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出来了?”住院部楼下的大厅里,孟清看到梁思原靠着墙站在那里发呆,意外之余看向他的手臂。
“已经不痛了。”梁思原说:“在床上躺着太无聊了。”
孟清躲开了他想要来帮忙拿东西的手,“我给你带了粥,回去趁热吃吧。”
“好。”梁思原跟在她身后,被迫回到病床上,孟清把粥打开,勺子塞到他手里,放在床尾的包想了想又拿到了床头。
梁思原看出她有心事,还在思索,听到她说:“衣服我随便拿了两件,贴身的衣物和洗护用品在夹层里,你吃完自己再收拾一下,我就先回去了。”
听到贴身衣服,梁思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耳根发烫,“……好。”
解释的话说不出口,等到孟清离开,梁思原打开背包的夹层看了一眼,顿时懊悔。
应该让老胡去拿的,他怎么会觉得他们之间可以没有一点男女避讳,当下答应得痛快,现在想想,实在欠考量。
【清姐。】饭吃不下去,梁思原抱着手机,犹豫了半天,【后天上午的手术,你会来吗?】
他猜测孟清已经回到店里,没一会儿,收到回复。
【会,我早一点过去,在外面等你,不要怕。】
梁思原莞尔,躺在病床上,心口温温热热,生出一种被填满的饱实感,想到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有人搀扶陪伴的病人,这一刻也不觉得羡慕。
被关心,被许以切实的允诺。
他也有自己可感的幸福。
手术当天,孟清一大早赶到医院,在医生来之前反复叮嘱了许多次,让他不要担心,一切都会顺利。
只是一个小手术,梁思原本来不觉有什么,听了她的话,却生出一种神佑之感,让他内心深信不疑,无论大事小事,一切都会顺利。
三个多小时,手术结束,麻醉还没过,孟清守在病床前,依照医生的嘱咐,隔一段时间便轻轻唤他的名字。
梁思原迷迷糊糊没有什么意识,他的梦境一片黑暗,那声音分明那么熟悉,却怕醒来,不敢回应一声。
那些咬紧了牙关的日子,他不发一言,关于情感的神经渐渐溺死在一次次汹涌袭来的思念之潮,他以为自己已是一具行尸走肉,在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之后,人生便是行将就木的尽头。他原本是不抱期望的。
麻木的手指被握住,浑身轻飘飘地使不上力气,偏偏眼皮沉重,好一会儿,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张了张口,意识又被拖得沉沦。
梁思原清醒的时间比医生预计的早了一点,孟清一直守在他身边,想要弄清他在梦呓中被生生忍下的那些话语,却始终无果。
“医生说你的身体有点虚弱,几项指标都偏低,平时要好好休息,多补充一点营养。”
“不要紧,他们吓人的。”靠坐在床上,梁思原还在输液的左手勾住她的手指,一双眼睛望着她,“跟你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我是什么神药吗,坐在这里就可以发挥功效?”
“是医我的药。”
“不要撒娇。”孟清任他抓着,“你应该按时吃饭,早点睡觉,多晒晒太阳,放松一点。”
梁思原靠近她身边,嗯了一声。
“对了,中午你还没醒的时候,你们单位的明主席来过。”孟清整理了下被角,“他说协会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画展很顺利,社会反响很好,让你安心养伤,不要担心。”
梁思原思忖,没说什么,孟清说:“思思和一帆他们也说要来看你的,我怕打扰你休息,就让他们晚一点再过来了。”
“过几天就出院了,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他们也是担心你。”
“清姐。”梁思原顿顿,“画展,你去看过吗?”
