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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林父进来也不说话,笑眯眯的站在棋盘前看了看,有丫鬟端来茶水,只摆了摆手,走到张氏跟前。

张氏下的是黑棋,林父捋了捋胡须,笑问静好道:“这盘棋,若你执黑子,下一步会走哪里?”

静好“哈”了一声,不客气的道:“我棋艺自小就是家里最差的,爹爹你不帮我竟还要套我的话,我可是不明白了。”

张氏道:“看来你爹爹对你的棋艺颇有信心呢。”

静好笑了笑,“二路飞,如何?”

“二路飞太霸道了,白子恐怕不好接受,我看你还不如虎口扳呢。”林父从进门到现在已然掌握了棋局,“黑子废了,你的白棋如何?”

静好噌的一下从榻上起来,就要把林父拉到自己的位置上,“法子都在这里了,我倒想看看爹爹是怎么赢黑子的。”

“好好好,你们倒成一伙儿的了。”又沉吟一下,过了一会才道,“也不是不可,但轻佻,扳温和些。”林父虽是一人,但也比张氏和静好共同的棋艺高些,到底是黑子败下阵来。

静好这时早在下首坐着了,夫妻两人都意犹未尽从棋局中抬起头来,看见静好这副乖巧模样自是喜欢的紧。

林父轻呷了一口茶,问道:“关于教养嬷嬷的事,你娘都与你说了?”

静好点了点头,林父叹了口气,“十二月份,算着日子过小年前你可就真长大了,我知道你平日欢脱些,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也就没有过多管教你,若是以后有什么出格的,我自是不会再惯着你了。”

说着说着话题便有些严肃,李妈妈还未想着上前扯开话题,就有阿贵从门口急急的说话,嘈杂声一片,静好从没见过院中这么乱,林父让母女二人都呆在房内,让几个嬷嬷出去看了。

静好脑中飞快运转,期望不是什么糟心事发生,自从那日在街上,她的思绪就乱的很,实在有些惊弓之鸟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由远及近一阵女声,李妈妈从走至房门外一看,面上回来,欢天喜地的叫着:“好啊好啊夫人......实在是没想到,好啊,是小姑娘是您妹妹来了......”

话音刚落,门前现出一团阴影,将门堵了个严实,静好站在张氏身后看去,为首的是个圆脸的女人,面带着笑容,很温和,细看之下确实与张氏有些像,只不过胖一些,打扮的倒也平实。再往后看去也有两个和静好相同年纪的女孩......

还没有细细的看,那个女人就上去前一步叫道“姐姐”,手上的帕子早也同步的向眼角擦去。

林父挥手让一众丫鬟婆及小子都出屋去,因自己要避嫌也打了个照面出去了。一时间屋内就剩下一圈女眷。

丫头们端椅子端茶端点心支窗格子忙个不停。

屋头好不容易静下来,小张氏伸手拉过静好将手上一个金缂丝戒指褪下来给她做见面礼,又和气地夸了她几句,静好都低头微笑受着了。

张氏则让李妈妈从妆匣里拿出两个荷包塞到那两个女孩手里,静好打量她们,她们也在悄摸儿打量静好。

两人应是姐妹,头都梳的很别致,扁方两头有精致的雕花,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襦裙,一个穿着团绣牡丹衬衣,缂丝宜男宜女裤。

观察结束,两人走到静好面前,张氏笑着让她们坐下别客气,但小张氏坚持,说第一次见面,她们俩便福了福身,又介绍了姓名,生辰,静好方知自己比那个穿湖蓝色衣裳的女孩小,因此又讲礼一会儿,众人才安生归座。

“还有她哥哥一小家,前不久刚搬出去住,我叫人去请了,晚上吃饭前,再看看你侄媳妇。”张氏笑着和她的亲妹妹寒暄。

十年未见,两姊妹今突然一相见除去刚开始进门,其他时间倒都挺平静,又细细想了想,一定是些私密话了,也不能拿在台面上讲,又说的通了。

又坐了半个时辰,张氏看了看她妹妹,又瞟瞟屋内,就笑了,对静好道:“你们仨下去吧,静儿带着你姐姐妹妹到这屋里转转。”

静好早就料定了,轻轻答应,领了两人出门随便转转。

走到池塘,夏天早已过去,水面上又早黄的叶子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这个池塘是死水,冬夏两季是要靠人拿着木桶换水的,因此这个光景池塘的景色实在有些难看。

