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碧莲香,莺莺小姐唤红娘。”
此乃苏州评弹《莺莺操琴》中的唱词。何威寰此刻正携夫人、何朝暮、李青山、王行知、木云杉一共六人,在茶馆内听着评弹。何威寰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听台上说噱弹唱,何夫人与何朝暮也听得津津有味。
“小师弟,你听得懂么?”王行知用手遮着嘴巴一侧,生怕第三人听到他的声音,侧身悄问李青山。
李青山眉头紧皱,对其摇了摇头。
王行知如坐针毡,一会挠挠头,一会轻抬屁股,一会闭上双目,凝心静气,忽觉身后有人拍他,回头见木云杉凑上来轻道:“王大哥,你听得懂么?”
王行知眉头紧皱,对其摇了摇头。
原来那苏州评弹是用吴侬软语做唱腔,口音与其他地方颇不相同,王行知、李青山及木云杉三个外乡人一点也不懂。何朝暮见他三人坐不住,悄悄打了个手势,四人便悄悄溜出茶馆,只剩何威寰与何夫人坐在前排,浸在曲中,丝毫不知几人已不在身后。
今天是几人来苏州的第四日。原来几人一到苏州,王行知让何朝暮带着木云杉先回家,他便与李青山在城中大肆采买。除了茶叶是在徽州地界买的黄山毛峰外,其他的糕点、水果、布匹、酒水全都在苏州街市上买了。
是的,王行知要带着李青山上门提亲了。
采买完毕,王行知从怀中掏出五十两纹银,对李青山得意道:“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昨天问木姑娘借了五十两银子,要么咱连聘金都给不起。”
李青山对王行知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我大师哥最靠谱,这五十两可不是小数,恐怕木姑娘把所有家底都借你了,可见她对你多情深意重。”
王行知怨道:“她黑着呢!叫我年底还她八十两,我好说歹说,讲价到七十两,她才同意借我。”
李青山拍了拍王行知的肩膀道:“大师兄,苦了你了,真不知道这半年时间你怎么挣七十两回来。”
王行知斥道:“我是为谁才背一身债的?你也别想跑!”
说罢二人将所有聘礼都包好,雇了四人,扛上四箱聘礼走向狮山镖局,到了镖局门口,王行知大呼一声:“晚辈王行知特来拜会何总镖头!”
周围人听王行知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江湖上的“知行剑”,但目光都向王行知投去。
不久,狮山镖局的大门便打开了,何威寰满脸喜悦,小跑着迎了上来:“什么风把恩公吹了来呀!快快有请,快快有请!”说罢见王行知身后站着李青山正在傻笑,刚准备笑迎李青山,但见后面四人扛抬的箱子上挂着红绸,似是聘礼,随即便明白王、李此行之目的,强笑了一下道:“二位请进,有事坐下再叙。”那四名被王行知雇来的人将聘礼放下便离去。
此时木云杉见王行知兄弟前来,忙拉着何朝暮道:“快看快看,他们带着聘礼来了,你瞧青山那傻样!”
何朝暮脸上已有红晕,对木云杉道:“我才不看他呢,进屋去了。”于是赶紧拉着木云杉朝自己的闺房走。
何威寰忙招呼何夫人前来助阵,谁料何夫人一见王行知,便激动道:“恩公你怎么来了!十年前你在我这里一口饭都没吃,今日说什么也不许早走!”
“小李少侠也来了?暮儿,快出来吧,恩公与小李少侠来家里了!”何夫人未看到聘礼,还只当二人是来做客的。
王行知喜气洋洋,对何威寰及何夫人道:“二位前辈,晚辈今天来到贵府,是为了给我小师弟李青山提亲的!青山与令爱情投意合,让人好生羡慕,所以我就想撮合撮合他们,您二位意下如何?”
王行知是江湖儿女,本就大大咧咧,也没经历过提亲之事,只照葫芦画瓢,将聘礼准备好了便以为万事大吉,却从未想过何威寰夫妇的感受。
何威寰敷衍道:“李少侠很好的,正直敦厚,还有一身好武功,好得很。”王行知兄弟还只当何威寰很满意,皆喜形于色。
王行知又道:“那咱们这提亲之事,就算是成了?”
何夫人忙摆手道:“那不成,那不成。”
王行知又疑问道:“怎不成啦?”
