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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林九

那本应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嶙峋山谷,在千百年前这里已经是乌金獜的生息之地。

此处草木繁盛,生意盎然,仿佛从天而坠的瀑布冲出湍急的河流,因着地形险峻,人力难以穿越到达山谷前那一片几无道路的绝境,便没有人知晓重重天险之后还有一片这样的地方。

乌金獜身形形似犬,通体乌黑,会有一部分金色的毛发如同纹身一般生长成线状的纹路,看起来如同乌木镶金。善与在山间奔跑、捕猎,灵力丰厚,神智与人无异,通常以不超过十只的小型族群分散生活于山谷的各处。

但与外界大多妖类偏向于修成人身不同,乌金獜几乎从未见过人型的生物,它们便也没有化成人型的意识和习惯。锋利强壮的的脚爪和丰盈温暖的皮毛使得他们在山谷中如鱼得水,而金色的纹路则是它们成年的象征。黑色的皮毛要像沉淀得像乌木一样深邃,金色的纹路要像叶脉一样繁而不乱,要像河中的沙金一样明亮耀眼,这是它们所推崇的美的标准。

但当还不被称为林九的林九出生在这片山谷时,这里早已不是原始而平静的那片无人秘境了。

早在许多年前,第一个人类踏入这片谷地,又带着药草、矿石和故事返回他自己的聚落时,乌金獜中就出现了第一支离开山谷的族群,它们预言这里将不再是安宁自由的栖息之所。这片谷地在人类的口耳相传中逐渐成为了遍地是宝的洞天福地,乌金獜更是有了其血服之能治百病,其肉啖之能长命百岁的传说。正如最早离开的族群所预测的那样,人类逐渐地也不再是多么罕见的访客了。

乌金獜寿命最长也不过二十载,当一只乌金獜在山谷中第二次见到同一个人类时,原本犹豫的族群终于在夜幕下离去。谷地中的乌金獜仅剩十数只。

那本是一个安静平常的一天,但冬季的清晨却好像有些过于温暖。

年幼的乌金獜刚诞生不久,它迎着晨曦走出巢穴就迎来了满眼的摇曳的火光。

谷地里燃起了大火,其他乌金獜消失了,幼崽在空气中只嗅到丝丝缕缕血的味道。它太小了,还没有学会同族之间那种精巧而严谨的呼唤声调和节奏,它只是本能地呼喊着,却没有应有的回应。

但叫声引来了别的生物,幼崽看见了一个双脚直立的长高的东西忽然出现在它跟前,单手将他提到半空左右看了看,嘟囔道,“这是真的乌金獜幼崽?”

这是它第一次见到人型的生灵。危险的气味使幼崽在空中颤抖着,用新长出的牙齿在直立的生物手上留下血洞,他却不为所动。

幼崽被单手提着穿过了火焰,靠近了血味的来源,同族们的尸体与异族的尸首倒在地上,火焰同时燃烧着它们的居所和它们的尸体,空气中混杂着复杂的气味,传递了无数信息。

幼崽靠气味读懂了这里曾发生的事,这群外来的人类和同族之间发生了残酷的搏斗和厮杀,随着双方的成员各自在战斗中死去,事态不断升级,交涉和投降的选项被划去,理智疲弱,疯狂为更残酷的结局带来火种,冲动和大意带来了字面意义上的火星,点燃了整片森林。

幼崽哀叫着,被直立的生灵丢在地上。

他说:“如果是更早一些,说不定你还有用。可惜啊,你来得太晚了,没有人需要你的血和肉了。”

幼崽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人型的生灵,他看起来有些无聊,或者说失望。

它不理解他为何是人类的外貌。它们本应更像同一类,与地上那些仅能靠双手和武器战斗的人类不同,它们是天地灵气孕育的宠儿,生来就是使御灵力的生灵,可他却模仿着更弱者的样貌,这对当时尚且过于年幼的幼崽来说尚不能理解。虽它终究会明白,这些更弱者是靠着什么,和自己强壮的同族们达到接近于同归于尽的局面的,它终究会见到世上更多类似的生灵借着人类的面貌在人群中生活的场景,但这已经是后话了。

此时的幼崽只能跑到自己的照料者同类身边,舔舐同类见骨的伤口,用不成调的哀声呼唤着它们醒来。

直立的生灵只瞥了一眼这个弱小的幼崽,就这么放着不管迟早是会死的,无论是被山火烧死、被烟雾呛死、还是被人类隐匿起来的残党抓住,多半是死路一条。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被某个大少爷打发来跟踪这支队伍的,现在他只要将所见所闻回去说给他听任务就完成了。

