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他们，又把他们放了”南木荒凉薄：“你以为这样就是帮了他们吗？”
“又不贵，几顿饭信用点而已”穆松晃晃从那行人身上扒下来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还有不少呢。
南木荒夺过钱袋子，倒走了一大半，只给穆松剩了一点。
“南木荒你也太抠了”
“等到了王城，钱有的是”南木荒继续：“前提是你得把我送到地方”
“哟，没瞧出来呀”穆松上下打量南木荒：“你还是个有钱人呢？”
“我怎么看着不像呀，哪家有钱人养成你这样面黄肌瘦的，还到处被人追杀，再说了，你要真是有钱人，你家人怎么不来寻你？反倒是一堆仇家”
穆松恍然大悟：“该不会你跟他们一样，偷了主人钱财跑出来，才被人追着打吧？”
南木荒瞥了她一眼，懒得同她废话。
“南木荒你别走这么快，我不开你玩笑了”
穆松原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你稍微给她个好脸，她都能蹬鼻子上脸，这几日观察下来，她发现南木荒并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相反只要听话，小事上他是不计较的，这让穆松说话做事胆子都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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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夜市角落，最角落处有个小小的门，门上没有招牌和字，纯纯的一个旧木板门，跟周围大大的招牌格格不入。
南木荒的个头比较高，他走进店内时，需要弯腰低头。
“怎么这么阴森”
穆松打量一下屋内环境，整个店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笼。
“小店关门了，您下回再来吧”
这店太小了，货架上只摆了些古着文玩，实在不像是卖船的。
穆松拍拍南木荒：“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南木荒不动声色，对着店老板说：“我要过沙洲”
“那自然得买沙船”
“怎么卖？”
“钱带够了吗？”店老板打量了一下他们二人，穷衣破衫的。
南木荒掏出信钱袋子摇摇，听到信用点撞击的声音，分量不少。
这么多？店老板摩挲着手指，思考片刻，朝南木荒摆摆手：“过来”
店老板领着两人继续往里走，这店外面看着小，里面却别有洞天，七拐八绕的，穆松险些转晕。
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拐角，终于在一扇石门面前停住了。
穆松瞧见店老板掏出一把细长的钥匙，看材质像是石头做的，被磨得明光锃亮的，看来他这生意挺火热。
石洞里并列两排摆放着各种船，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皆浮在半空中，船底泛着光。
南木荒绕了一圈，穆松也看不懂他的挑选标准，只看见他对着一艘并不出众的小船，拍拍船身：“就这个了，多少钱？”
“100个信用点”
100个？穆松惊呆！
她昨天买4个大活人才20个。
她数过了，钱袋子里一共只有156个，除去买人，住宿吃饭这些花销，买了这艘船他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南木荒掏出钱袋子就要付钱。
“等下”穆松压住南木荒的手：“老板，你这要的太贵了，能不能便宜些”
“贵？”店老板摆摆手：“你嫌贵可以不买”
“我没说不买，只是想让您再便宜些”
店老板手负在背后，仰着头，眼神有些不耐烦，丝毫不为穆松喋喋不休的话动摇。
南木荒把一部分钱交给店老板：“这是定金，剩余的部分，明晚沙洲，当面结清”
“可以”店老板掂掂手中的信用点，睨了二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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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板太黑了”
当穆松得知，别处才卖50一艘，心中的火气更盛了，回来的一路上将店老板祖宗十八代，代代问候了一遍。
连带着南木荒也受到波及，埋怨他怎么不多看看，交钱时候爽快的很，明明穷的B子没有，还装不完的大款，现在两人穷的连顿好饭都吃不起，全是拜他所赐。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不然你去抢吧”穆松突然想到了个主意，并为这个主意两眼散发金光。
“你是认真的吗？”