见何威寰夫妇支支吾吾,王行知与李青山心中皆有些紧张。王行知开口道:“两位前辈,我这个师弟真的很好的,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为人宽厚本分,近一年来武功也精进了不少,你们别看他在江湖上没名气,但以后真的不会差的。”语气中竟带有一丝央求。
“啊,还是说聘礼太轻了,若是这样您尽管提,我王行知一定想法儿解决。”
“不是这些原因!”何威寰打断王行知,王行知满脸狐疑,李青山此时心中只有紧张。
“恩公,唉,实话跟你说了吧,是我们夫妇二人,不希望暮儿这么早嫁......”何威寰道。
王行知与李青山一脸茫然。何威寰继续道:“暮儿下周才过十七岁的生日呢!虽说十七岁也能嫁了,但我们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这丫头从小性子就野,都没好好陪陪我们就嫁了出去,我们心中实在不舍。不是说李少侠不好,我们对李少侠很满意,可就是觉得太早了些。”
狮山镖局家大业大,何威寰夫妇对聘礼轻重毫不在意,二人之前见过李青山,都觉得此人少年英雄,为人忠厚,喜欢的紧。自从年前何朝暮追随李青山去莱州,到现在已过去了几个月,谁想刚一回家,王行知便带着李青山来提亲,让何威寰夫妇觉得甚是突然。
“那该怎么办呢?”王行知此时已没了主意。
何夫人见一代大侠王行知在家事上宛如孩子一般,忍不住笑道:“这样吧,聘礼我们就收下了。两年后就给两个孩子订日子成亲可好?”
李青山连连点头,王行知喜道:“好,好,如此甚好。”
何朝暮与木云杉一直在门外偷听,见父母答应,何朝暮心中暗喜。木云杉忙打趣道:“恭喜你与青山兄弟喜结连理!”
何朝暮笑道:“这还没成亲呢!”
于是二人便进了屋。何威寰笑道:“暮儿,恩公今天为小李少侠来提亲,我和你娘已经应允了,两年后你们订日子成亲,你意下如何?”
何朝暮故作生气状:“哼!我还没答应要嫁她呢,你们就替我应允了,这到底是谁的婚事?”
何母笑道:“那行,我们现在就给人家把聘礼退了,就当他们今日没来过罢!”
何朝暮“哎呀”了一声,众人皆笑作一团。王行知对何威寰夫妇道:“两位前辈,我与青山孤苦相依,没有长辈,所以今日由我来提亲,礼数上是不周到了,还请二位莫要见怪。我是青山的师兄,按说比二位小一辈,还请二位以后别再叫我‘恩公’,称我为‘行知’或者‘小王’都可以的。”
何威寰想到心剑门的事,心中不免怜惜,但为了不扫兴,还是笑道:“对,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行知,哪日你有了相中的姑娘便告诉我,我去帮你提亲!”
何朝暮戳了戳木云杉,挑了挑眉,露出调皮一笑。木云杉嘴角一撇,轻声道:“切,关我什么事。”
晚上,何威寰命厨子做了两大桌菜,叫了几个要好的亲戚朋友,招待王行知与李青山。说来也怪,李青山上次与何朝暮来狮山镖局时,即使何威寰最后认可了李青山,却总是心有芥蒂。但此次将亲事定下,何威寰对李青山却心门大开,不停给李青山夹菜,给亲戚介绍李青山时,也只觉骄傲。李青山受宠若惊,喝了不少酒。
之后的两日,何朝暮带着几人在苏州游玩,直到第四日一早,何威寰夫妇邀几人共同听评弹,几人本兴致勃勃地跟去,但听不懂其中乐趣,又偷偷溜走了。
何朝暮带几人去逛寒山寺,寒山寺比一般寺院要大得多,大雄宝殿气势恢宏,殿与楼之间有走廊连接。
何朝暮对几人道:“咱们进去拜拜吧。”
四人进到正殿,何朝暮与木云杉领了香,见佛前有一姑娘正跪着祈祷,便站着等候。不一会,只听那姑娘道:“求佛祖保佑我阿爸和我哥哥身体健康,保佑欧阳公子平平安安......”
何朝暮向木云杉轻声道:“怎感觉这姑娘的背影和声音有些熟悉?”
木云杉无奈道:“当然熟悉了,这本就是我们认识的人,她竟还没忘了那轻浮公子。”
那姑娘祈祷完缓缓起身,回头与何朝暮等人打了个照面,正是惹巴拉的覃念姑娘。
覃念一见何朝暮与木云杉,泪珠一下便涌了出来:“何姐姐,木姐姐,我没有在做梦吧?”
木云杉笑道:“你这丫头怎的这么爱哭?”
何朝暮拿手帕帮覃念拭去眼泪,问道:“你怎么跑苏州来啦?”
覃念不语,却抱住何朝暮,嘤嘤哭个不停,木云杉见这情形,也不好意思再打趣她,忙上去与何朝暮一起安慰她,待覃念稍稳定些,缓缓道:“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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