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清眉眼闪动了下,爬起身缓缓朝她靠近。
待彻底走近时,如清方看清了她的容貌,眼里填满了愕然。
是她!寒山那夜的那个女子!
*
如清再回到竹屋时,已至酉时傍晚。
小迎见她出去后许久未归本是十分担忧,但当她看见如清不仅背回来个受重伤的人,还带回来条蛇,全身染上点点血渍时,眼里的惊恐大过了她的忧虑。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还是如清先出了声:“小迎,快来帮忙。”
“奥…奥好。”小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支支吾吾回答道,上前扶下了那人,但身子还是有意无意的躲着那条毒蛇。
小迎本以为自幼跟在红娘身边,已是见过许多稀奇可怕的东西。什么毒虫飞蚁,尸猫恶鼠的,以至于她觉得她应已不会再被轻易的吓到了。
可如今看到如清手握着的那条巨大恶心的毒蛇,还拖在地上,全身血斑点点时,还是不免身子一颤,全身鸡皮疙瘩起一地。
可姑娘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还十分冷静的一手抓着它,一手背着人。
这时,小迎才发觉,如清姑娘,绝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
待将那受伤的女子带入屋后,小迎的思绪才从方才的惊恐中脱离出来,转而开始担忧起如清身上的血渍。
屋中传来阵阵猫咪的叫声。
那只小猫不知何时跑了进来,趴在小迎的腿边,不停的叫唤着,小迎这才注意到它的存在,俯身将它抱起放进了笼中,神情略凶道:“你啊,真是闯了大祸。”
正巧这时如清拿着药箱急匆匆小跑进了屋,眉头紧拧,眸光严肃。
“姑娘,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受……”
“我无事,”如清打断了小迎的话,双手快速打开药箱的同时,语气从容,却又带着一丝刻不容缓道:“小迎,快去找条帕子,打盆干净的热水过来,要快!然后再点支蜡烛,快去!”
“噢好,姑娘我马上去!”小迎听到如清的话,在话音还未落时,便连忙转身离开了屋子,朝厨房跑去,边跑边应答着她的话。
少顷,小迎已将帕子和热水全都送至了如清面前,点上了烛火。
此时的屋内,烛光晃晃,寂静无声。
少女的眼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灼灼耀眼,豆大的汗水至额间滑落脸颊,染湿了她的衣襟,可她仍是一动未动,一双手稳稳当当,穿梭于伤者的伤口处。
大约三炷香后,如清终是深吸了一口气,柔美有些微微泛红的面容上慢慢浮起了一抹浅笑,轻声说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姑娘,”站在一旁的小迎见她终于停下手来,才小声叫道,面色担忧:“你有没有哪儿受了伤,哪儿不舒服呀?”
如清听见她的声音,偏过头温柔地看向她,明眸稍弯:“无事,我真的无事,小迎,你不用担心。”
“可你身上…那么多血…”
“噢,”如清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衣裳,怔然一瞬,随即轻松道:“这不是我的血,是蛇的。”
“蛇的?”小迎听到蛇这个字,不免又颤了一下,不愿再继续问下去,便连忙转移话题,道:“姑娘,我已将热水打好,放入了你的屋中,你今日如此疲乏,定也已经困倦,快去沐浴,好好休息吧。”
接着又看了眼床上的那个女人,见她也是一身的血渍,轻声道:“小迎来帮这位姑娘换衣。”
“嗯,也好,”如清又朝小迎笑了笑,“辛苦你了,小迎,待会也要记得早点休息。”
“好的,姑娘。”
说罢,如清走出了前屋,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夜,还是刚刚好的浓郁,屋外,一团黑影忽闪而过,消失在了黑暗中。
*
青州城内,欲仙酒楼。
“你说她凭一己之力杀死了一条墨鳞毒蛇?”
“是。”
红娘听到这,艳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略有些欣喜道:“那小丫头竟还有如此本事,做起事来倒是有几分毒主的样子。”
此时的屋内,毒影低头垂目,浓密的粗眉因紧皱而挤在了一起,抱拳单跪在红娘跟前,话音沉沉:“是属下护卫不当,才让小姐进了那青山密林,请红主责罚。”
红娘转过身,收起了方才的神情,沉稳道:“她既无事,就当做给她的历练了,你先回去吧,这次记住了,务必要保证好她的安全。”
“属下遵命!”
“还有,”红娘面色严肃起来,冷冷道:“去查查那女人的来历,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青山密林里?”