静好瞥到她们的脸色,心里忍不住冷哼了一下,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就随便她们了。林宅不大,因此也实在没什么好玩的,硬走实在无聊,不知不觉就领她们到了自己屋里。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两个小丫头在屋内偷懒,看见来人就心虚的一溜烟的从门缝钻出去了。

素月听见动静,骂道:“这起子混账,偷懒就罢了,来人也不知道送茶水,只管躲的远远的,就是姑娘你平日太惯着她们了。”

“行了,你吩咐人去吧。”静好没时间说这些,听见这话素月只好答应着下去了。两姊妹早就在屋内转悠起来,看她房屋东边的木格子书架,静好倚在门框边,看着她们的动作,从始至终这两人就高高在上的打量一切,她纵容再好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了。

“不过是些杂书罢了,什么话本小说四书五经的随便看看,姐姐妹妹平常都读什么书?”静好吸了吸气走至屋内,强撑着打交道。

“看着顽认些字而已,女子读再多书也无用。”小的头也不回的说。这时又坐在八仙桌旁,见桌子上有个木盒子打开看,是个金钗静静的躺在盒子里,眼睛发亮:“林姐姐这是什么?这钗子好看,什么制的?”

静好看了看,认出是给婕妤过生辰准备的,估计是丫头粗心忘收起来了。走过去伸手想拿,被女孩躲过去。

静好太阳穴跳了跳。

“这钗子我喜欢,要不姐姐送给我吧,就当作咱们第一次的见面礼。”女孩晃了晃手里的钗子,笑的明媚。

“小妹,别胡闹!快还给人家,说不定很贵重呢!”

女孩拧着眉头当作没听见,柳儿气的不行作势就要上去,静好拦住了,“姐姐这你可就说错了,贵不贵重倒是次要,只不过这是我的东西,就算是个木钗子你们要拿走,也得经过主人的同意,要不这跟抢有什么区别?再者说了,咱们第一次见面。留下个好印象是一定的,不过让我给你见面礼可就不太对了,你是我妹妹是平辈,可别为了个钗子乱了辈分。”

女孩听了站起来,蛮不讲理道:“我们大老远跑过来,你就是这样待客的?这钗子我还就要了。”说着递给了身后的丫头。

柳儿再也忍不住了,硬要上去抢,几人争执起来,正巧李妈妈就进来,看见这一场面,呵斥了一声,“像什么样子!”又道,你们嫂子带着慎哥儿来了,都出去见见说说话。”

柳儿还是不忿,两个眼珠子瞪的都要掉了,众人都欲走时,静好伸脚绊住女孩,又伸手一扶,将手向她身上一掏,摸到钗子拉着柳儿赶紧出门去了。静好可不怕得罪她们,李妈妈回头望了望两姊妹,也没说什么,女孩自知理亏又怕动静闹大,气的跺脚,哼着走了。

待到晚间,饭摆在东厢正堂,众人都见了吴嫂,慎哥儿也见了,因人太多,被抱下去吃饭了,众人又分了坐,才坐下吃饭。今晚的菜也不知是否故意,居然有一道糖醋排骨,切的巨大无比,一个总有一张嘴大,并一碗清炒芹菜,一碗火腿笋羹。静好先捡了一筷子芹菜吃了,拿眼一看素月,素月连忙冲站在一旁侍候的丫头使眼色,捡了一块排骨放入碟中,不多时端上来已是合适大小,静好若无其事捡了一块肉放入嘴中,小张氏暗自瞧着。

又一会儿方道:“不错不错,姐姐你这姑娘教养的不错,你还和我担心着,我看没这个必要。”张氏只谦虚着说没有没有。

众人都吃饱时,将饭撤了下去,又上了一轮茶漱口,又都在榻上坐了闲话一回,张氏命仆妇们将厢房收拾好,领着小张氏母女三人安寝。

静好也不知她们要住多久,按理说应该不会太长,虽说小张氏是她小姨,但从小到大见面还不超过三次实在没什么感情,再说那两姊妹也不是善茬,因此只求她们快些走,免得起冲突闹得难看。

本来洗漱完了还要说几句闲话的,但今天见人加之心中有事实在较往常太累了些,素月便扶着上床睡了。看着她闭目安寝,把发辫放到枕上,掖了被角,放下床幔,轻轻地拍拍掌,自有小丫头轻手轻脚的把油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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