孟清明白他在想什么,“之前去过一次,虽然准备的时间短,但各方面都很用心,很圆满。”
话锋一转,说:“何姐心里也挂念着你,只是木林斋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加上展出的事情,实在走不开。”
“我的处分还没下来,陈泓跳楼又惹上舆论,她想避嫌也无可厚非。”梁思原说:“我更担心她的布展风格与新馆现代化的主题不能兼容,还有那些新人的作品,在大展的对比下可能会受到一些抨击,谢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的画也在里面,如果被人拿来做文章,他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小弟。”孟清看着他,“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担当的事情,你不能把什么都自己扛,不要想这么多,画廊和协会都是很成熟的机构,他们会处理好的,你的师弟也需要自己成长的机会,你要相信他。”
梁思原沉默,复道:“之前我离开后很多事情都变了,我总觉得是我欠他们的,如果我能解决,就没必要让他们承担那些负面的东西。”
“你给自己的心理负担太重,你本来也没有义务为谁付出,更谈不上亏欠。”孟清说:“感情上的偏向可以有,但不要因此而苛责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也该留一点空间和余地,让他们自己走下去。”
他看着她,孟清坦然,“就像我一样。”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梁思原看着她眸中从容的坚定,一时释然,那口气松下来,左手扣住她的掌心,点了点头。
当下说是放下,三天后,梁思原还是出院回到了单位,他被清空的办公桌上放着一盒喜糖,问了才知道是唐成拿过来的,在见到人之前,让老胡跑了一趟腿,去取了些现金包了个红包。
“师弟,不用破费的。”唐成挠挠头,“我们俩都没收礼金,两家亲戚少,她又不喜欢嘈杂,打算明年春天出去旅旅游,到新疆拍组照片,就不办婚礼了。”
“也好,你们按自己的节奏来。”梁思原说:“别人怎么样我不干涉,我这里这份礼数还是要的,我们同门一场,现在又在一个单位,你刚刚帮了我的大忙,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这份祝福你都应该收下。”
他们并非泛泛之交,唐成明白,推让没有什么意义,“那好,改天你有时间,我介绍我老婆给你认识。”
“按她的意愿,不用考虑那么多。”梁思原笑了下,“之前没有听你说过有女朋友,忽然领证了,觉得挺突然的。”
“是有一点,我们本来打算过几年先买了房子再结婚的,这几年房价一直涨,一直也没看到合适的,而且买个期房什么都要等,一两年都住不进去,前段时间两家父母吃了个饭,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结婚再慢慢看看。”
唐成说:“我们俩也谈了很久了,她是我在植物园的同事,以前你不在,这一回来又天天忙,我们都没什么机会聊私事。”
梁思原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们俩还说这些干什么,我还得谢谢你把我调过来,不然我丈母娘也不会这么快松口,他对我现在的工作挺满意的,薪资也比以前多。”
“那就好好干,组织人员变动,后期整合需要人才,你之前也参加了几次培训,有机会的时候,就要好好抓住。”梁思原不点破,唐成懂了他的意思,这才明白那些学习名额不是没人要的,梁思原刻意为之,就是让他混个脸熟长点经验,为今天协会大量的空缺做准备。
“师弟。”唐成想说的话被梁思原按下,“你不比任何人差,我的能力有限,以后还要靠你自己。”
唐成点头答应,梁思原没告诉他自己跟付元明之间的事,既然没得选,再做个交易,也不算吃亏。
“师弟,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得让你知道,好有个准备。”
“你说。”
“最近协会里有几句流言,是关于你留学时候的事,我在一个小公众号上还看到了他们扒你的文章,马上就联系那边删除了,虽然没有流传开,但内部好几个人都在说。”
“质疑我的学位来路不正?”
唐成点头,下一句却落在了他的意料之外,“他们说你跟校长夫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所以在你第一个导师职务侵占入狱后,手下的学生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延毕,直接跟着同方向最好的老师读了博,还只花了一年半就拿到了学位。”
梁思原蹙眉,唐成说:“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你的学术能力一直很强,这种谣言根本没有信服力,但是就怕外面那些人不知道真相,万一闹大了会对你的仕途有影响。”
“这些话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唐成回忆,记不清具体的日子,“就是你住院之后吧,也没有几天。”
没有向上级举报,也没有告诉媒体,只在他可控的小范围里传播。
威胁是摆在明面的,梁思原不怕他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一个细节却让他如鲠在喉,不能不在意。
在他手术的那天中午,付元明去过医院,他麻醉未过,是孟清帮他转达了那天的话。
他知道他年少时候的事。
他见过孟清。
“付元明早前是学文的,毕业直接考了编制,在他们当地人保局的时候也做过一些成绩,小地方,关系网复杂,出了两次风头就被压下去了,后来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借调到省单位跟了当时的副局,靠着圆滑,攀上些人脉,凭着一份中庸之道,误打误撞进了美术系统,这些年熬着资历,虽然慢,但也一直在晋升。”
程丽把付元明的资料拿过来,说:“五十多了,这边要是不出事,过了年升上去,退休待遇还能再上一个等级。”
梁思原看到资料上他的儿女没有从事相关行业,都是普通的工薪族,小儿子是海员,一家人都没有留在老家,七零八落,一年到头也难有个团聚的时候。
“你觉得,付元明这个人怎么样?”梁思原心中揣摩。
“革命理想凋零,有了资历就倚老卖老,被旧规则束缚,缺乏工作热情,自认通透,插科打诨,面对问题不作为。”
程丽说:“这也是很多老干部的通病,好在他对自己的认知清楚,愿意放权,面对新鲜事物也不阻挠,虽然有隔岸观火的嫌疑,对我们的工作倒也还算支持。”
“这次查了这么多人,他不**,却管理失职,北新那边是什么态度?”