再怎么罕见神奇的乌金獜,也救不了已死之人。他想起曾经花钱买的假乌金獜血,感叹某人这钱花得真是冤枉。

他慢步离开此处,余光瞥见树影后躲藏着一个受过伤的人类,在黑暗中观察着自己,似乎是在斟酌衡量自己行动的利弊。人类的目光也投向幼崽哀叫声传来的方向,一只幼崽比一只成年的乌金獜要好对付太多,他似乎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这个漫步的人是那幼崽的保护者。

漫步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表明自己并不是他的竞争对手,甚至笑着给他指了指幼崽所在的方向。

人类已经无法顾及这是否是一个陷阱,虽然漫步者的笑容显得和这个环境过于格格不入。他只要活捉那个幼崽,回到城市,他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无病无灾衣食无忧地度过一生,同伴的死会是一个轻微刺痛的注脚,但一切都会过去,只要赌赢了...他相信自己能赢。

但他赌输了。

当稍显嘈杂的声音在火花噼啪声中沉寂下来,幼崽的哀叫声再次在漫步的人背后响起,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真是意外的结果,这么小的狗崽子竟然活下来了吗?

他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地上多了一具尸体,脖子上有两个浅浅的血洞,但显然不是致命伤,从脸上的颜色看来竟是中毒而死。幼崽仍在死去的同族身上舔舐着。

“哦?活着的血治百病,死去了血就是剧毒了吗?”他似乎有了点兴趣。幼崽身上也有数道刀痕,却能咬到成年人的脖子,即便力量尚浅也足够有趣了。

他看着幼崽将死人的脸颊肉撕下来送到死去的同族嘴边,呜呜着似乎在督促它们吃下东西。

直立的生灵笑了,他对这种不断挣扎的弱小又顽强的残忍有种偏爱,在这一点上他和他的搭档有着共同的审美上的倾向。于是他决定给这只幼崽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为了避免它顺势再给自己一口,他一个石子把幼崽弹晕,拎起来就带走了。

幼崽离开了自己的家乡,离开了自己的亲族,在此后的大半生中被训练成一个随时待命的刺客。

它是这个人为另一个人准备的一把刀,但他从没见过自己名义上的“主人”,他从没被“主人”承认过,更别说见过他。

训练者用一种相当粗糙的方式打磨了它这把刀,给它取名叫林九。

在无尽的等待,数千的日升月落之后,林九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正式任务来了。

白攸让他去太清山的石牢中把楚歆鹤带出来。

“你能认出来吗?”白攸问他,“你从没见过他。”

“你给我闻过他的味道。”林九道。

白攸看了看他,罕见地沉默了一会,“确实。你对我没有其他问题吗?”

“你不开心吗?”林九轻轻动了动鼻子,“我需要问什么?”

“这也是闻出来的?”白攸夸张地笑了笑,“我没有不开心。”

“但不像是开心。”林九向来是实话实说的,虽然白攸有时会对这点有些不满。

“你词汇量太少了。不是开心之外都是不开心的。罢了,现在也没工夫教你这些。”白攸说道,“但我要告诉你,这个命令不是他下的,是我让你去的。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他,他让你走,你听谁的?”

林九思索了一会,“我听他的。”

“哦?”白攸有些怀疑林九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为什么?”

“你也听他的。”

白攸按理来说应该反驳一句,但他没有。他没和林九说过楚歆鹤曾下过命令让所有人别费劲去救他,这种时候补充这样的情报可能只会让这只狗混乱罢了,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林九算不上非常脑筋灵活的那一类,甚至有时候非常固执。

“可能会死哦。有个强得离谱的玩意儿在山上呢。”他撑着脸,吃着葡萄,用力捉住舌尖那点葡萄皮的涩味。

“没关系。”

白攸斜着眼看了看他,他时隔很久又想起那个黑色皮肤的,身患绝症,胆小又拼命想活的年轻人。他们很不一样。

“为什么?不怕死吗?”

“不怕。”林九看起来甚至有些迷惑。

白攸在他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对生的留恋。也是,自诞生以来也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吧,真可怜。

他也没有这个心思和自觉反省自己的训练和教育方针,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就能毫无负罪和压力拿林九的生命去赌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在他的观念里这可能甚至是件好事吧,一把武器在还没被好好使用过就锈掉烂掉,还不如折在他的使命中。

“明天你先出发。我随后会跟上。”白攸站起来,放弃了那盘葡萄。

“是。”

“一路顺风。”白攸告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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