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抓住百晓生的爪子。“喂，不就是猜到你本体是什么吗？又没恶意？至于这么大反应？”
百晓生思考须臾，收回爪子。“怎么猜到的？”
沈妤随手从室内梁柱上揪下一株罂粟花。“看看这颗星球上的植物，再看看笼罩整个星球的幻境，很难猜吗？”
百晓生沉默。
沈妤颇为新奇的看着百晓生：“植物妖我见到过不少，但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万物皆有灵，智慧生物有灵，草木虫鱼有灵，山川河流有灵，星球有灵，自然当然也有灵。
在熊熊给她上的宇宙常识课里，自然之灵由一片自然生态孕育而成，大部分会化形为植物，少部分会化形为动物，也有化成石头甚至泥土的，虽然熊熊没见过后两种，但也足以说明自然之灵的神奇。
沈妤道：“不过说起来，自然之灵搞情报确实很方便，植物能生长的地方，自然之灵的耳目都能扩张过去。”
百晓生摇头：“没那么方便，自然之灵固然得天独厚，但也有限制。”
沈妤点头：“这倒是，无法离开出生的地方，跟地缚灵似的，渡劫也比寻常修真者更难，但若能渡过天劫，力量也更强大。”但自然之灵就算是平时也很有风险，尤其植物自然之灵是非常出色的炼丹炼药灵植，能活到渡过天劫的自然之灵数量真不多。
想了想，沈妤好奇的问：“若我将一株罂粟带出这颗星球，你能一起离开吗？”
百晓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我喜欢这里。”
沈妤也反应过来自己问得问题有点敏感，遂中止这个话题，问起留影石投放出来的女子。“她是谁？姒氏为何寻她？莫不是又出了一个云容仙子一样的叛族者？”
人口基数上去了，时间尺度上去了，啥都能概率出来，云容仙子当然不是世家唯一的叛族者，只不过她搞出来的动静最大，现在都还在持续且扩大中，人死杀伤力还在。
不过自云容仙子之后，世家内部也做出了调整，对叛族者的惩罚更加激烈，同时内部也放宽了对世家女修的压制，让后者不再像云容之前那般失权。
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再怎么放宽束缚，也不是真正的平起平坐了，有野心想真正掌控权力的女修只要肯去努力，迟早会意识到这个问题，只不过天赋足够妖孽且出身足够高贵者，面对不一样的起点也能突破到仙人境，只是这样的人太少，且在成为仙人境时也会成为世家的真正掌权者。而天赋不够妖孽或出身不够高贵，要么妥协，道心有瑕，要么毅然决然叛族而出，成为一名散修，后者概率很小。
散修是修真者社会的底层，朝不保夕，远不如世家子安定，舍弃安定而选择朝不保夕需要的勇气太大了。
只是还是那句话，基数上去了，啥概率都是必然。
世家人口基数是真庞大，庞大到每年都会有叛族者诞生。
沈妤道：“不过必须得说，这些世家子长得都挺好看的。”
她杀的那些世家子颜值虽不如这名妖冶如艳鬼的女子，但也比大部分散修与凡人高出一大截。
百晓生道：“她不是世家，是散修，严格来说，是被强取豪夺的散修。”
沈妤张嘴吐出一声啊，忍不住又看了眼女子的容貌，别说，这容貌太绝了。
好像也能理解。
世家子的平均颜值比散修与凡人高，但论颜值上限，还是散修与凡人更高，基数更大，更容易概率出极品的容貌。
世家子做为统治者，坚决贯彻世上的好东西都是只有我才能享用的资源，美貌不仅是资源还是稀缺资源。
