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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早晨，李北北接到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是彭明。
“怎么了彭哥，什么事？”李北北正准备去奶奶家拜年，一家人开着车，车程大概2h。
彭明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犹豫再三，对李北北说说：“小北，宋远目前在医院昏迷，你要过来看看吗？阿远不让我告诉你，我也是刚刚得知你们的关系，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
“什么？昏迷？”哐的一声，李北北手中的水果掉落，“宋远他怎么了？现在什么情况？在哪家医院？”
“头部重伤，目前还没醒。是被以前的几个同学敲诈勒索，报警后对方恼羞成怒，动手打人后才这样的。反正这件事情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我想，还是等阿远醒了让他想亲口告诉你以前的事情吧。”
“行，你们在哪个医院？”
“N市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
“那我马上过来。”
李北北捡起水果，跑到客厅，对爸妈说，“妈，我去不了老家了，我有个朋友头部重伤昏迷，我得去看看他。”
“什么朋友啊昏迷？严重吗？他家人不在的？”
“嗯，我老板，目前还没醒，他家人都在外地，”李北北开始收拾东西，“那边没人，只有一个朋友在，我过去看看。”
老妈也有些着急，“好好好，那你路上慢点。”
李北北立刻收拾了东西，出发前往N市。
等她抵达目的地医院的时候，在病房外的走廊还见到了警察，意外听到几个词，什么出狱，什么再犯。
她没在意，直接奔入宋远在的单人病房。
彭明坐在床前，正在削苹果。
宋远已经醒了，额头缠着纱布，但看起来十分虚弱。
看到这一幕，李北北什么脾气都没了，她也没问怎么回事，好像在这一刻，说什么都是虚伪的。
宋远抬头，对她笑了下。
“你回家拜年了吗。”
李北北坐下，“没有。”
宋远应了声，又转头对彭明说，“我跟她单独说会儿话。”
“行，那你们聊。”
彭明走后，房间里的们被关上，瞬间病房里就恢复了安静。窗外的阳光很亮，因为是在冬天，所以天空总显得那么空旷。
李北北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宋远。
宋远开口，说：“其实我也想和你回去过年，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没有未来，我不确定自己在你的生命里能走多久，我不敢承诺以后。我更怕的是你不要我。”
宋远明明在笑，可眼底却没有一丝温暖。
“其实我本名叫江远，回去宋家之前都在N城下的一所小县城生活，把我偷走的那个养母是医院的一名清洁工，因为再婚后生不了儿子所以偷走了我。
“在那个家里我有一个大我4岁的姐姐，叫江余，她长得漂亮但是不会说话，继父是个酗酒家暴的同性恋，随着我渐渐长大，他开始打我的注意，那是我7岁那年的夏天，抱走我的养母上夜班，继父醉酒之后闯入我房间，但是那天我因为热就闹着要和姐姐换着睡，然后那晚遭殃的成了我姐姐...
“之后，姐姐疯了，死了，养母也疯了，她骂我打我，那样下流市井的言语，各种棍棒往我身上招呼，连着打了一个月吧，突然有一天，我养母对我的态度大变，再之后我就她当成了女孩，留长发，穿裙子，穿文胸，带着我给街坊邻居看。
“等到我和姐姐同样的年纪时，她用那种棍子像当年继父对姐姐那样对我...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同学，我的邻居，包括我的老师，但是他们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就像我那天一样，我看不见，也听不见。”
宋远自嘲地笑了下，“最可笑的是，继父在醉酒的那个夜晚，就摔下楼摔死了。我有时候在想，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男人总是在这种事情中隐身，而我养母，那个女人，她就得拖着孩子走下去？折磨自己，也折磨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她偷来的。
“其实，我以前长得不高，很瘦，比现在还白，在我被宋家接走之前，按照养母的要求戴假发穿裙子，班里的同学都欺负我，男生掀我裙子扒我衣服打我骂我，女生嫌弃我害怕我却也跟着欺负我。
“不过也有跟我一样被欺负的人，我当时以为我们俩能互相理解，可是我错了。
“记得她是一个胆小的女孩，也总是受人欺负，有一天，那些男生就让那个女孩拿着酒瓶侵犯我，她哭我不哭，因为我不能哭，只要我哭她就得挨打，我咬着牙，胳膊上，大腿上，都是血。她被打我被踹，离开的时候没人问过一句，所有人看见我，都是指指点点，说一些很下流很难听的话...
“尤其是我们楼下那几个大婶，我真的想知道，她们为何那样骂我，那样骂另一个和她们一样的人，而我继父呢，从始至终，都在我们所经历的这些苦难中摘身而去。
“最可悲的是，我最初还以为是因为他死了，所以才消失得毫无踪影，我多么希望他当时没被摔死，这样他就能一起承受苦痛。但是我错了，我错了，其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即使他活着，他也不会伤到一分一毫...”
宋远长久而缓慢的讲完这些话，李北北久久不能回神。她想触碰，却又不敢伸手。宋远。她的宋远。原来竟然经历了这些痛苦。李北北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宋远是如何调节内心的，他又是如何才能坚持到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
宋远的内心，远远比她想得更加强大，也更加地脆弱易碎。
李北北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样的一件宝物，他碎过，又在无人的深夜里自己拼起，然后蒙上一层外衣，以光鲜亮丽的外表展现出来。
李北北心疼他，是无法言表的，她只能静静地看着宋远，内心想要永远守护他，给他开心，给他快乐，给他一个有温暖阳光和漂亮树叶的未来。
“所以，北北，就像变魔术的幕布一样，我把自己所遮掩的全都告诉你了，”宋远抬头，“你呢，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说什么话呢你，”李北北抹了把眼泪，“宋远，我决定了，不用明年，今年就去我家过年吧。”她握住宋远的手，是那样的骨感，那样的冰凉。
宋远扑哧一笑，“李北北同志，有没有可能等我出院这个新年都结束了。”
李北北摇头，“结束了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带你回家，我要带你去我家，去我的房间，去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我要和你牵着手，一辈子，都不分开。看春夏秋冬，看花开花落，看遍山海！”
“好啊，我等着。”宋远温柔笑着，用手点了点她的头，“中午没吃饭吧，让彭明给你带了，等会儿吃饭。”
李北北亲了亲他的额头，整个人贴过去，小声哼哼着。
“宋远，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你是我最珍贵的宝物，我永远不会放开你。”
“嗯。”
“老婆，阿远，宋远，老板。”
“嗯，北北。”
“哼，还有一个呢？”
“什么？”
“称呼啊，和老婆配对的。”
“......”
“叫啊。”
“...老公。”
“不行，你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要再听一遍。”
“...李北北，我比你大，你不要得寸进尺！”
“啊，是是是，老婆最大老婆最大，阿远是我的老婆，mua~亲亲，不叫就不叫嘛，总有一天你会主动叫的。嘻嘻。”
......
山上的一所民宿，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院子里光秃秃树枝上的，薄冰渐渐融化，它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冰凉，几颗嫩小的枝芽也在无人看见的缝隙，悄悄生长。
世间最美的景色，莫过于冰雪消融，万物生长。
待到来年四月时，这一片，定是枝繁叶茂，绿草鲜花。
而她和他，也会天长地久，相伴左右。
（正文完）
蓝香Atsumu
于2024.10.27
（耗时2天，正文1.77w，预计番外1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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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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