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大夫没接话,次日,祝稚然还没睡好,就被叫醒了,门外局促的敲门声,吵得她心烦意乱,阿鸢推着她,“小姐,起床了。扬大夫在外面喊我们了。”
祝稚然一把打开她的手,又转过去呼呼大睡,阿鸢知道她性子,穿好衣裳先出去,由于昨日一直没能好好睡觉,这一觉,直到午时她才醒。
习惯了有人伺候,起来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直接出去了。
阿鸢正在帮扬大夫整理东西,看到她后,小跑过去,“小姐,我跟扬大夫都用过午膳了,你这个时候才去,什么也吃不到了。”
祝稚然舒服地坐下,满不在意地道:“无所谓,本小姐有的是钱,我可以自己买。”
她拉着阿鸢,“咱们出去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阿鸢犹豫了一会,被她拉着,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她出去。
祝稚然并不清楚手里的钱到底算多还是算少,但是总归买这些东西还是够的,两个人绕着那条街,买了很多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
就是付钱的时候,想起了昨晚扬大夫说的财不外露,她总是小心翼翼的。
阿鸢边吃果脯边道:“小姐,我们买了这么多,是不是花了很多钱?今日,我听扬大夫说,这银两是很难挣的,要读很多医书,给很多病人看病诊治,才能好好养活自己。”
祝稚然迈着大步子道:“跟我有何关系?他没钱我有钱啊。”
两人吃饱喝足,又买了很多不需要的东西,两个小丫头回去的时候手里都提了很多东西,等到的时候,昨日那个白衣男子已经坐在药铺了。
扬大夫在替病人配药,看到她们两个出去这么久才回来,也没说话,阿鸢有些害怕,毕竟是在别人家,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日后没人能给她们撑腰。
白衣男子道:“我说,这书是读还是不读?”
祝稚然把吃的放下,道:“读,不就认几个字吗,还能难倒本小姐。”
扬大夫看她一眼,像是懒得说话。
白衣男子拿着书,带着她们进到里面一处僻静的小屋,这是扬大夫专门收拾出来给她们读书用的,地下有两个褥子,祝稚然进去,找了一个褥子随意地坐下,身子也是东倒西歪。
白衣男子看她一眼,拿着木棍在她身上打了一下,“读书身子坐的端正一点,你这东倒西歪像是学习的样子吗?心不诚怎么能学得好?”
他的力道虽不重,但是祝稚然却是很生气,生气从不知道收敛着一点自己,不高兴立马发泄出来,现下直接上去双手握成拳,狠狠地拍打在白衣男子身上。
“哎哎哎,怎么还打人呢?”男子被打的抱着头,却也不能真对这个小丫头做什么,只一味地往后退。直到扬大夫推门而入,把祝稚然拉住,拿着木棍往她身上就是打,祝稚然气得脸都红了,白衣男子慢慢道:“真打啊,到底是个小姑娘,下手轻点......”
扬大夫打完,把木棍递给白衣男子,“再不听话,就打,不用客气。”
阿鸢拉着祝稚然的衣袖,她把眼泪忍了忍,倔脾气地道:“我才不疼呢。”
扬大夫道:“我告诉你,教书先生说什么,你好好听着,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上去打他,我非把你吊起来再打一顿。”
“.......”
待扬大夫出去,白衣男子把木棍放在旁边,温和地道:“这扬大夫脾气是差了点,不过比起你,也不算什么,你一小姑娘整日那么大火气干嘛?动不动就打人,谁教你的?”
祝稚然把头扭过去,没说话。
白字男子道:“把背直起来,不准弯下去。”
看了一眼木棍,她只好老实地把背挺起来,她做什么,阿鸢就做什么。
白衣男子侃侃而来,“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两个丫头的教书先生,我呢,单姓裴,名唯卿。裴唯卿,你们叫我裴先生就行了。”
祝稚然冷冷地撇他一眼,他身形极瘦,一副吃不饱饭的病态瘦,肤色却很白,嘴唇也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微微发紫,眼圈又带着黑,看起来很渗人。不过,扬大夫说他血气好得很,就是单纯长得吓人而已。
她道:“不过就是个穷书生,还真当自己是个懂很多的先生了?”
裴唯卿:“.......”