沈妤回神道：“若只是强取豪夺，不至于如此高的悬赏，还有什么内情？”
美貌是稀缺资源，但其价值全是附加价值，本身真没什么价值，几枚灵石就够了，莫说值十件上品法宝，上品法器都不配。
百晓生点头，神色怪异。“她是姒氏仙人姒自在的新宠，严格来说是道侣，姒自在与她办了合籍典仪，虽然世家并不认可，但也没人敢当着姒自在的面说什么。”
沈妤错愕的看着影像，顿生同情之心。
她要没记错，熊熊给她科普的师门恩怨里便有姒自在，让师祖，也就是她的前世提前寿尽，并在师祖死后长期追杀熊熊的仇人，以及熊熊为了摆脱姒自在，曾用姒自在妻子转世的情报与姒自在做交易。
百晓生道：“这个名唤合欢的散修据说是姒自在妻子，曾经的黎落仙人转世。”
沈妤也认得这个名字，被自己的师祖兼前世杀死的世家仙人，据熊熊说，师祖是在对方与另一个世家的仙人干过一架，身受重伤时落井下石偷袭杀死的黎落，手段非常不光彩，但熊熊也明确告诉年幼的沈妤。
散修和世家是不一样的，散修在这个世界上玩的是地狱求生游戏，不需要节操下限，世家子玩的是生活游戏，所以需要节操下限，当然，人家愿不愿意保持节操下限就是另一回事。
只要利益足够大，散修不在乎手段——会在乎手段的散修都被现实淘汰了，遑论留下传承。
师祖本人不在乎自己的手段如何，做为徒子徒孙的熊熊与沈妤也不需要在乎，黎落仙人被师祖所杀是祂命不好。
沈妤感慨道：“看起来这位仙人不仅自己命不好，转世后命更不好。”
百晓生讶异的看着沈妤。
沈妤笑问：“能让姒氏发出这样的悬赏，可见她是自己逃的。”
百晓生点头。“据说逃了不止一次，只是这次成功了。”
沈妤同情道：“真惨，前世今生双倍惨。”
上辈子被自己师祖杀，这辈子被前世坑。
怎么会有人倒霉成这样？
百晓生很疑惑：“姒自在找到她，给她最好的资源，且无任何恶意，她为何要逃？对朝不保夕的散修而言，安定与资源不是最重要的吗？”
“是重要，但未必是最重要的。别人给的与靠自己双手得来的不同，宛若无根浮萍，除非合欢放弃自己的道心，否则必定她不会接受做为黎落仙人的替代品而享受锦衣玉食。”沈妤喝了一口葡萄汁，笑道：“从这方面来看，虽然历经轮回，但她与黎落仙人都一样坚定道心。”
别管死得多惨，黎落仙人能成仙，道心肯定圆融，转世后的散修亦坚定着道心。
啧，前世今生，若判若两人也就罢了，但底色如此相似，姒自在可还能分别前世今生？
他越无法分别，合欢的排斥也只会越激烈。
涉及到道心，百晓生瞬间理解。
资源诚可贵，道心更无价。
百晓生问：“你接这个悬赏吗？”
“不接，继续给我元婴境世家子的悬赏。”想了想，沈妤道：“化神境世家子的悬赏也找出来给我看看。”
百晓生疑惑。“化神境？”虽然你很强，但化神境可比你高一个境界。
沈妤点头。“元婴境已不能带给我任何挑战。”
杀元婴境越来越容易，已经跟切瓜砍菜没区别。
百晓生将沈妤需要的档案翻出，并给她推荐那些适合她去挑战。
在百晓生的建议下沈妤很快写满一张名单，敲定未来几年的猎杀目标。
在沈妤挑好名单后，百晓生道：“这些目标你不必着急，准备做得越足越好，虽然你与绿沉枪带起了散修通过接世家子悬赏赚灵石的风气，但那都是对元婴境以下世家子的猎杀，对元婴境的猎杀不多，到化神境，目前只你与绿沉枪在做。”
沈妤闻言对绿沉枪更感兴趣了。
正好，百晓生手下的花妖将沈妤的酬劳取来，百晓生将之交给沈妤。
“你的七份灵石，你的旅舍也给你安排好了，老房间，合作愉快。”
“多谢。”
沈妤笑着接过空间袋收好，到旅舍第一件事便是取出绿沉枪的档案玉简查阅。
