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春风正暖。
“清悟，这里！”
郭清悟走下出租车，看到张清婉站在蓝色玻璃外墙的写字楼下，正朝自己招手，显然她是接到自己的电话后就来路边等着了。
张清婉穿着一身淡粉色宋制汉服襦裙，外套桃红色长褙子，头发简单用簪子挽着，插着几朵桃花发饰。她的妆容也是完全仿照宋朝仕女化的，眼窝一抹妩媚桃红，眼皮上闪烁着点点星芒，眉心和两颊粘着珍珠，如同一朵娇艳盛开的桃花，光芒四射得让郭清悟移不开眼睛。
郭清悟不由惊讶道：“你这是在……拍戏？”
张清婉抬手戳了她一下：“为NPC建模呢！走吧，进去说，站在这里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电梯里，左右后三面墙上贴着大幅的AI绘制宋代仕女画像，两边门上的LED屏幕则播放着一则古风宫廷游戏广告。
“初入后宫，危机四伏；袆衣凤冠，步步惊心……”
抑扬顿挫的解说声中，身着华丽宫装的美人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屏幕上。
郭清悟看着那广告，随口问道：“这就是你们新开发的游戏？”
“是啊，元宇宙真实体验历史游戏，宋朝宫廷背景。我们公司新开发的，正在内测阶段。”
“为什么不是唐朝背景呢？大唐气象、万国来朝，多好玩啊。”
张清婉嗔怪地看了一眼郭清悟：“拜托，唐朝背景的我们前年就上市了，可惜去年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举报，说什么衣服太露啊什么有违人伦，上面要求整改呢，我们整改完成后重新提交，一直到现在都没审批完毕。”
郭清悟扑哧一笑，顿时了然。
她之前玩过一款宫廷手游，里面有个女帝功能，和男人当皇帝一样，女帝可以纳很多男妃。
那些男妃个个容貌超群，特别是那几个配音妖娆、衣着暴露的男妃，很受女玩家喜欢。她们画同人图、写同人文，乐此不疲地在论坛上分享。
谁知没过多久，那些论坛帖子都被屏蔽，女帝功能也下线了。游戏客服说是上面要求整改的，他们也没办法。
看来，即便是游戏，也不能太贴历史呀。毕竟有些历史人物，玩的花样比现代人多多了。
“所以这款宋朝宫廷游戏又是主打什么呢？宋朝又不像唐朝那样疆域辽阔、牛逼轰轰，整体在历史上就挺窝囊的，别让玩家玩得一肚子气就好。”
郭清悟随口说着，眼睛却一直停留在电子屏上，欣赏着屏幕上的人物建模。
建模挺不错的，个个都是帅哥美女，脸上表情也是生动丰富，甚至裸眼看去还有点3D的效果，比电影院大银幕上的人物还要立体。
“你是学历史的你竟然不知道？宋朝好玩的才多呢。我们公司请了好几个研究历史的专家当顾问，尽可能做到还原历史，等你玩了就知道了。”
“叮”一声，广告中断，两人停在22楼，电梯门打开。
郭清悟意犹未尽地看着黑掉的电子屏。
“我已经跟经理说好了，让你体验三天。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张清婉引着郭清悟走出电梯门，兴奋地说道。
郭清悟抬起眼睛，一眼看到对面墙上四个流光溢彩的大号艺术字——
“盛世景象”。
四个字龙飞凤舞，如同浮雕一般镶嵌在光滑的黑色暗纹大理石墙壁上，每个字占据一整块墙砖，却一点也不显得死板。大字旁边是小一号的“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八个金字，同样浮凸在墙面上，笔走龙蛇，遒劲有力。
公司名字下面，是一行直接喷绘在大理石墙面上的黑色文字——“国内首家元宇宙网络游戏公司”，由彩色的龙凤图案环绕，和墙面上的琼台楼阁暗纹相互辉映，十分高端大气。
郭清悟不由得出声赞叹：“哇，你们公司好气派！”
“都是给外人看的，老板在外充大方，但对我们抠死了。”张清婉撇撇嘴，小声说道，发现有同事走过身边，连忙又补充一句：“不过好歹是大公司，待遇还是比那种小工作室有保障多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公司大门，张清婉朝前台美女打了个招呼后，拍拍郭清悟的肩膀。
“你先登记，我去跟经理说你来了。”
郭清悟手中的笔不停晃动，潦草地登记个人信息，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前台美女身上的衣服。
前台穿的是唐制齐胸襦裙和大袖衫，发髻高耸，妆容也是唐朝仕女风格，脸上挂着轻薄的白色面纱，愈发让人想要一睹芳容。
注意到郭清悟的目光，美女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公司要求穿成这样，不会吓到你吧。你是来面试的吗？”
郭清悟摇摇头：“不是，我是清婉的发小，是她邀请我来……”
还没来得及说完，张清婉走过来，见郭清悟已经登记完信息，引着她往一间办公室走去。
“宋经理，这是我的闺蜜郭清悟。”
张清婉推开虚掩的房门，示意清悟进来，又笑着介绍道：“清悟，这是负责我们宋朝区内测的宋经理。”
郭清悟局促地点了下头，说声：“宋经理。”
宋经理脸型瘦削，年龄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头发却已经全白。他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不像是个老板，倒像是大学教授。他向郭清悟伸手示意：“请坐。”
