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满地的尸身他也曾见过。
已至正午时分,一场前一夜烧起来的大火还没有被完全扑灭,四处都还弥漫着来不及散开的浓烟,熏得人眼睛发涩。尽管火点只剩零星几处,但火场中仍旧热得可怕。
姬侨用长袖掩住口鼻,在火场里走了几个来回,寻着可能存在的生还者。
“家主,找到了。”
回过头,穿着黑色短褐的侍卫正弯着腰恭恭敬敬站在他身后,姬侨怎么看都觉得那人活像只报丧的乌鸦。
他问:“良霄人在哪?”
“昨夜子皙大人的人没能在半路拦住,伯有大人突围之后直奔雍梁,但他并未在雍梁停顿而是昼夜赶路,现在已经入许了。”
姬侨又问:“印段是不是已经进城了?”
“是,卑职根据家主的吩咐专门去了一趟印氏,子石大人的确已经于今日一早入城。”
“伯石一直在家未曾外出?”
“伯石大人每日都在家中,不曾外出。”
姬侨抽动嘴角,似笑非笑地对那侍卫说:“你现在回家,跟姜伯说,让他领一队护卫带上我让他准备的东西,日落时在印氏见。”
“是。”
如姬侨所料,良氏宅邸内的尸体多到让他带着二三十名侍卫硬生生收拾了一个下午。前一夜的大火,良氏宅邸内除了护着良霄离开的人外几乎全部都被烧死当场,若不是那人还记得把良止早早藏去别处,怕是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院子里匍匐在地拼命向外爬的尸身随处可见,令人望之胆寒。
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是有人不愿意让这些人逃跑,是有人携了滔天的恨意要祸及他人,是有人认为为杀人者递刀之人皆为帮凶,不可饶恕。
良氏,在劫难逃。
自印氏宅邸出来已接近午夜,姬侨没敢耽搁,转头又扎进了丰氏的宅子里。待到一切谈妥,明月已睡。
姬侨早吩咐了其他人先行离去,此刻街上漆黑,只有他与金阳两人并肩在城里走着,四下静得仿佛有什么大型的猛兽正伏于暗处,只等他放松警惕便会马上扑出,咬断他的脖子。
突然金阳道:“我觉得不好。”
“怎么不好?”
金阳忧心道:“且不说你向伯石许诺的东西能否实现,他又是否真的会相信你。就单单是印段,那人见利忘义到如此地步如何可以取信?今天你能用金银收买他,明天其他人也能……”
“不能。”姬侨停下步子转过身对金阳说道,“他自然不足以让人相信,但如果没有其他人了呢?”
金阳愣愣看着姬侨忽然明白了什么,只见站在对面的人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压在唇上,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如果再也没有人去收买他,他自然不会背叛于我。
有些事,我偷偷做你静静看,这样我们就是“共犯”了。
姬侨阴沉沉的脸被金阳看在眼里,总会让金阳涌出劝他再想想的冲动。他并不畏惧成为姬侨的“共犯”,只是姬侨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他却是和姬云一样道德感非常强的人,以他的心智去算计人、杀人并不难,但这些却与他的性格心性大大背离。人做违背本性的事总会痛苦。他不想看姬侨痛苦,他怕姬侨一时冲动,一步错,步步错,悔之不及。
次日一早,驷氏的马车就等在了国氏老宅门口。
姬侨揉着眼下的乌青看了看车辕上贴着的金箔和围在国氏老宅前的层层守卫,哼了一句:“我能不去吗?”
“叔父说了,这是为了保护各位家主的安全。少正大人还是一起去避避。”
姬侨心想,拘禁就拘禁,保护什么安全,说出来也不怕遭雷劈。
但想归想,姬侨还是颇为听话地上了车。
似乎是怕他“临阵脱逃”,来接他的人是公孙夏的养子——驷带,少年人穿了身灰扑扑的袍子显得沉闷至极,看得连姬侨都不禁咧了咧嘴。他问驷带:“我似乎许久不曾问过你的功课了。近日在读什么?可有什么心得?”
驷带本以为姬侨会问印氏与丰氏的情况,却没想到这人不按常理来,倒叫他脑海里一片空白,迟迟没答上话。
姬侨看他呆愣的样子便知道这孩子八成都在跟着公孙黑折腾,哪里会安心学习,虽不再为难他,换了个话题又问:“驷乞近日如何?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
驷带原就是从驷氏旁支过继给公孙夏的儿子,公孙夏去世后公孙黑觉得他这小侄儿一个人太孤独,便又从旁支给公孙夏过继了个儿子,唤做驷乞。那驷乞如今也不过十岁出头,瘦瘦小小,常躲在人堆儿里不敢做声。
想到这,姬侨才发现身旁的人虽然过继过来时已不算小,但此时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还是个孩子。
只听驷带说:“您整日忙着政事,还要教导子太叔和子皮,自然是没有闲暇来教导我和驷乞的。父亲去前亦嘱托了小叔好好教导,我二人自然不敢也不会违背父亲遗愿。”
“但愿如你所说。”
公孙夏去世前对于驷带并未多做安排,只是让姬侨好好看着他,别让这孩子跟着公孙黑走错了路。
只可惜,驷带从小都是跟在公孙黑身边,又哪里肯听他们这些外人的唠叨呢?
