳望洲解释不了,他也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产生那么大的敌意。
景初缩在床上,这么看过去只有小小的一团。靳望洲从前一直不明白景初为什么总是低头,总是不把自己的背挺起来,现在他终于知道原因了。
景初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太多的爱,以至于他也不懂怎么爱人,他一直不敢和靳望洲讨论自己的过去,因为他恐惧,他害怕靳望洲发现他的真面目,继而远离他,也恐惧这些事被别人知道,将来反倒会成为刺向他的利剑。
景初故作轻松地笑笑,转移话题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没问过你,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呀?我长得这么普通,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最开始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和孔一帆话就那么多,在我印象里你不常说话,后面孔一帆总是带你一起,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连我自己都没发现,我有时候会特别关注你,要说什么时候喜欢上,那我也说不清。至于最后一点,我就有点搞不懂了,景初,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长得普通啊?”
景初听后只是反问一句:“我不普通吗?”
“不普通,我当年看上你有一部分就是看你长得太好看,”靳望洲此刻心情也没有多好,但他就是想逗逗景初,“小初,要真把你扔人堆里,我也能一眼就发现你。”
景初半信半疑的问:“真的吗?”
“我骗过你?”
“那倒是没骗过。”
靳望洲还等着景初讲下去,可景初说到这里突然就没有心情继续说了,他心里很清楚靳望洲不会嫌弃他,但他就是不敢说了。
听着景初毫不避讳的讲起那些从前闭口不谈的过往,靳望洲心里除了心疼还是欣慰的。他们两个中间隔着的那些秘密就像是一层层云雾,拨开了一层还有另一层,好在景初这次选择了驱散迷雾,坚定的走向靳望洲。
当病房陷入一片死寂的时候,景初突然很恐慌,手不自觉地抖着,靳望洲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景初的手。
额头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景初白天发生了什么事,他被砸之后曾短暂地忘记了那些争吵,回到房间后一边干呕一边忍受着额头上传来的那剧烈的痛。
他清晰的感知到靳望洲手上的温度,清晰的知晓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可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今天的事居然是事实,他很想糊里糊涂的过下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耳边恶毒的咒骂声像是魔咒一样紧紧缠着他,他越不想回忆起,那些声音就越是紧跟着他。
两人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二天趁着靳望洲去买早饭,景初回忆了一下昨天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怎么想怎么觉得靳望洲昨晚的话是一种变相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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