他性子温和,倒也不想过多跟这小丫头计较什么,读书人,应当大气。
过了一会,他道:“你如今认识几个字?”
祝稚然不正经地道:“不认识几个?”
裴唯卿叹气:“我先教你最基本的礼仪,以后每日我上课,都要起身说先生好,得到我的允许后,才能坐下.......”
看她不搭理自己,裴唯卿拿起木棍吓唬她,她才勉强应了一声,裴唯卿一个人说了好多,他说话语速很慢,动作也是慢半拍,祝稚然觉得他就是太笨了,才会落选。
最后结束他道:“自己的名字可会写?”
“当然不会,我会还找你干嘛?”祝稚然道。
裴唯卿颇有些无言,他道:“连名字都不会写,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今日把你名字教会了,我再走。”裴唯卿见她不动道:“还不过来?自己名字想不想学了?”
祝稚然慢吞吞走过去,看到他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她的名字,他人虽看起来不聪明,倒是写的一手好字,过了一会,给祝稚然让位,“坐下,一笔一笔写,我看着。”
祝稚然听完坐下不太熟悉地拿着笔,从前只随意地在纸上瞎画着,如今开始写字,还有些紧张。
裴唯卿有十足的耐心,不急不笑地慢慢告诉她,怎么写。
到最后,她自己都快失去耐心,裴唯卿仍然温和地同她说话,祝稚然撇了撇嘴,收回了自己想把墨水打翻的手。她心里只觉得这个男人像一头软绵绵的小羊崽子,一点都不好玩。
不知最后学了多久,一直到天黑,杨大夫喊他们吃饭,她才停下笔,看着纸上不太好看,却也能写出来的名字,觉得自己厉害的不行,一脸骄傲地道:“本小姐,当真聪明,一学就会。”
裴唯卿笑着摇头,最后三人一起出去准备吃饭,祝稚然下午吃了好些东西,现在还不饿,若是晚上饿了,再买不就行了,反正街口宵禁时间晚。
出来后,她坐在椅子上,闭着眼,阿鸢道:“小姐,不吃吗?”
她摆摆手,“你们吃吧,本小姐不饿。饿了,我自己会出去买。”
裴唯卿道:“听我讲了一下午课,你半点都不饿,到底是年轻啊。不过,你如今年纪还小,多少吃点,对身体好。”
祝稚然掏掏耳朵,不耐烦道:“你话怎么这么多?说了一下午的话,不知道歇一歇?”
裴唯卿:“......”
扬大夫坐下吃了一口饭道:“你自己买?你有多少钱够你天天买吃的?你的那点钱总有花完的时候,你若是把钱花完了,还能说上一句,不吃这的饭,我便高看你一眼,但你觉得你能吗?”
祝稚然听完,起身走到他面前,“你什么意思?本小姐嫌你做的饭难吃不行?早上我不过是多睡了会,你就不给我饭吃!我如今还没长大,你便这么对我!”
扬大夫不紧不慢地道:“每日用膳时间都一样,若是起晚了,便没得吃。”
“还有。”他继续道:“你今日也可以不吃,不过,等你日后钱花完了,也同样吃不到这的饭。”
祝稚然咳了一声,眼珠子快速转了一下,坐下拿起碗筷老实吃饭,她吃饭快速又大口,裴唯卿见状道:“饭要小口吃,有辱斯文。”
祝稚然看了一眼扬大夫,才放慢了速度,问道:“这个穷书生,怎么还在这吃饭啊?”
裴唯卿慢吞吞道:“来教书前说好的,管我饭,这样,我银两可以少收些。其实,还是你们划算,去学堂学,比我这花的钱多多了。”
祝稚然道:“你穷到连饭都吃不起了?”
“........”
裴唯卿没接话,像是不知道怎么回。
祝稚然接着道:“那你如今是一个人吗?你贵庚啊?可娶过妻?”
“裴某,父母逝世的早,如今只有我一人,还有三年便到而立之年。”裴唯卿觉得不对劲,问道:“你为何要问娶过妻?这个过是何意?”
祝稚然玩味地笑了一声,“那自然是看你穷,跑了呗,不然哪个姑娘家愿意跟你一起过日子啊?”
这句话说完,裴唯卿脸都黑了一点,扬大夫也笑了:“行了,裴先生老实,不准取笑他,他从未娶过妻。”
祝稚然道:“你们何时认识的?他不会是你在大街上随意拉来的一个蠢笨先生吧?”