看到郭清悟坐下后，他笑了笑，声音温和：“郭、清、悟，你这名字挺有意思。听小张说你是学历史的？主要研究哪个时期的历史？”
“呃……”郭清悟脸上发烧，有些不敢回答。虽然大学学的历史专业，但她上课净看小说了，历史没记住多少，小说倒是记了一大堆。
“经理，我朋友是来玩的，又不是来面试的。你这样一本正经的，吓到人家怎么办？”
张清婉坐在侧面的沙发上，笑着插话。
宋经理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磕，笑道：“哦，瞧我，职业病犯了。小张，你去领两套装备，带你朋友好好玩，体验一下咱们的新游戏。小郭，这份《保密协议》你先看一下，因为我们的游戏还没有公开上市，所以被邀请参加的用户都需要签保密协议，这也是对咱们双方的一个保障嘛。”
“我理解，谢谢宋经理。”
张清婉又出去几分钟，等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个纸盒。
她把纸盒打开，里面是两套造型奇特的眼镜。眼镜外罩是黑色，内里透出蓝紫色，挂耳部分带着一条长长的白色数据线，数据线上固定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VR眼镜？”
张清婉“嗯”了一声，看了看桌子上的文件。
“保密协议签好了吗？”
“是的。”
“那好。”张清婉说着，把一副眼镜交给郭清悟：“走，去游戏房。”
张清婉说的“游戏房”位于27楼，也是这座大厦的顶楼。这一层空间很大，中间像图书馆一般摆放着一排排书籍，靠着两边玻璃墙各有五间像自助KTV一般的透明玻璃房，里面摆放着式样奇特的“跑步机”，连接着电脑屏幕。
但郭清悟知道那并不是跑步机，因为房间里面的人戴着VR眼镜，手指在虚空中指指点点，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那是万向跑步仪，”张清婉解释道：“在上面活动，可以体验游戏里面的奔跑、跳跃、骑马等各种感觉。”她又指指跑步仪上那些人：“这些都是受邀参加内测的玩家，和你一样，可以免费体验一到三天。”
两人在门口换上特制鞋子，进入一间空“玻璃房”。郭清悟这才发现，那不是玻璃，而是全息显示屏。
张清婉关好门，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移动硬盘一样的东西插进电脑，显示屏上出现一个弹窗。
张清婉熟练地输入自己的身份信息，点击“确认。”
显示屏上，出现张清婉的2D建模形象，用银铃般的声音说道：“我是张清婉，我回来了。”
张清婉点击“邀请好友”，屏幕上又跳出一个注册界面，张清婉指导郭清悟填写好身份信息。
清悟填好后，张清婉想了想，把“悟”字去掉，换成了“儿”字。
“我们公司要求内测员工实名。但你不用，为了保护你的**，你取个化名就行。”
屏幕上出现一个宋代仕女的2D建模，AI女声在房间里响起：“郭清儿，欢迎来到宋都汴梁。”
“跑步机”缓缓下沉，与地面融为一体。
张清婉指导郭清悟穿上感应服站上“跑步机”，贴心地帮她戴好感应手套和眼镜，随后又整理自己的装备。
清悟这才注意到，数据线上那个小“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只精致小巧的金属话筒。眼镜戴好后，话筒的位置正好贴近嘴边。
“我把咱们两个的账号连在一起了，待会儿进了游戏，记得跟紧我。另外初次进入游戏的玩家，系统默认设置为预览模式，你不需要乱点，剧情自己会发展的。”
“知道了，我们快进去吧。”郭清悟也满脸期待。戴着眼镜的她看不到张清婉，便紧紧攥住她的手，屏息凝神等待游戏启动。
三秒后。
郭清悟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流光，如同科幻电影中的时空隧道一般，无数星辰在眼前旋转。
光芒消失，一座巍峨的宫城出现在视野中。雄浑大气的古典音乐声中，宫城由俯瞰视图转变为平面视图，郭清悟的面前出现一道高大城墙，城墙中间的朱红大门上面，镌刻着三个大字——“朱雀门”。
张清婉点了一下朱雀门，门上如同水波荡漾般，显出一个指纹登录界面。
“怎么又要登录？”
郭清悟看向身旁的张清婉，话音未落，便见张清婉已经抬起右手验证指纹，同时左手拉过郭清悟的手：“把你的爪子拿过来。”
“身份信息正确。”
“指纹验证成功。”
“虹膜验证成功。”
“全身扫描无异常。”
伴随着弹窗文字的飞快转换，朱雀门缓缓打开。
本文参考史料：《宋史》（汪圣铎点校 中华书局）《宋代官制辞典》（龚延明 编著 中华书局）
《续资治通鉴长编》《宋大诏令集》《宋会要辑稿》《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宋人轶事汇编》
若干宋人笔记、零星史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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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盛世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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