“影响太大,估计得降一降,现在美协缺人,暂时不会动他,等陈文石的事情落定,应该会再派一个人过来。”
“不了解陵江的情况,换个新人也未必比现在更好。”
程丽看他,“思原,查清事实而不干涉结果,我们的职责已经完成了,不要越权。”
“我知道。”梁思原说:,“我心里有数。”
任期将至,程丽不希望他继续蹚这趟浑水,隔天,梁思原却还是跟付元明一起去新馆看了《新生》的展出。
“木林斋准备充足,你看过他们的名录,新馆的改装,从一开始就是按他们的风格做的。”
付元明不是第一次来,走在其间,仍感慨道:“你们母子是有默契,契合度太高了,何女士带来的这些作品,很多都是第一次公开展出,很有价值,也很有意义,业内都在盛赞这场展出几乎代表了国内画展的最高水平,让人不得不佩服。”
“展出圆满不是我的功劳,你作为陵江美术系统的一把手,策展扶持和布展准备,有绝对的知情权。”
付元明转头,梁思原看着面前画布上行色匆忙中被夜色模糊了形状的人群,那一道道惊雷掩在雾色中,冷静道:“我来陵江做的每一件事,都得到过你的默许,你应该想过给自己留后路,现在大局已定,我不想争什么,你要留在这里,还差了点东西。”
付元明了然,“只要你能帮我,陵江美协你说了算,其他单位有需要,我也会尽力协调。”
“我帮你必然对我不利,我冒着风险给你铺路,你构陷我的事情又怎么算。”
他当面挑明,付元明不慌,笑道:“思原,你要明白,桃色新闻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就算事情是真,只要纪委手里没有证据,那就是没有发生过,有几个艺术家没有几条风流韵事呢?”
“所以,”梁思原看向他,“在医院里,你就是这样告诉孟清的?”
付元明笑,一语双关,“我不在七寸上磨刀,你又怎么可能跟我站在一条绳上,一个已有家室的女人和年轻有为的学生,事实你清楚,也不算我胡诌。”
“我能帮你成事,就能随时揭穿,让你翻不了身,你知道我对走仕途没有执念,所以鱼死网破也无所谓,你威胁不了我。”
“只要有前者,后者就不会发生,你的假设不成立。”付元明胸有成竹,“我能安安稳稳地走到今天,有一部分,就是因为我管得住自己的贪念,所以对很多事,都做到了守口如瓶。”
为官多年,几经辗转,他知道很多人的秘密。
“那就这样定了,我帮你保住位置,你帮我扫除障碍。”梁思原语气平淡,“我跟孟清的事情,倘若流露半分,约定便作废。”
“你当年做事可不避人,什么风声都怪在我头上,是不是不太公平?”
“即是见不得光的交易,还谈什么公平,明主席有本事,多担待一点又何妨?”
唐成的力量有限,他要他帮忙控制舆论。
付元明没得选。
当天,从美术馆离开后梁思原便去了时花序,带了一束橙黄色的小花束和一些甜点,等孟清把吃的分完,趁着店里人少,约她去了楼下的咖啡店。
“医生不是让你卧床静养吗,怎么又不听话。”点单时孟清没让他喝咖啡,只给他要了一杯热牛奶。
“放心不下,跟付元明去美术馆看了一眼。”梁思原说:“老胡和程助理也在,没事的。”
“你见到何姐了吗?”
“没有。”梁思原说:“我去看展和来找你都不是为了她。”
觉出他有事,孟清眼神疑惑,梁思原缓了缓,“那天在医院,付元明应该跟你说了一些关于我的话。”
孟清点头,“是说了几句,当时不想影响你休息,他也说已经处理好了,我就没有告诉你,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重要的事应该当面解释清楚。谣言是假的,我能顺利毕业确实得了校长夫人的一些帮助,但我们之间绝没有他们说的那种关系。”
孟清沉默,困惑中梳理着他话里的信息,而梁思原在看到她的反应后就立刻明白了付元明是在诈他。
“明主席只是告诉我,你们单位有些人对你有所质疑,私下议论闹了点情绪,他已经安抚过了,等你回去,不会影响你正常办公,至于谣言是什么,他没有提。”
孟清在杯中加了一块方糖,“其实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品性。”
“我没有告诉你我留学时候的事情,不是想要隐瞒,是我自已一直都没有真正接受当时的很多问题,我知道单方面的信任不会长久,在我想清楚怎么开口之前,我想先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尤其是感情上,我清清白白。”
“梁思原。”孟清笑笑,“我真的不在乎这个,就算你这些年里有过别的感情,我也不会因此就对你有意见。”
“可我没有。”梁思原望向她的眼神执拗,“如果别人的心意也算作我的感情,那对我不公平。”
他像一个孤独的骑士,近乎一种信念般守卫着自己的忠诚。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清唇角的笑意淡去,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那些盘根错节的情绪无法宣之于口,终了,在他的坚持中,轻轻吐息,“我不会相信那些谣言,你的感情从未有过转移,我知道了。”
她有心安抚,见他放松,问:“你要一点糖吗?”
