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全是大课,又都是理论类,四个人上完一上午都有些魂魄离体。
不过下午没课了,四人于是说好不去食堂了,去学校小北门的街上吃。
路上经过经管学院的时候被两个女生拦住,其中一个马尾辫的女孩子站出来对姜兆西说:“学长,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另外三位舍友很知趣的先离开了。另外一位同行的女孩也走去远的地方等待。
马尾辫女孩有些羞涩不安,但还是直率的开口说:”姜学长,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可以吗?”
姜兆西心中一叹,昨天邱庄提醒后他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先抛开心理年龄的差距,性别就对不上。
“对不起,我喜欢男生”。
他以前也只跟林北羽谈过,至于喜不喜欢女生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既然拒绝别人就要干脆利落,不要浪费别人时间。
姜兆西追上尚未走远的舍友。
想象中被拒绝可能会沮丧的学妹,攥着小拳拳跺脚脚,心内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谁懂。
当天校园论坛里,姜兆西的性向已经成公开的秘密,甚至有些帖子开始拉郎配,于是告白墙上姜兆西的名字后面就又多了一批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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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邱庄那回了消息,孩子家长那边说好了,国庆假期的第一天下午先见个面,熟悉一下看看能不能跟孩子合得来。
姜兆西时间没问题,就答应了下来,算一下还有七八天的时间,就打算先完成梁教授的作业再筹备见面的事。
因为只需要做形象设计,不需要构建故事框架和世界观等,姜兆西觉得并不太难,只要选好了方向和风格,剩下就是技法和创意细节了。
他对画动物并不陌生,之前还专门画过山海经的系列,于是想着这一次不如还是做山海经,先画一个,以后慢慢再做一个系列出来。
于是主题便有了,然后是选风格,以现阶段的动画来讲,更多偏欧美或者日韩多一些,但是既然选定了山海经,姜兆西便决定画国风。
剩下就是选神兽了,麒麟、凤凰、白泽、饕餮这些太容易跟其他人撞型,姜兆西想了想,选了屏蓬,一只可盐可甜的两头猪。
进可做猪战神,退可做傻和尚,毕竟这位可是八戒的前身。
而且既然是两个头的猪,甚至可以把两种风格杂糅在一起。
姜兆西用一个下午和周末的两天完成了这幅双面猪战神的手绘。
在同一张纸的两面,一面是黑脸獠牙,人身玄甲手持圆形钺斧,头面部就是亚洲野猪面部的改良版,耳小脸长其上钢鬃分毫毕现。搭配身上玄甲的机械感纹理,凶悍无匹;
另一面是完全拟人态,白面金甲的天蓬元帅手持钉耙,所向披靡;
虽然是两面,但是画的轮廓完全一致。把多余的空白部分裁剪下来,就成了一个独立的双面猪战神。完工。
手绘的过程中,姜兆西刻意收敛了技法,毕竟前世他的技巧已经非常成熟且有一套自己独有的风格,现在如果随心所欲的话会出现技能断崖式变化的观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刻意模仿了自己上学时的风格。
饶是这样,舍友们看到他的作品和还是觉得惊艳,尤其大朱小朱,两人争着要做猪将军和天蓬元帅。
这也有人抢,姜兆西有些哭笑不得。
完成了作业,通过了现代设计理论的周期性测试,离国庆假期只有4天了,同时姜兆西收到了要见面的孩子的基本情况和家长的要求。
pdf的格式满满两页纸,孩子的情况只有小名阮阮,年龄三岁半,其他全是对应聘者的要求,从发型、服饰、妆容到指甲、香水、语言事无巨细都有要求。
钱难赚啊。
看在优渥的待遇上,姜兆西打算好好准备一下。
家长要求大部分内容,比如不能留长发长指甲、不能化妆喷香水、不能戴首饰、不能整容不能仪容不整、走路讲话不能大声等等自己差不多也都符合。
其中还列名了要求到指定医院做指定项目的体检,并备注了费用可报销,看到一长串的体检项目,姜兆西再一次感叹,钱难赚屎难吃。
不过,舍得付钱的老板就是好老板,免费做一次全面体检,就算拿不到这个工作,自己也不吃亏。
