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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清水街37号的凯特琳娜是个不太合群的魔女,在其他魔女忙着搞研究、捡幼崽各种折腾的时候,她跑到人类世界开了个回收各种二手货的小铺子,并且毫无创意的将店铺命名为魔女杂货铺,然后缩在这栋一楼开店、二楼住人的西式小洋楼里虚度光阴,除了她和捡来的黑猫,还有个除了长得有点好看做饭有点好吃会修各种乱七八糟物件以外一无是处的人类伙计萧妄。

萧妄是个人类,这好像是一句废话,但是对于魔女来说,人类是不太一样的,这个短命的种族格外受魔女们的偏爱,魔女们除了搞科研以外,最热衷于的就是在战争或天灾后捡个人类幼崽回去养,虽然结果总是不胜唏嘘,但她们仍乐此不疲。萧妄对此评价为记吃不记打,凯特琳娜深以为然。

人类和魔女的相遇发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普通下午,刚毕业的大学生在替母亲跑腿的路上,路过了一家风格复古的店铺,明净的橱窗后竖立着一架高大的中世纪盔甲,正对着门的柜台后,坐着一位穿黑衣服的女人,她的手边放着一顶黑色宽沿尖顶帽,像是文学作品中女巫们的帽子,帽沿上有一个不自然的隆起,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趴着一只小小的黑猫,女人无奈地跟黑猫说着什么,似乎是在整理途中受到了黑猫阻碍,正在努力交涉。

他抬头看向店铺上方,木质招牌上写这魔女杂货铺几个字,简单直接,不知所谓。

难道是什么小众二次元纪念品店?

看到门上贴的招聘启事,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想到那个盔甲,他确实有些好奇,反正事情已经办完了,耽误一会儿问题也不大吧。

再说,找工作怎么能算摸鱼呢。

于是他理直气壮的推门而入。

门上的风铃晃动着,凯特琳娜循声抬头,小小的黑猫从柜台上轻盈地跃下,好奇地打量着他,她看清来者,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找工作吗小朋友?”

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皮肤白皙高鼻深眼,很漂亮,但是不太像黄种人,走进了萧妄才发现女人穿的是一条黑色长裙,精致而复古,好像是学校里女同学们提过的洛丽塔裙子。

外国人?少数民族?萧妄脑海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听到女人的问题下意识点头,“请问......”

“不限专业、不限经验,底薪八千,每单一成加成,有交通补助和餐补,五险一金,每周双休,出差有补助,怎么样,干不干?”女人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碧绿的眼睛中映着萧妄有些懵逼的表情。

萧妄觉得哪里不太对,“等等……”

“你放心,我们的工作很轻松的,就是平时打扫打扫卫生,有客人的时候接待一下,没有什么销售压力,以后想考公考研复习时间也足够的。”女人狡黠地眨眨眼,从萧妄的角度看,就像一个蛊惑人心的魔女。

“那个,您这边的证件都齐全吗?”受就业指导老师的影响,萧妄忍住了马上答应的冲动,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被骗。

女人表情似乎有点惊讶,有点失落,有点欣慰,还有点遗憾,总之复杂得一言难尽,然而不等萧妄再开口,她抬手指了指后面的墙,一张盖着工商局钢印的营业执照仿佛在嘲讽他无神的大眼睛。“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到官网上查询我的店,没什么问题的。”

萧妄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不好意思,我还得跟我家里人商量一下,过两天给您答复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说,“好饭不怕晚嘛。”

萧妄觉得这个貌似有cosplay癖好的外国姑娘的中文水平有待提高。

当天回去之后,萧妄就在饭桌上提起了这一茬,父亲苏瑾诚听到店名时好像想起了什么。

“魔女?是那个......”苏瑾诚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老婆萧藿,萧藿顺口接上,“是清水街那个吧?”

萧妄点了点头,萧藿点点头,“那家店我听过,是个正经店,那个店长小姑娘人也不错,我跟她打过几次交道。”

“你要是没什么想法,确实可以去她店里试试。”

听到萧藿的话,苏瑾诚又看了萧藿一眼,眼神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萧藿神情自然地和他对视一眼,于是他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吃饭。

萧妄忙着吃饭,并没有注意到父母之间的小动作,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在意,毕竟他的父母一直都跟普通人家父母不太一样,至少不会有人领养了孩子让孩子喊自己大名的。

是的,萧妄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而是八岁时被他们领养回家的孤儿。

萧妄记忆的起点开始于一家孤儿院,名字是老院长起的。据说萧妄是老院长从老家山上捡到的,一个婴儿赤身**地出现在深山老林中,总不可能是自己调皮走失的,再加上老院长在周围几个村子都找过了,也没有人承认,几乎可以肯定这孩子就是被遗弃了。

老院长也不含糊,他有自己的资产,孤儿院资金还算充裕,于是大手一挥,带着萧妄回了孤儿院。

就这样,他幸运地被老院长捡到,幸运地长大,又幸运地遇到了一对人很好的夫妇。

说来这对夫妻也是不走寻常路,两人第一天把萧妄带回去的时候,就对萧妄表明了态度,他们并不想把萧妄当成孩子对待,萧妄也不需要叫他们爸爸妈妈,叫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或者直呼名字都可以,当时只有八岁的萧妄板着脸,严肃认真地告诉二人,这并不礼貌,一句话把萧藿堵地够呛,苏瑾诚闷着头笑,被萧藿一肘子捣在肚子上。

这两个人感觉不太靠谱,他现在回孤儿院还来得及吗?萧妄当时就觉得这俩人问题很大,然而八岁的小孩再早熟也是比较好忽悠的,在萧藿的糖衣炮弹下,萧妄很快就屈服了。

而且萧妄有种直觉,他觉得这两个人很亲切,可以信任。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有何依据,但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后来的生活证明萧妄的直觉很准,看人的眼光也同样很准。