姬侨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公孙黑的肚子里卖什么药别人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驷氏与良氏的矛盾,自公孙夏离世的那一天起就再也不可能化解了。
要么你死我活,要么两败俱伤,驷氏与良氏只有这么两个下场。
一路上,他与驷带并排坐着,谁也不曾再理会谁。今日道旁只有零星的摊贩,姬侨看着眼前萧索的街道突然有些自责。有些事实在都该在他们这一代做个了结,没有必要把孩子们都拖下水。
抵达驷氏时,印段已到了许久,姬侨看那人满面红光就知道公孙黑开出的条件必然不差。
他顿时为着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感到肉疼,怎么就能让印段平白无故地赚了这么一大笔呢?
公孙黑见了他连招呼人入座这种见面功夫也懒得去做,只问:“我要取良霄项上人头,你可有话说?”
姬侨闭眼道:“没有。”
“没有?没有便管好你家的狗!”
“狗?”姬侨皱眉,“我今日出来时狗被姜伯牵去晒太阳了。你若是想它了,要不我现在便着人让姜伯牵过来?”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公孙黑便已黑了脸。他从来都十分厌烦姬侨逢场作戏的样子,姬侨表现得越真诚,他就越觉得恶心。他万分想不通,自己的兄长精明如斯,怎的就能一头栽进姬侨这滩臭水塘里?
公孙黑莫名气得头晕:“你少给我胡言乱语打马虎眼,那天晚上若不是罕氏的兵甲阻拦,良霄又怎么可能从我手上跑掉?你敢说不是你的授意?”
姬侨满脸委屈张嘴便否认道:“当国大人的事我哪里管得了?你以为就我这拿去卖也换不来三个布币的脸面真的能调动罕氏的私兵?你也太抬举我了。这真算起来,我是他们家的狗还差不多。这看门的狗能知道多少主人的心思?况且也没有狗遛着主人走的道理。你说对吧?”
旁边的印段听了这话不住地偷笑,公孙黑哼了一声:“就算你是他们家的狗,那也一定是你遛他们,你有什么本事我还不知道?那曲意逢迎假意讨好的功夫不照样把虿哥和阿夏哄得团团转,连心肝都要掏给你了,耍一个罕虎又算得了什么?”
姬侨被他说得尴尬地嘿嘿嘿笑了几声,脸上也不见恼怒,只闭了嘴老实站在一旁不再答话。
这时驷氏的家仆从门外急急跑进来禀报:“家主,伯石大人说这事与他无关不愿前来。属下已将丰氏围住,还请主人令。”
刚刚闭嘴不久的姬侨背过身小声嘟囔道:“伯石他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让他来还不如让他在家里睡觉,你也能少花费些吃食。”
公孙黑思索了片刻吩咐道:“他这个人也不是很要紧,你们把要紧的东西看住就行了。”
所谓要紧的东西,自然就是丰氏的兵甲。
“丰氏的兵甲已经全部扣在城西,粮仓也已经在我们手里。”来人答。
“动手吧。”
“是。”
姬侨看着那人匆匆跑出门的背影,算了算,公孙黑想要拿下国都内大大小小的官员怎么也得两三日。尘埃落定之前,他和印段必然是走不出驷氏大门的,于是便转过身问印段:“反正这时间还早,印段有没有兴致谈一局?”