“是。”
待毒影离开后,红娘走至窗边,打开了窗。
欲仙酒楼,是这青州城最高的楼了。
红娘微眯着眼,自上俯身向下望去,目光淡淡。
这青州城的夜风也是大了……
*
隔天清晨,竹林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
于如清唯一不同的是,她有了要照顾的人。
“你醒啦。”
前厅的屋子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如清坐在床后方的案桌前,轻扇着面前的药炉,朝着床上的人浅浅一笑。
床上的人微微睁着眼,听见如清的声音,轻轻偏了头。
她的面容冷俊,线条分明。高挺的鼻梁上,一双凌厉的眼睛轻眨着,似在扫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儿还不舒服?”如清朝她的方向轻声问道。
她没有回答如清的问题。
目光回到床顶,蹙着眉心,双手紧挨着床板,准备起身。
“诶——”如清撇见她的动作,连忙起身来到了床边伸手将她扶起,语气关切道:“你的伤有些重,你自己得小心些,不可用力,别让伤口再裂开了。”
“这是哪?”
待坐起后,她看着如清,声音冷冷。
“这里是青州城外的一片小竹林。我昨日去寻猫,在竹林后方的密林草丛里发现了你,便将你带回来了。”如清一边帮她整理被褥,一边耐心地答复着她的问题。
“想来,那只小猫是你的吧?”如清闪着眼,一脸柔和的看着她。
她半合着眼,偏头,望向了窗外,淡淡道:“不是。”
如清见她这样说,只是惊讶地抬头瞧了她一眼,随即点点头,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不论她回不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如清转身,边走至桌案边向她和声道:“屋子里确实有些闷,等我熬完药,我带你出去走走。”
“对了,”
如清坐下扇着那小药炉,随意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如清,清平喜乐的清。”
“我没有名字。”
她冷着眼,语气淡漠。
“没有名字…这样啊,那你芳龄几何?”
“……”
见她不回答,如清也不甚在意,只当是她的性情,语气依旧轻快,缓缓道:“那这样子,你看起来应比我大些,那我叫你姐姐可好?”
“…别人都叫我仇。”说到这个名字时,仇的眼里淌过一丝犀利。
“绸?”如清垂眼看着药膳,眉头轻轻动了一下,似在思考,随即开心道:“好巧,我姨单名也一个绸字!”
“仇恨的仇。”
如清沉默了。
半响,仇听见一句话,轻飘飘,却明朗清澈。
“仇姐姐,也甚好!”
*
响午至。
如清吃完饭,便和仇一同出了屋子。
屋外阳光淡淡,穿过一节节密竹,照在人身上,很是暖和。
仇穿着一袭白色长衫,青黑的乌发用一只褐色木簪高高束起,虽面色因伤显得有些虚弱苍白,但却丝毫不减她的凌厉之美。
身旁的少女下巴轻轻抬起,眸光里扬着淡淡的光。
与初见她时不同。
初见她时,她一身黑衣,冷漠至极,像是穿梭于黑夜里的刺客,来去无踪。
可现在,她一袭白衣,高站在阳光底下,倒像是孤傲高洁的女侠客,行走江湖,一身自由。
如清看着她,微入了神。
这是如清第一次认真看清她的容貌,冷艳绝伦,却又面若寒霜。
“姑娘,”
一道清脆的声音让如清回了神。
小迎跟着小猫来到了如清身旁,看着那猫走至仇的跟前轻蹭着,不禁摇头道:“我说这小猫缘何叫了一早上呢,怎么哄都不停,原来是因为这呀。”
如清听闻轻笑着转头,小声与小迎说道:“万物皆有灵,这小猫认主,是个有情的。”
接着又偏头瞧了瞧,见仇正弯下身子轻轻抚慰这那小猫,不禁撇了撇嘴。
心想到:还说不是你的猫…
可就在此时,仇突然站了起来,眉目轻拧,半转过身,看向梁上的屋顶。
“怎么了?”
如清见她的动作,疑问道。
仇垂下眸子,目光阴沉,问:“你一直住在这里?”
如清对她的问题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了她,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途径青州,受亲人好友照顾,暂住在这里几日。”
听罢,仇散去了眸底的深暗,转而回到了屋子。
如清不明白她是何意,嘱托小迎好好照顾小猫后,也随仇进了屋。
“仇姐姐,你方才为何那样问?”
“无事。”
“无事?”
如清静站在一旁,不动,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仇见她模样,微微勾起一抹玩味笑意,语气诱惑:“你想知道?”
“嗯。”如清用力点点头。
仇朝如清走近了两步,低头靠向她的耳边,声音凉凉:“屋顶上,有人。”
听到这,如清瞳孔微扩,身子下意识退后了几步,面露惊鄂。
“你怕什么,”仇瞧她的模样,不以为然道:“这不是来保护你的吗?”
“来保护我?为何?”
听到她的话,仇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讥笑,道:“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仇姐姐,你什么意思?”
“要想活得更长久,得靠自己,靠他人…”
仇睨着眼,冷哼一声,直直道:“太险。”
说罢,仇便躺下了,阖着眼开始睡觉。
如清:“……”
这是激将点提么?
算了。如清看着躺下的她,离开了前厅。
只是走过屋外时,她的余光也开始下意识的注意着周遭,无声,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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