“嗯嗯”穆松使劲点点头，再真诚不过了。
“到不得已的时候”南木荒看着她：“我会考虑的”
两人回到了住的客栈，一直待到了第二天晚上，就连吃饭都是让小二送到房间的。
起因是穆松听到客栈的人议论，近来素衣族对流动人员检查的越来越频繁了，稍有疑点，就要被带回去审查。为了不节外生枝，两人还是尽量减少外出，尽快进城才是正事。
夜幕落下，两人裹得严实，趁着四下无人便往沙洲赶。
穆松紧跟着南木荒，夜太黑了，两人一身黑布，稍不注意就看不清人影了。可他步子太大了，穆松跟的吃力，一把攥住了南木荒的衣袖：“等等我嘛”
前人一怔，随即恢复到了先前的步子，穆松只得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小碎步跟上。
店老板就在沙洲边待着，沙船已经放好了，解开绳子便能过洲了。
这是穆松第一次见沙洲。
实在是太宽了，既是沙又是水，呈波浪状浮动，穆松蹲下想伸手抓一把沙子，手刚伸出去，整个人一把被南木荒拽了起来，他厉声：“做什么”
“我……我”穆松被吓了一跳。
“小姑娘，看来你还不知道沙洲的厉害吧”店老板捡起一块石头：“看好了”
一块石头投入沙中，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沙子尽数吞噬了，是吞噬，不是落下。
“一旦被吸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店老板继续：“刚才要不是他拦着你，最好的结果就是没了这条胳膊”
穆松听得后背冷汗直流，眼神复杂的望向南木荒。
南木荒把剩下的钱交给了店老板，点清数额后，店老板笑眯眯：“钱货两清”
“祝你们好运”
言毕，人便循着小路离开了。
“南木荒那是什么？”
朝着穆松指的方向望去，南木荒深吸一口气，耳边响起来一声大喊：“快跑，是执法者”
声音的主人是穆松前几日买的男奴。
“快走”穆松急得不行。
南木荒用刀砍断了绳索，执法者不可能空手而归……
已经近到眼前了，他一掌将穆松推向了执法者那边，在穆松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自己跳上了沙船。
他淡淡启唇：“再见”
原来如此，穆松之前还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原来她的用处在这呢，她怒极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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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木荒逃了，穆松和男奴被抓了。
两人被关进了素衣族的大牢中，原以为会被一顿收拾，结果执法者说让他们等审判，审判日还没到，他们倒也没受什么皮肉苦。
刚被抓进来的时候。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是不是你出卖的我们”穆松压着男奴，恶狠狠，她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呢。
“不是我，是卖船的老板”男奴接着说：“他先卖给你们船，再举报，最后钱和船都到了他手里。”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这样被抓的”
穆松想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男奴。
心里一咯噔。
“我们会被发卖成奴？”
对方点点头，穆松泄劲了。
“那你找我们干嘛？”
男奴咬咬唇：“我无处可出，你买了我就是我的主人”
“我现在自己也马上变成女奴了”穆松躺在石板床上，翘着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的，被抓时的惊慌，一扫而光。
“就算这样，我也会跟着你”
“我身上也有你所图的？”穆松一撅而起，想起来自己先前吞的妖丹。
男奴没说话。
“你不说，那你就离我远点”
“我想跟你一起去找我们的族人”
我们的？
之前穆松就想想问他到底是哪个族的，黑发黄瞳，是穆松来到这里以后见到的跟自己最像的人。
她不动声色：“就只为这？”
少年郑重点头。
穆松放下警惕，她身体里还有一颗百年妖丹，要是被人发现了，有个人在身边多少也有点用处，况且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有了他，总归方便许多。
思及至此，穆松觉得自己跟南木荒一样了，想起他来，又是一阵气闷，狠狠捶了几下床，震得手疼，一边揉着手，一边问他：“你叫什么”
“木离”
“咱俩一个姓啊”
穆松感到好巧。
木离笑笑。
后来两人才知道只是同音不同字。
穆松瞥向角落的木离，瘦瘦高高的，长相很俊美，不笑时，眼帘下垂，破碎感十足，笑起来时，看着又很乖。