满脸透着精明的矮个子年轻男人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卷账册,“不了不了,叔父您的棋技哪里是我这不学无术的能比得上的?我还有点儿事儿,恐怕不能陪您了。”
印段与他的父亲公孙黑肱相去甚远,连姬侨都想不通他那正直非常的堂兄怎么生了个脑子里只有钱的儿子。
“黑呢?可要与我谈一局?”他又转过去问公孙黑。
那与公孙夏生的一样漂亮的人依旧板着脸,说:“兄长的棋盘还在他房间里,你想用就自己去拿吧。”
姬侨“唉”了一声,便自行去了,嘴里还念着:“明明就长得一样,怎么性格差这么多。”
后院东侧,公孙夏的房门没有落锁。姬侨将那虚掩着的门推开,里面的东西跟他记忆里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公孙夏故去后他许久不往驷氏来,有很多东西的位置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在房内找了半晌,姬侨才在靠着南墙的柜子里找到了他和公孙夏以前常用的棋盘。棋盘上的木盒子里装着冷暖玉棋子,那棋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冬日握在手里是暖的,夏日里触之生凉,似乎是某一年公孙虿送给公孙夏的生辰礼,那时他还央公孙虿帮他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一副相同的。
现在想起来,倒是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出门时,姬侨不禁转过身看了看那间屋子,连自梁上垂下的幔帐也还如记忆中那般洁净,如果无人戳破,只怕永远也不会人知道这屋子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了。
将东西取了回到前厅,却不想公孙黑并不愿与他对弈,只嫌他聒噪烦人,叫他老实去一旁坐着。
姬侨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棋盘,最后还是自己乖乖坐去了角落里。将棋盘放好后,他便转头问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金阳:“要不你陪我?”
金阳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格子一阵阵地头疼,又想起来以前姬云教他推算历法的痛苦场面,道:“这东西我又不会,怎么陪你?”
姬侨抓了他的手,硬将黑子塞到他掌心:“我教你就是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东西我可不喜欢,学不好了你可不准骂人。”
“不骂人,不骂人,我脾气这么好怎么会骂人呢?”
就这样,直到傍晚时分姬侨都坐在角落里自言自语,时不时地还嘻嘻哈哈笑上一阵子。坐在一旁的印段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中了邪还是脑子有毛病,只偷偷问公孙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当年从宋国回来就这样了。”
公孙黑记得很清楚,从那人出逃再回来后,就时时是这个样子,他觉得那人怕不是有病还跟公孙夏嘟囔过,不过公孙夏却一反平日里对姬侨事事关心嘘寒问暖的常态,反而满不在乎地叫他少管闲事。
那时他为着公孙夏难得与姬侨疏远还窃喜过一阵子,也就只当姬侨是脑子坏掉了。
公孙黑一直都觉得这人脑子既然已经坏掉了那就没有资格坐上上卿的位置,也不配公孙夏的扶植。他和公孙夏才是亲兄弟,不论怎么选,公孙夏都该选自己才是。
诸如此般过了两日,第三日早上姬侨刚端起饭碗扒了两口饭,就见下面的人一路小跑进来,向公孙黑回报事成了。
公孙黑当即起身理了理衣袖,昂首道:“走吧。”
害得姬侨连饭也没能吃完,就跟着他匆匆去了太庙。
天还热着,太庙里人挤着人站了半天,姬侨觉得自己胸闷气短眼前发黑,直靠在墙边喘气,也顾不上听公孙黑到底在讲什么。倒是金阳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公孙黑身上,顺手去太庙的供案上摸了个桃子,仔细洗干净了拿给他吃。
别人在太庙里盟誓,姬侨被金阳护着躲在那长长短短的腿里啃他的脆桃,咯吱咯吱,清甜的汁水流了他一手。
“公孙侨。”
“公孙侨!”
原本嘈杂的空间突然安静,叫他的人显然已经急了,他这才抹抹嘴又胡乱擦擦手从地上站起身,问:“怎么了?”
公孙黑还是那张冷脸问他:“今日革去良霄的上卿之位,请问少正大人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兵甲手中握着的长剑,不敢有。
“那令正大人有什么意见吗?”公孙黑盯着他问。
“……没有,我二人忝居六卿之末却无甚功绩,自然万事全凭司徒大人做主。”
“那君上可有示下?”
姬侨反问:“这种小事,还需要麻烦君上过问吗?”
好家伙,把游吉的那份栽到他头上也就罢了,怎么连国君的那份也要算给自己?!
难不成……
只听公孙黑不依不饶问:“那当国大人如何说?”
果然,这是全都要栽到他头上的意思了。
姬侨脸上又浮出了十年如一日的假笑,恭恭敬敬答:“当国大人明日便从雍梁回程,待他到了国都司徒大人自可去问。”
没错,他又知道了,当国大人做了什么,在做什么,要去做什么他都知道。
姬侨看了看四周人看着自己那愈发奇异的表情,心想,有什么好看的?我还能一觉把这三个人一起睡了是怎样?就算我肯,他们也不能肯啊!
这一日,位于新郑的太庙里,郑国大大小小的官员欢聚一堂,比平时在王宫议政还要热闹。
数百名守卫的甲士手中从来都没有拿过锋利的兵刃,太庙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在如此欢快而又轻松的氛围中,郑国的良霄被夺了为政之职,踢出六卿之列。
若问促成如此盟约的人是谁?
除了公孙侨还能有哪个!
