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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事发

且说那头,薛严一路走走停停,街道上贩夫走卒络绎不绝,人声鼎沸。看到一家玉铺所陈玉玦、玉环甚多,便抬步进店。他指了好几个水头极足,料又名贵的玉璧相看,掌柜忙堆笑着把薛严迎上二楼一处厢房。

厢房内已站有一人,玄袍玉带,见薛严进来,掀起衣袍跪下:“下官承天府牧林世忠参见刺史大人,大人微服而来,下官有失远迎。”

薛严径直到桌前坐下,随口道:“林大人何必这么多礼,我私服出行,不讲虚礼,不为奏本题表。只与林大人叙叙故旧便是。”虽然如此,薛严还稳稳坐于原地,面色清淡,并不怎么热络,也不起身虚扶林世忠。

林世忠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心知这般轻描淡写,必有雷霆风雨在后头。他愈发诚惶诚恐,恭敬地道:“下官得以提拔乃是令尊推波助澜,时常感怀于心。大人所问,下官必无一不尽言。”

薛严盯了一眼林世忠,林世忠只觉得那眼神如芒在背。随即薛严说道:“承天府赋税何如?你且说来听听,账目我看倒是十分条理。”

林世忠忙道:“回大人,是、是。”,他探入衣襟,呈给薛严一沓名为《俗世浮绘》的手册,然后剥去前面数页,“下官亲手抄录了一份去岁呈贡的账目,大人请细看。”

薛严看了一遍,随即也拿出一本手簿,将两卷细细比对。林世忠看着薛严的举动,嘴角微动,一时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眼神随着薛严手指来回划动,滴溜溜的转。

半晌,薛严合上两卷,看向林世忠,呵斥道:“承天府风水养人!本官看着林大人到了承天府,越发体胖心宽、眼花昏聩了。竟也成了那袁少卿之流。“

这话说的厉害。当今朝野,谁不知道袁少卿一时得意,犯了圣上大忌。一日被同僚下属联合告发贪污,朝廷震怒。雷霆手段之下,五日便查出贪污银子不下两百万,看完奏报,袁少卿立即被处以极刑,而后圣上下令众官员一齐观看。

事毕、有几个胆小的官员当场晕倒在地,也被圣上迁怒,降职查办。一时朝野上下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

闻言,林世忠匍匐在地,哭丧着脸道:“大人明鉴!小人实在不知是何处出了错漏。小人人微言轻,账目一律由承天府尹盖章上奏。若有问题,还请大人明示。只是别的、小人一概不知啊!”

“你倒是乖觉!过来。”薛严拂了拂袖子,冷冷说道。

林世忠连忙起身上前,只见薛严手中两册账目,虽名目均是承天府去岁账目,可细看下来,内里所记载之物,有些没有差别,有些的确在数字上有些古怪。

再仔细一看,有些计数用的汉字分明是涂改过的。譬如“二添了一笔改作三,十上面又描了一笔改为千”等等。

一般官员观看账目,只将里面所记加减一算,数据没有错失即可。哪里还肯细看涂改之处有无异样,也因此,这篡改数字笔画的墨色新旧差异并没有人注意到。

到这里,林世忠也明白了。袁少卿的案子过了几年,又有不知死活的地方官借京中鞭长莫及,在账目上弄虚作假,贪赃枉法了。

而薛严上任中途停转乾安县,有心人一定以为他领了私令在乾安县办事,引得乾安县内一众官员心生警惕。可薛严反其道而行之,偏偏派了人在承天府一带查探,这才将真实账目牢套手中。

不过一个二十有余的小儿,已是城府颇深。

林世忠心服口服,说道:“下官办事不利,只愿将功折罪。大人您接下来要如何行事?还请大人明示。”

“你先退下,只作无事,可别惊动了人。”薛严此时倒换了一副和蔼面色,像个舞文弄墨的公子。

待林世忠走后,薛严暗暗盘算。

此次贪污牵连甚广,加上已有的证据和影卫所报,乾安县县令赵恒、承天府尹卫之谦勾结上京礼部侍郎王祕,总共涉及人数不下三四十人。

涉及京中重臣,又牵连两地众多官员,奏报陈词不能不慎重。

想到这里,薛严提笔写道:“臣江宁刺史薛严敬奏:悉有承天府尹卫之谦、乾安县县令赵恒等勾奸积弊、居奇行贿,欺上瞒下,有如豺蝇之性。臣一请圣上尊鉴明察、二请锄奸以安民心……臣薛严顿首叩上。”

