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没有参与数学考试,而是进了办公室,那个男生早就到了,一起到的还有他的班主任和那两个监考老师。
我走过去,看见那个男生低头不语,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没有放轻我的脚步声,我甚至故意加重了我的脚步声,告诉他们我的存在。
我没有再去正眼看那个男生,而是站在了班主任面前。
班主任看见我到了,朝我招了招手:“你把事情重复一遍。”
“我在那做着题,前面就飞过来一张纸条,我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想打开看看,还没打开,就被看见了。”我顿了顿,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我不认识他,在考场里没有同班同学。”
“认吗?”班主任看着那个低头的男生,问。
男生点点头,我感觉他的头更低了。
我没有受到惩罚,倒是那个男生,他的班主任怒目的看着他,拿起一旁的尺子,一副恨铁不成钢。
我没有着急要走的样子,我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那个男生身上,而是……落在了他的班主任身上。
刚才着急处理事情,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班主任到底长什么样子,现在,却看的清清楚楚。
我原本得以平静的心又止不住的狂跳起来,背在身后的手开始了止不住的颤抖,伴随着渐渐席卷而来的恐惧和压在内心的应激反应,我开始感到恶心。
我的呼吸逐渐急促加重,我看着他高高举起尺子,落在了男生的胳膊上。
就一下,清脆的一响,我短暂的清醒过来。
我定神,不断的在心中告诉着自己没事的,他们不是一个人,他是个老师,不一样的。我语无伦次的安慰着自己。
许是他的班主任见他一直在弯腰驼背,尺子落在了他的后背,开始下滑,让男生挺直腰背。
可我那短暂的平静再一次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感觉我要窒息了。
就在我感觉眼前一黑的时候,我听到了班主任的通牒:“行了,丁悦,走吧,没事了。你们也都上课去吧。”
我夺命的跑出办公室,想要逃离教学楼,却被身后的男生一把拽了回来。
他的力气很大,我毫无防备,一个趔趄,我摔倒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加上腹里的翻江倒海,我真希望我现在就晕过去。
疼痛不断刺激着我,耳边的嗡鸣声让我听不清男生的话,我抬头看这男生,却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看不清他,只感觉眼前有两个人的人影不断的重叠分离,反反复复。我不知道我此刻的神情,我强撑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压制住心中的恶心,问:“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靠。”
我隐约听到男生的咒骂声。
那个男生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凭什么不帮我?这么多人,就你不帮我!傻逼!”
我不禁感到无语,可惜我不会手语,我强撑着对他说:“凭什么?凭我不认识你,凭我不想作弊躺着趟浑水。”
我不想继续和他理论,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讲道理。可是男生却不想就此作罢,一直拉扯,我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男生的脸上,转身就想离去。
男生却恼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后脑上,原本就不清晰的脑子更加的混沌,差一点呕吐出来。
“干什么!?”
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叫,震的我打颤,我听声音就听出来了,除了易成那个大嗓门别人更不可能做到。
我知道我短暂的自由了,我发疯了般的推开众人,跑进了卫生间,趴在水池边呕吐不行。
中午没有吃饭,什么也呕吐不出来,只能吐出些酸水来,胃部绞痛,我感觉整个我都已经扭曲了。
一只手服盖上我的背部,我下意识的紧绷身体,闭眼开始接受即将到来的恶心。
但并没有。
那只手给我顺气,不断的轻轻拍打我的肩膀,一张柔软的卫生纸递到我的嘴边,给我擦了擦嘴角的污秽。
我艰难的睁开眼,看见了一脸焦急的李欣妍。
她怎么在这里?现在应该上课了吧?
我来不及多想,再一次的趴在水池旁呕吐起来。接二连三的呕吐不止,我直直的喘不过气,得到喘息的功夫,我拼命的呼吸,我还不想死。
我紧紧的攥着那只手,不放开,使出了我吃奶的力气。
这段时间的恍惚让我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我讨厌到处是眼睛的地方,真是令人作呕。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清醒后估计一节课已经过去了,我接近虚脱,全靠李欣妍扶着,我才堪堪站住。走出卫生间,便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易成和尹浩然。
我告诉他们我很好,我让他们回教室上课去,独自一个人去了办公室。
我待不下去了,我得回去……
班主任办事雷厉风行,在给我家长打完电话核实完情况后,便给我批准了假条。
我拿着假条,看着上面那漫长的天数,我没有感到放松,糊涂的考试,草率的结束了这次上学。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叫我情况好转再回来,可我知道,再回来也没有什么用了。
我爸爸来接的我。
我站在校门口,下午的风刮起我两侧的头发,我的脸颊痒痒的,眯起眼睛看着向我走来的父亲。
他没有说话,反手提起我的书包,转身便走了。我走的匆忙,压根没有想到假期的长短,我的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书包里什么都没有。
“爸。”
我在身后叫了声。他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我,用眼神在问怎么了,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话。
我的喉咙干涩紧巴,每说一个字都感觉有无数的沙砾在狠狠地摩擦着我的喉咙:“回老家吗?”
“不然嘞?在这又好不了,快上车。”父亲催促我。
我慢吞吞的跟在他的身后。我倒是无所谓,在哪都一样,不论哪个地方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没有太大的反应。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逐渐倒退消失在我视野里的学校,我不禁有些不舍。我清楚的知道,我不舍得不是学校,而是学校里的人。
她还在学校里,她还不知道我请假了,不知道我请了多长时间,她还不知道我要去哪,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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