基于对未来老板大方的感恩,姜兆西为素未谋面的阮阮小朋友准备了礼物,甚至咬牙给自己买了双新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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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第一天,宿舍里只剩姜兆西一个人,邱庄是京市本地人回家去了,双胞胎兄弟结伴出去穷游。平时热闹的宿舍里略显冷清。
姜兆西简单吃过中饭,换套衣服就打算出门。
下楼才发现天阴的厉害,好像要下雨了,又返回去拿了雨伞加了件外套。
姜兆西衣服很少,顺手拿的外套是他们学院的院服。
他们院长又新潮又老派,觉得学生们就要精神面貌统一,所以虽然大学了,还是给每一届学生都定了统一的服装。
他们这一届院服是蓝白色,经常被自己学生吐槽,堂堂美院,设计出来的院服穿出去像高中校服一样。
姜兆西身材比例优越,身高腿长,这像高中校服一样的外套穿在身上,内搭普通的白T恤,下身做旧款的牛仔裤板鞋,简单的衣饰就青春逼人。
姜兆西其实也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年轻的身体带来了新的活力。
他没有再耽搁,拿好东西就出发了,地点离学校有点远,需要倒两趟地铁到最近的地方再打车过去。
期间邱庄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叮嘱他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联系。
两个小时后,网约车停在一片别墅区门口,天已经完全黑了,小雨淅淅沥沥起来,姜兆西撑伞到门口的保安室做访客登记,保安检查了他的证件又跟业主通过电话后,递过来一张门卡,带他到旁边一辆蓝色方方正正的小车刷卡上去,小车便自动驾驶往设定好的目的地而去。
一路看过来,这个别墅区的位置、安保、环境比自己之前住的至少高两个档次。
自动驾驶小车最后停在一片水域边上的独栋别墅。
管家已经等在门口,老管家有些年纪了,穿着规整的三件套,显得忠诚又严肃。
老管家先自我介绍说可以叫他德叔,之后就直接带姜兆西进去。
通过德叔的言谈举止,姜兆西知道自己遇上了豪门。
上一世他和林北羽也都还算有钱,但对比之下只能算小康之家,他们的根基是培养不出德叔这样的人。这样的老管家至少在一个家族里经历了两代家主,才能有这种全盘掌控但又低调不张扬的气势。
如果姜兆西还是原来的姜兆西,他能想象自己会有多紧张。
还好他不是二十岁的小孩子了,他上辈子的画作也多曾流入这些人家,被人用来装点门面,打些交道还是有的。
这栋别墅的外部很开阔,也没有什么遮挡,穿过一片平整的草坪便来到楼前,一楼玄关和前厅外立面用的是大片的玻璃,这种玻璃是特质的,想要采光好就设置成透明,需要**的时候可以调成单面。
玄关前已经支了突出的雨棚,姜兆西把伞收起来,顺着老管家的视线看去。
几米开外,一个乖巧的小男孩坐在屋檐下,从姜兆西的角度只能看到白净的侧脸和微卷的头发。
小孩就那么坐着,有人过来也没有什么反应,只盯着前面屋檐没有遮挡的草地上,一株孤零零的玫瑰花,在雨水的敲打下花瓣零落。
现在并不是玫瑰盛开的季节,况且这一大片草坪空荡荡连个造型植物都没有只有这一株花。
正想着,德叔开口说:“阮阮小少爷这个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姜先生随我到里面等等吧。”
姜兆西拒绝了。
玫瑰花枝随风摆动,又有一片花瓣飘落下来,小男孩微不可查的扁了扁嘴,但依然没有动,就那么孤零零的坐着。
姜兆西一阵心软问德叔是否可以带他去工具房,他可以快速的给花做一个简易的雨棚。
被德叔带着来到地下的工具房,一应用具非常全,隔壁还联通了儿童专用的工具间,给小朋友做手工用。可以看出来这家人应该很爱孩子。
姜兆西手速非常快,再晚一些玫瑰花估计要被雨打秃了。
为了兼顾速度和美观,他直接选了不同颜色的薄竹板,划线、裁板、开槽、拼装,时间太赶来不及做榫卯,他直接打了钉子。
很快一个半米高的平顶竹屋就拼成了。
管家安排将竹屋搬到小男孩面前。
小孩这才抬起头来,随即眼睛亮了一下:这个哥哥好漂酿。
见他并不抗拒,姜兆西慢慢的把竹屋楔在地上,再把两扇可开的小门板装上,一个简易花房就搭好了,门打开可以看到里面的花,关上就是一个密闭的花房足以给玫瑰花遮风挡雨。
老管家趁机劝说:花花有了房间可以休息了,阮阮是不是也回去休息呢?