所以当萧藿说可以尝试的时候,萧妄认真的考虑了一晚,第二天就去了魔女回收店报道。

女人和昨天一样穿着有些繁琐的黑色长裙,依旧是坐在柜台后面,这次柜台上没有放那顶夸张的帽子,她拿了一本书,悠闲地翻着,黑猫卧在离她远一点的地方睡觉,看上去好像真的就是魔女一样。

在谈好上班时间以及各种薪资待遇后,女人爽快的打印了劳动合同,萧妄大概确认了一下没有问题,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顺带着扫了一眼甲方的签名,凯特琳娜·赫卡特。

还真是外国人啊,萧妄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签完合同才知道知道老板的名字。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只是这份合同的触感有些奇怪,并不像普通纸张,萧妄好奇地问了一句,老板思考了一下,“这是我家乡那边特产的纸,一般重要文书会用这类纸书写,当然,在华夏这里也是具备法律效力的,放心。”

大概是初次见面时萧妄的警惕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末尾她还特意强调了一句。

“哦对了,以后你叫我凯特琳娜就行,不用叫老板,咱俩年纪差不多大,这么叫总觉得怪怪的。”凯特琳娜将合同收好,锁进了柜台下的抽屉里,“今天你第一天上班,我先带你看看店里,然后给你讲讲平时的工作吧。”

一楼的空间很大,但是因为东西比较多,并不显得很宽敞。由径直的过道和一道博古架隔成三个区间,正对着店门的是柜台,柜台后有一个小小的半开放式茶水间,柜台左前方、进门右手边是两组简约的布艺沙发和茶桌,用来接待客人,靠近门的位置还有一个猫爬架和封闭式的猫砂盆,这也是整个一楼采光最好看起来最宽敞的地方了。进门的左手边则是放着各种货品的区域,与客人们的休息处正对着,长长的玻璃展柜,里面整齐的放着一些饰品或是其他小摆件,据说都是凯特琳娜从各种小市场淘来的。

“我记得昨天这里好像放了一个很大的盔甲来着......”萧妄走到展柜前,看着这里有些突兀的空地,凯特琳娜点了点头,“那副盔甲已经卖出去了,昨天是它在店里的最后一天了,正好你来了,一会儿跟我去二楼仓库搬两个人台下来,我准备摆两套衣服在这里。”

“哦。”萧妄有些遗憾,他对那个盔甲还挺感兴趣呢,可惜了,没仔细看看。

“那个只是普通工艺品,以后店里应该还会有的,到时候你可以仔细看看,想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哦,”凯特琳娜看出了他的遗憾,“如果你自己能穿的进去的话。”

萧妄干笑两声,“那就有点高估我了。”

展柜再往边上又是一整面墙的实木展柜,左半边放了一些大一点的展品,从小提琴、口琴到竹笛古琴,从西洋剑到朴刀,主打一个中西混杂,右边就整齐很多,放着各种音像制品,除了CD这类光盘,还有一些黑胶唱片,萧妄随便一扫就看到好几个眼熟的歌手作品,这面展柜和博古架挨着,形成一个直角,博古架上放着一些颜色漂亮的瓷器和酒具,最左侧的大格子上放着一个造型非常经典的唱片机,店里的音乐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萧妄之前只在影视作品里见到过这类机器,不过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个唱片在上面转悠才会发声吧,他好奇地打量着,随后在机器后面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看到了一个U盘。

“唱片使用多了会磨损的。”凯特琳娜及时解答了他的好奇。

“最后就是这个休息区了,每天来了之后你可以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下面的柜子里,中午吃饭休息什么的都可以在这里。”

绕过博古架,后面是一套非常大的沙发组,一看就很舒服,还有一张很大的实木书桌,上面凌乱地放着一些书和文件,看得出来主人应该是经常使用,但并不怎么整理,角落里放着两个碗,里面分别放了水和猫粮,看似东西很多,却意外的让人觉得还算宽敞。

“平时有来卖东西的客人,我也会在这里跟他们谈,要保持好卫生哦。”

不过最让萧妄感到震惊的还是一柜子的酒,“老板,这都是你要喝的吗?”

“叫我名字......算了,随你吧,”凯特琳娜放弃了纠正,“有时候也会有朋友来喝。”

“好了,一楼的布局就是这样了,你的工作区域就在这里了,二楼除了洗手间和仓库以外,没事不要乱走,我平时住在上面。”凯特琳娜指了指楼上,楼梯靠着墙而建,拐个弯连上二楼的回廊,从外面看都是封闭的墙,除了三个门,就是挂在墙上的画,比起一楼显得更为沉闷。

“靠近楼梯的门就是洗手间,往里面一点那个是仓库,最里面的门是我的房间,平时除了洗手间都会锁上,”凯特琳娜说,“顺便,楼梯旁边墙上的画都是我找人特意画的,很贵,不要摸,也不要让客人摸。”

闻言,萧妄又看了几眼,除了一楼楼梯口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星空萧妄认识,其他几副萧妄只能说都挺大吧,楼梯拐角处挂的是一幅一米五高的风景油画,看起来森林和湖水,再往上是一幅海底的画,到了二楼,每隔一扇门就挂了一幅画,分别是教堂、广场和海岛,萧妄大概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介绍完店铺的布局,两人就回到了柜台,凯特琳娜将他按在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丢下一句“有人来叫我”,就溜去了一边的休息区,往沙发上一摊开始睡觉。

萧妄茫然的坐在柜台后,和那只晃着尾巴悠闲趴在台上的黑猫对视,正常的入职流程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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