他本就是探花郎出身,文采斐然,写密本奏折无一字停顿斟酌、无一字删改,一蹴而就。薛严写完将密奏装进不起眼的靛蓝纸封,叫了侍卫进来,说道:“你把这个交给影卫,让他快马送到上京内奏事处,不得有丝毫延误。”

自刺史官员以上,奏本交由内奏事处,可直通御前。

侍卫领命称是,随即退下。

薛严又想,林世忠此人久在官场,浮滑刁钻,如今自己虽手中握有林世忠的把柄,威慑并下,可也不能放心尽用。

此事一了,在圣上严惩贪污之下,必然空出许多官位,到时候挑个无关紧要的与他,此等小人,以利图之,方能让他为自己办事。

至于承天府尹,他心中已有人选,想来也能圆转如意。主簿、长史其余可暂时按下不表,向老丞相和雍王府递个人情,徐徐图之,届时行取上京也无甚难事。

一番动作有所成果,薛严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晚间石桌上一片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薛严得心应手的应付着沈老爷,正意兴阑珊中,蓦地从旁伸出一截皓腕,往铜杯里添酒。

薛严一看,心头跳动,又是白日碰上的那个小丫头。冷白月光一照,更显顾盼生辉,花颜玉骨,酒意之下,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沈大人,薛某不胜酒意,想回去歇息了。不知可否劳烦大人府里的仆婢,为在下准备些沐浴之物?“

沈老爷何其敏锐,早注意到薛严瞟江浔的眼神,笑道:“汀兰,你去伺候薛大人回房安置吧。”

这时官宦人家流通婢仆之事甚多,薛严若开口提起将这个汀兰要去,沈老爷也不觉有甚,何况奴婢伺候主子,本就是天经地义。只是事情发生在素来不近女色的薛严身上,有些奇也怪哉。沈老爷看着江浔搀扶薛严的背影,目光转了转。

“不是不用女婢,礼节周全的吗。果然咬人的衣冠禽兽不叫。”江浔咬紧银牙,暗自骂道。

侍候沐浴,安的什么心,还不是要揩油吗。

罢了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明天她就告病,避开这人,左不过这人一两日也就走了。等一年过去,奴籍一销,天高海阔的任她去,眼下暂且忍忍吧。

薛严善鉴貌辨色,观江浔神色郁郁,便心生不满。堂堂国公府公子、江宁刺史,居然被一个小丫鬟嫌弃了?

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上门来的抬举不要。须知,能让一丫鬟近身伺候,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薛严摆摆手:“你先行去我屋里备下皂豆、热水。不必在这了。”

听罢这话,江浔立即放下搀扶薛严的手,侧身行了一礼,缓步退下。待退得七八步之外,身子一转,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不是欲擒故纵?大宅院里的丫头见多了,伎俩也多,有哪个不是往主子身上生扑的。

等薛严到了引竹院,浴桶、热水、熏香、皂荚已一应备好,他挥退身边的侍卫,伸开手道:“给爷宽衣。”

江浔面不改色,给薛严褪去外袍、腰间玉带。

薛严看着江浔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问道:“你可是一直伺候沈老爷的贴身侍婢?”

“回大人、奴婢一直在夫人跟前伺候。”江浔不欲多言,想尽快结束了这门突如其来的差事。她一面又想着,怎么才能快些求了夫人销去奴籍、放出府去。

哪怕这沈府例银给的再多,哪怕外头世道如何艰难,江浔也是不愿意待下去了。看主子脸色,伺候人的差事,怎么能比得上外面自己经营生活的自在呢。

薛严此时看着江浔瞬间低暗下去的眉眼,酒后那份意动也渐渐消去了,不等江浔解下中衣,就自行去了浴室。

何必跟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计较纠缠,凭白自降身份。

江浔连着忙了两日,身上也是十分困倦。她打起精神,去回禀沈老爷和沈夫人:“给老爷、夫人请安。刺史大人已经沐浴歇下了。”

她察觉到两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打量,心下一时有些慌乱,正暗暗捏了一下手掌心,强自镇定。

末了,沈夫人袖手一拂,取了金丝绣蔷薇花帕子将江浔扶了起来,说道:“兰儿啊,你伺候我时间也不短了,一向贴心。眼看着年岁到了,我一直寻思着给你找门好归宿。如今看来,是你的造化到了。”

江浔面色白了些许,又立刻跪了下去,急忙道:“夫人,您体恤奴婢,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夫人左右!”