“叔父您这回这个名头顶的着实冤枉了些。”印段说。
姬侨把碗里的鱼汤喝得干干净净,砸吧砸吧嘴感叹道:“其实也不算冤枉。”
罕虎返回新郑已是七日之后,远远看到全城戒备,进出几重盘查的样子就知道这回的事定然不能善了了。
公孙黑带着姬侨在城门接他,满脸都写着警觉,罕虎看见这两人的表情也不敢多说什么多做什么,生怕公孙黑紧张过头,一个手抖再把抵在姬侨腰间的匕首真戳在姬侨身上。
国都内,大白天里街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更不必说摊贩了。才安宁了几日就又成了这个德行,罕虎只觉得造孽。
“怎么?你这种人也会有失眠的时候?”
半夜,罕虎推门进来,正看到姬侨坐在矮几前托着脑袋,抓棋子玩儿。
“你怎么来了?”
虽然这么问,但姬侨也确实是在等他,见他进来便顺手将东西收了收,从席上站了起来。
他被公孙黑扣在驷氏,自然是行动不便,若是想与罕虎交换消息,那就只能靠罕虎自己想办法了。他本还想着这回说不能也能一睹罕虎半夜翻墙偷鸡摸狗的德行,只是没想到罕虎竟然选择了从正门只身进入驷氏找他。
这做法过于大胆,若是公孙黑突然发难,没有他在,罕虎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不过姬侨一时半会儿也顾不得敲打他,只问:“要你做的事你可认真做了。”
罕虎虽然点头,但还是不明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真要帮他?”
姬侨满面春风道:“我已说过再见面时要送你一份大礼。”
罕虎想了想将一直随身带着的名册取出:“游吉已经给我了啊。”
“那算什么大礼?”姬侨摇头道,“你可确认过了,良霄一直跟着你?”
“你放心吧,我办事还是很牢靠的。他虽跟着,但跟得不近,一直离我二十来里。看这个样子,他若是有动作也应该就在明日了……不过你让我那么做,就算他赢了也不会承你的情,又哪会送什么大礼给我?”
看着姬侨还是在摇头不再接话,罕虎道:“你也不用担心,就算良霄赢了公孙黑,我手上的军队保护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郑伯使晋,隶属国君的中军被姬侨派去了大半。虽然因着巡粮,罕氏的卫队自然大部分一路都明里暗里跟着自己,但巡粮前为了避嫌,罕氏的军队大部分也被自己调离了国都。此时新郑城内基本没有属于他和姬侨的兵甲,如此一来,良驷两族在此地相争虽然对他们几乎没什么影响,但能保护姬侨的卫队却也因此寥寥无几。
眼下驷氏的卫队独是治住国都内的大小官员,做好防御以抵挡良霄反扑就已经捉襟见肘了。他在雍梁等了三日才开始返程,此时罕氏的军队早已在城外集结埋伏完毕,他随时都可以成为姬侨的依靠。
罕虎第一次觉得被人依靠竟然会令他如此畅快。
他正想着在姬侨的吩咐之外如何排兵布阵,谁料姬侨却道:“你只管把我要你做的做好,明日莫要出门,老实在家等着收你的大礼就行了。”
戊午年夏,良霄率军自新郑的北城门攻入郑都。却不想进城后于城内遭遇伏击,又被丰氏援军截断退路,困死城中。
公孙黑提着剑,站在新郑最为肮脏的市集前,看着拼尽近侍孤身一人的良霄,终于有了笑脸。
他踏着满地泥水,一步一步向那人走过去,为难道:“从哪里开始呢?”
公孙黑诡异地笑着,想了很久才柔声说:“不如这样,你哪里碰过他,我就把哪里从你身上取掉,你说好不好?”
那一日,所有住在羊肆附近的人都听到了了凄厉的哀嚎,从正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罕虎终是没能坐住,却被姬侨拦在了羊肆百步之外。
暮色中,那已经变得喑哑无力的叫喊仍断断续续从市集中传来,他看着面前被夕阳映得满脸通红的姬侨心生恐惧。
“你叫我救他不是为了帮他……”
你叫我救他是为了引诱他主动出手,是为了给公孙黑杀他铺垫一个正义的缘由,也是为了让他更加绝望地被人杀死。
他曾问过姬侨,若是他听从姬侨的安排帮助良霄,那会不会害了公孙黑的性命?
姬侨很肯定的的告诉他,不会。
时至今日他方才明白,姬侨帮的人从来都不是良霄。而自己也不过是姬侨为了引诱良霄上钩,放心攻打新郑而丢下的饵。
只听姬侨缓缓道:“我许诺给你的大礼已经送到。从今日起,郑国之内不会有人再与你相争了。”
罕虎在原地呆站了许久,低下头,他发现自己的双手也被晚霞映得通红。
那红色仿佛什么人的血,刺目而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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