小男孩才终于站起身来慢慢往回走去,到门口要进去的时候又停下回头看过来,眼神仿佛在问,你要一起来吗?
那么小小的一团站在那里,顶着一头小卷毛,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一眨一眨,谁能抵抗得了这样的人类幼崽。
姜兆西跟上来,弯腰很自然的牵起幼崽的小手,一大一小一起进来。
这个小哥哥的手很暖,手指又细又长,人又美又善良,阮阮小朋友一时都忘了他的人设并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
一大一小到了玄关,小朋友自己把小白鞋子脱下来,摆的整整齐齐,两只鞋子的鞋头鞋跟对的分毫不差。
姜兆西轻笑,这还是一个有强迫症的宝宝。
换好鞋子两个人一起从玄关进来。
姜兆西这才看到,别墅的整个一层都装修成了儿童区,玩乐的区域有室内滑梯、球场、吊床和小帐篷,艺术区域有画板、钢琴、小提琴,休息区的沙发和小椅子全都是萌萌的儿童款。
阮阮进来之后就径直走向自己的小沙发,拿起遥控器打开投影,专注的看了起来,投影播放的并不是小朋友们都爱的动画片,而是趣味类课程。
一群海鲜,有龙虾、蚌、海马、贝壳等在一起做算术题。
这个小孩子很特别,姜兆西想。
“我需要做些什么吗?”姜兆西问跟进来的德叔。
“小少爷喜欢画画,您教一教就可以,他不愿意学也没关系。”
小孩不愿意学自己还能保住这份工作吗?
看出他的疑问,德叔继续说:“我们小少爷虽然喜欢画画,但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学的时候您教他就行,他不想学也不要打扰,家里人也并不要求小少爷的画技一定要有长进。”
“您不用拘束,自便就好。”老管家说完就退去了一旁,好像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没有要求,也没有安排,全靠自由发挥,姜兆西明白了为什么只是个教小孩子画画的工作,试过了那么多人都不行,没有要求就是最难的要求。
万恶的甲方。
小朋友投影看的很专注,看起来并不想让人打扰的样子,姜兆西便在画板前坐下来。
他选择了水彩,先用铅笔简单的构图,然后勾线、上底色、阴影……,一大一小都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投影里趣味动画的声音遮住了铅笔的沙沙声。
管家和阿姨在角落里看似忙碌其实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又调了调细节,姜兆西完成了手里的画。
阴雨天下,空中是大片暗色的云朵,背景的小别墅投下阴影,天空没有星星,只有别墅前一个可爱的卷发小男孩,一手撑伞,一手拎一盏小小的南瓜灯。南瓜灯的光微弱,但依然照亮了面前大片的玫瑰花田。
画面孤独又温暖。
“介是我吗?”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姜兆西身边。
“是啊,这是阮阮小朋友。”
“可以有这么多吗?”小团子又指指玫瑰花田。
想到草坪上孤零零的一支玫瑰,姜兆西说:“可以啊,只要有玫瑰花种子,就可以长出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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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德叔把姜兆西送到别墅门口,现场就结清了当天的费用。
姜兆西又坐上无人驾驶的小车边走边想,这个活估计悬了,小团子奶乎乎的又漂亮又可爱,可是几乎不讲话,自己也没有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假期还有六天,也许还能接到其他的事。
他不知道的是,刚回到别墅的德叔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汇报,小少爷今天开口说话了,说了两句呢!
网约车还没有到,姜兆西站在路灯下,边等车边低头翻着手机,一束灯光由远而近,他以为是网约车到了,抬头看过去。
一辆库里南从面前划过,车里费成曜眉头紧锁,满身戾气,不经意的抬眉,目光撞上抬头看过来的少年,隔着库里南后车窗的玻璃,惊鸿一瞥。
路灯下的少年,带着雾气,像清冷又娇艳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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