沈老爷冷眼旁观,一言不发,起身去了内堂歇息。

沈夫人见江浔刚硬,轻叹一声:“倒是个好孩子。”在沈府待了几年,见惯富贵,如今得了机会也不攀高枝,没被钱财权势迷了眼,属实难得。

“你心思聪颖,有些事是定了,这便去准备吧。”留下这一句话,沈夫人也施施然起身回了内堂。

江浔恍恍惚惚回到偏厅,游魂一般打开房门。雨荷见了是江浔回来,面上不显,眼中却有讥讽和艳羡,绕过江浔,重重关上房门径直走了。

翠屏过去挽了江浔坐下,给江浔倒了一盏茶,说道:“你别理她!她本性不坏,一时钻了牛角尖。”

然后又细看江浔神色:“今日晚膳好生突然,老爷指你过去伺候,我就觉得不大对劲。刚刚竟然和夫人一起商议着将你送给薛大人侍奉,看神色,这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了。”

江浔默了一瞬,掀起茶盖想喝一口,顺顺心。但看着茶碗之中翻腾的茶叶,想起自己飘若浮萍的身世,一时悲从中来,将碗盖一扣,说不出话来。

翠屏搭上江浔的手,温言劝道:“你先别慌。老爷要送,也得薛大人要不是!我听闻薛大人克己复礼,未必会干出收人婢女的事。”

江浔回过神来,苦笑道:“姐姐说的极是。”只是旁的话再也说不出了。

“可说到底,咱们只是区区一个奴才,若得了薛大人青眼,算是福分了。”翠屏话音一变,语气听着似也有些向往。

谁都不懂、谁都不懂。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厅堂里任人摆放的物件!

已是深夜,主屋灯早早熄了,江浔一人静立偏屋抱厦。

沈老爷严明治下、沈夫人也不曾对奴婢动辄打骂,看着待下人极好,可心里也还是觉得奴仆是能随意买卖打赏的玩意儿。如今这个情况在他们看来,说不定对自己是个极大的荣耀和抬举,刚才模样落在他们眼里,只怕他们心中还暗道不识好歹。

眼下这情形,装病不得,逃跑不得,江浔只觉此时自己已经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一时又觉有如焚炙火烤,恨不得明日早些到来,送人与否,结果来个痛快。

次日,沈老爷果然与薛严提起薛严身边没个伺候的丫鬟,要将江浔送给薛严云云。江浔被沈夫人差人刻意打扮,身着粉蓝苏绣蝴蝶襦裙,腰佩五彩绦带,云鬓挽起一个如意髻,薛严看在眼里,恍了一阵,又想起昨夜江浔情状,本不欲勉强。

正要一口回绝之时,薛严看着江浔提了口气的倔强面孔,又观察到她脂粉姣妍下遮也遮不住的憔悴,脾气蓦地上来,一口答应,将江浔要了过来。

闻言,沈老爷一笑,命人将江浔的包裹、身契带来。

江浔不发一言,向沈老爷拜了三拜,垂首站于薛严身后。

“虽然沈大人慷慨大方,可是这规矩是不能乱的。”薛严看向随侍侍卫,后者立即会意,取出两枚银锭置于桌上。

倒是出手阔绰。

江浔将一切看在眼里,更觉屈辱无比,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薛严又说起几件官场琐事,与沈老爷客气恭维一阵,带着江浔一齐上了青布马车,动身前往江宁。

1.作者喜欢唐朝,文中有些官职是参考唐朝官职写的

2.本章查案背景是借明朝郭桓案,有些许改编。

“二添了一笔改作三,十上面又描了一笔改为千”是出自其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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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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