长得这样好，穆松闭上眼，深吸口气，翻了个身躺好，准备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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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来伸手的日子没过几天，审判日就到了，被审判的不止他们二人，一同被押往审判场的还有另外牢里关的四个，三男一女，听木离说是仙人跳被抓进来的，女的原本就是奴隶。
“像她这种怎么处理呢？”穆松低声问：“再卖一次吗？”
木离摇摇头：“第二次，女人脸上刻字，男人砍掉小指”
穆松一惊，那你？
木离反倒很淡然，安慰般朝穆松笑笑。
沉默良久，穆松下定决心：“我们跑吧”
“跑不掉的，他们都是素衣族武力最强的，强行反抗被抓住只能死”木离声音缓缓：“审判结束以后，看情况我们可以逃”
“你要被切手指的？！”穆松压着声音问：“没别的办法了吗？”
“可以花钱”木离苦笑：“但我没有钱”
妈的，都怪南木荒，所有钱都被他拿去买船了，穆松现在兜里也是逼子没有。
穆松妥协了，垂着脑袋走路，审判场马上就到了，她没办法。
他们七人被推上了看台，高高的，台下沾满了人，看样子都是在等着买货的商人。普通人是买不起奴隶的。
穆松注意到了好几个不怀好意的目光。
“把头低下”
木离很清楚下面这些人怎么想的。
“在这苍茫大地，日月同鉴之下，我族向以仁慈闻名，友善立身，从不轻施惩戒。然而，凡胆敢侵犯我族权益，撼动我族根基者，皆触天怒地怨，罪无可赦！今日诸位所为，已然逾越族规天线，必当严惩，以儆效尤！
女美瑶，其罪滔天，罚以刻字为戒，铭记于心，永生不忘！
男木离，为恶深重，罚以切指之刑，以清其咎，誓悔莫再犯！
女穆松，行径卑劣，罚以为奴，终身伺我族事，忏悔赎罪！
……
自此，愿苍天可鉴，大地为证，凡妄动者，后果自负。我族铁律如山，不容践踏！”
穆松闭目听着宣判词，紧闭着眼睛，待宣判词念完，寂静几秒，立马便涌上来几名身着长袍，连面容都遮的严严实实的人，他们相当熟练的将美瑶架起来，反扣住她的双手，任她再挣扎尖叫也无济于事，烧红的匕首直朝着她那白嫩的脸蛋戳出。
下收手的人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反倒是看的台下人唏嘘可惜。
穆松有些不忍心，她在林子里没少打猎，可到底是没伤过人。
想到一会要轮到木离了，她偷偷瞄了眼对方。
谁料，木离如同第一回见面时的模样，虽是跪着但脊背挺直，面容淡然，怎么看也不像是马上要失去一根手指的人。
穆松的思绪被打断，木离的手被抓起，就在她的面前，匕首太快了，她甚至来不及眨眼。
一刀下去，指头就断了，鲜血嗞一下到了穆松的脸上，她木楞的眨眨眼，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浓烈的血腥味。
执法者已经撤了，行刑的匕首沾满血迹被丢在地上，他们甚至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人拿起这把匕首来反抗自己的权威。
看着木离痛苦面容，她胃里泛起恶心，只能别过脸去。
“这个女奴我要了”
“3个信用点”
“我出5个”
“8个”
“都不要跟我抢，我出10个，她我要定了”
穆松看着台下人一声比一声高的报价声，深深闭上眼，吸口气，再睁眼时，目光决绝。
“谁要买我，要把我弟弟一起买了”穆松停顿，台下人都在等他说话：“否则我今日跟弟弟宁死不从”
她知道这个世界男人并没有女人值钱。
此话一出，台下人立马噤声，几秒钟后吵吵嚷嚷的，仿佛是不信穆松的话。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穆松捡起地上的匕首，紧紧握住，眼神中的决绝显而易见，倘若他们不按穆松说的来，那他们必定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不必如此”木离神色复杂：“你可以先走，我会想办法再去找你的”
穆松摇摇头：“你被切了个手指，人家不会再信你了，你再想逃出来难如登天”
“我出”
台下一男人高高举起手，钱袋子鼓鼓的：“50点”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二人虽说面容不错，但毕竟没有其他过人之处，50点着实不划算，台下人摇摇头便稀稀拉拉的散了。
木离见来人，眸色闪动，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巴幼柏给审判场交完钱，领走了两人。
“先给我弟弟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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