这位绿沉枪的遭遇，有点惨。
出身世家家奴，且是家奴中地位最高的家生子家奴，祖祖辈辈都是家奴。
世家的家奴与世家子也有血缘关系，世家子的凡人后代会被送走，但凡人后代若生下有灵根的子嗣，会被带回世家成为家奴——血缘太远，做为世家子就得领世家子的资源份额，父母都是修真者的世家子分到的资源都不够，如何舍得分给穷亲戚，于是这部分世家后代成为世家的家奴。
家奴也可以修炼，但分到的资源，一万个家奴消耗的资源还不如一名世家旁支子。
若家奴修炼有成，可以从奴隶升为家臣，若能修炼大成，可成为客卿，甚至与世家子通婚，改姓成为世家一员。
非常省钱且可吸收新鲜血液的手段。
但产生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资源如此匮乏，几个人能修炼大成？
第二个问题是从小接受奴隶教育，要忠于主人，万事以主人为第一的人，道心会是如何？
第一个问题不好说，散修群体的崛起已经证明，有的人给点阳光就灿烂，匮乏的资源困不住他们，但第二个问题是板上钉钉的，修真者必须道心至上，道心不是最重要的，永远无法修炼有成。
只是，足够庞大的基数与足够漫长的时间尺度上，什么都能概率出来。
绿沉枪便是小概率之一，他修炼有成。
他的主人发现卑贱的家奴居然拥有比自己强大的力量，心中怨愤，有事没事就虐待绿沉枪，而绿沉枪也没跟他客气，将主人的脑袋拧了下来，发现主人非常好杀，杀主人比杀鸡还轻松后绿沉枪再接再励宰了主人全家。
宰完后还用主人全家的心头血写下书法：爽爽爽爽....
爽完后还得面对现实。
家奴弑主罪不可赦，不论世家内部有多少矛盾，面对弑主家奴，态度都很统一：杀！
而绿沉枪一边逃亡一边....
沈妤惊叹道：“哇哦，难怪我是第二，他是第一，专门盯着不入流的世家灭门，洗劫所有财货，我也就宰几个世家子，哪比得上连锅端，不服不行。”
绿沉枪所过之处一片混乱。
不入流的世家没了，财货也的确被一锅端，但地盘还在，其它世家难道不想扩张地盘？散修难道不想有一块地盘？
在各方势力分出胜负前，绿沉枪将得到一段喘息时间。
甚至于，沈妤看到后半部分的资料时，越看越有种莫名的分赃既视感：入流的世家们好像在借刀杀人，利用绿沉枪清理不入流的世家，绿沉枪吃财货，世家吃地盘。
“真聪明，但这样可不会长久，不停歇的战斗，根本没有完全恢复的时间，陷入虚弱的寇还有存在价值吗？”
沈妤翻到绿沉枪最近的行踪记录，在星系的另一头，自己现在跑过去都得两三年，且绿沉枪还在不断向人族星系与邻近星系间的尘埃带移动，显然，这是准备去其它星系避风头。
思考片刻，沈妤决定秘境事宜结束后再去找绿沉枪。
放下玉简，沈妤调整着自己未来的发展计划。
大争之世近在眼前，必须加快速度。
自己需要买一艘飞舟，让阿岐与符华正在培养的修真者与凡人们将飞舟拆了，破解飞舟技术，山寨出自己的飞舟。
待来日培养出金丹境，自己就建个杀手组织，一起收灵石杀人，灵石大头用来培养新鲜血液，小部分去不同世家买凡人与地皮，开发凡人需要的生存资源，让凡人数量增长，再筛选有灵根的孩子与没灵根但有技术天赋的孩子，前者修炼，后者研究技术。
调整好计划，沈妤起身准备去找百晓生，询问哪里有飞舟买，但才站起来房子便坍圮成了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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