扬大夫怒道:“没规矩!裴先生今日怎么教你的?”
裴唯卿小声道:“还没教到这。”
“.......”
许是聊开了,扬大夫道:“我与他认识好些年了,你不说了吗,一个穷书生,看不起病,我大发善心救过他几次,他便常来这帮我些忙,一来二往,也算熟悉。”
祝稚然听完觉得兴趣不大,像是两个穷人,抱团取暖一样。
晚膳用完,扬大夫收拾完,问道祝稚然,“裴先生,今日都教你什么了?”
祝稚然翘着腿,被扬大夫一下子打了下来,“没规矩,坐就好好坐。”
祝稚然微微怒了一下,怕再被打,只好老实地坐着,她双手捧着脸,“还能教我什么?教我认字呗,我如今可是会写自己名字了。”
扬大夫看她一脸骄傲的样子,笑了,“那你写给我看看。”
祝稚然叹了一起气,吐出两个字,“麻烦。”
说是这样说,但她还是起身拿起笔,在纸上乱七八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后满意地道:“本小姐,当真是天资聪颖。没什么难道我的。”
她这字写的虽然难看,但也终归是会写了,扬大夫仔细看着,“你还真是聪明呢。”
本以为他会说这字难看,她学了半天才学会,没想到他会夸自己,她道:“真的?”
“那是自然,明日继续学,裴唯卿性子好,从不生气,倒是刚好治你,免得请别的教书先生,你把人家气跑。”杨大夫。
祝稚然得意地理了理自己头发,过了一会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你姓杨,告诉本小姐你的名字,明日我学会了写给你看。”
扬大夫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杨时择。
祝稚然认真地看着,“这么简单?明日便写给你看。”
次日,祝稚然醒得早,跟着扬大夫一起用了早膳,吃完被他用着木条吓唬做了好些事情,收拾自己房间,叠被褥,跟着阿鸢一起帮他药铺干了一些活。一些药材她根本就不知道,味道还难闻,扬大夫一遍遍教她,把他自己气个半死,她都不会。
闲下来,带她跟阿鸢上山采了一些药材,吃完午膳,没一会,裴唯卿就来了,教她礼仪,教她认字,讲了一堆她听不懂的人。
吃完晚膳,裴唯卿又盯着她看了一会书,他总是不厌其烦,耐心至极。把脾气大的她,都弄的无可奈何。
总之,这一天天做的事情,比从前在祝府做的多多了,从前她只顾玩,才发现,读书做事,一天时间实在是长。
倒是阿鸢每天都很开心,说自己认了好多字,帮扬大夫干活,还被往来的客人夸。
晚上,阿鸢收拾好被褥,她自己把头发梳好,跟着阿鸢一起上了床,两个小姑娘躺在一起,阿鸢道:“小姐,如今在扬大夫这,比从前在祝府还要开心。”
祝稚然认真思考了一会,拍她脑袋,“笨丫头,这里哪里好了?吃的不好,睡的也不好。”
阿鸢小手抓着被子,“吃的虽然跟祝府比不了,可也不差,杨大夫凶是凶了一点,可是每顿都买了我们爱吃的。睡的也还行,反正也没冻着。而且,我们还认字了,今天来了好几个病人都夸我们呢,在祝府虽然吃喝都不愁,可我们什么都不会,出去也只会被人笑话,我如今觉得还是会些东西好。”
祝稚然把身子转过来,捏着她的脸,笑道:“你如今倒是懂得挺多的,这两个,一个穷书生,一个脾气大的怪郎中,什么也没有,倒是挺让你喜欢。”
阿鸢满意地笑,“反正,阿鸢觉得裴先生跟扬大夫都是顶好的人。”
祝稚然没接话,两人就这么睡着了,天气越来越冷,扬大夫没时间,给了她跟阿鸢一些银两,让她们两个自己去街上买件厚实的衣裳,别冻着。
两个小丫头,去不起从前去的青辞坊,只能随意地找了一家布衣店,买了两件衣裳。
等回去的时候,她跟阿鸢说着话,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她刚抬起头,却没想,这人居然是明成。
她往后退了一点,准备直接走,却被他一把拉住,“稚然妹妹,这是要去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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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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