梁思原抿唇,点了点头,等着孟清在她的牛奶里加入一块方糖,用边上的一次性勺子搅拌均匀。
牛奶还是温热的,方糖融化后甜得过头,绵腻腻的,味道不好,可他喜欢。
先前所策划好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周六休息,下午晚些时候,梁思原去了一趟张谷春家里。
当日谢临也在,吃过饭,两位长辈都休息了,两个人在房间里聊天,彻夜未睡,说了很多的话。
跟刚见面时不同,谢临如今虽然受到很多非议,状态却好了很多。
张谷春在他被抨击最多的时候收了他做徒弟,他没有打算走梁思原安排的路,精神压力放下,眼睛里带着笑意。
“我现在做的就是我喜欢的事,张老师对我很好,我会努力学习那些更专业的知识,提升自己的技艺,但也不想放弃当下。”
谢临说:“国风漫画就是我的舒适区,也是我现在能够立身的技能,而且,我在这个行业里,还能跟小斐多一些相处的时间和交流。”
“不会觉得可惜吗?”梁思原问他,“应该有很多人对你说过,你的天赋很高。”
谢临笑着摇头,“那不重要。”
多少人倾尽一生无法跨越的鸿沟,不重要。
“人能去塑造的才是天赋,掌控人的只会是心魔。”谢临说:“人生有很多种可能性,我不希望我的选择只剩下一个,原哥,我明白你们的期待,但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再为过去后悔,比起那些幻想中的未来,我更想珍惜我现在拥有的。”
“你想好了?”梁思原最后问他。
谢临点头,“原哥,我已经确定,我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我的坦途。”
“那就祝福你。”没有坚持,梁思原看着他,“以后没有阻碍,希望你一切都好。”
“不过你现在不应该再叫我原哥。”梁思原指骨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拜师那日我没在,就不肯改口了么?”
谢临笑起来,语气干脆利落,“师兄。”
梁思原应了,一口气还未完全放下,谢临有些不好意思,“师兄,我……我今年,打算结婚了。”
梁思原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你还在接受审查的时候。”谢临说:“那段时间网络上环境很乱,调查组找了我很多次,是小斐一直陪着我,帮我把事情梳理清楚,补充证据,我本来想等这件事过去,事业稳一稳,再向她求婚的,可那天逛商场,我们两个在柜台看到一对戒指,她忽然问我要不要结婚。”
想到那时,他笑了一下,“她都直白勇敢到这里了,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我本来也是想要跟她度过一生的,她有一样的想法,我很幸运,所以更要牢牢抓住,虽然有点仓促,但在结婚之前,我一定补给她一个漂亮的仪式。”
结婚。
谢临比他还要小两岁,可无论心境还是人生进度,似乎都走在了他的前面。
“幸福开始得早一点,不算仓促。”梁思原对他说了祝福,许诺到时候一定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离开张谷春家,他想了很久,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想找个人说点什么,孙一帆却第一次主动挂断了他的电话,没一会儿,发消息过来。
【原哥!我在约会!我的第一次约会!很重要!】
梁思原:【?】
【孟清姐知道,你问她嘛。】
“一帆是邹雨的粉丝,开业那天我们请她来走秀,我帮他要了张签名,让他去下个活动探了个班。”
时花序店里,孟清一边观察布置着店铺的陈列,说:“他就是那时候认识盈盈的,邹雨的助理,能力很强,一帆回来就经常夸她。后来我跟邹雨搭了个线,让他们相互加了联系方式,了解下来,都觉得对方不错,一帆喜欢盈盈的冷静干练,盈盈喜欢一帆的活泼开朗,两个人能够互补,挺合适的。”
梁思原想了想,声音有点闷,“他们在一起,也是我在审查期间的事情?”
“嗯。”孟清说:“也没有多久,他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只是短暂地隔离了一段时间,身边的人就纷纷变得成双成对,梁思原没作声,悄悄看一眼孟清,心里有话说不出来,孟清把手里的衣架挂好,忽而抬头,撞进他的视线,笑了一下,“走吧,我买了票,今晚去看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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