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悟假装十分害怕，跪在地上眼泪汪汪解释道:“是民女的母亲取的，母亲说过，名字越贱越好养活，青草毫不起眼、任人践踏，却生机勃勃、无处不在。她为民女取名‘青’字，是希望民女像青草一般，向阳而生，顽强生长。”
“官家息怒，‘青’字作为名字是很常见，犯了净妃名讳也非她本意，你莫要吓到她。”曹傿搀扶清悟起身，轻声安抚赵祯。
赵祯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低低一笑。
“是朕失态了，朕竟会以为，她还愿意回来……罢了，我们去观稼殿吧。”
曹傿握住赵祯的手，安慰道：“官家精诚所至，净妃迟早会感受到官家的深情，回到官家身边的。”
清悟无语地看着这一切，脑袋里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赵祯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对郭废后深情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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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苑面积广阔、风景优美，金水河从中穿过，汇聚成一方池塘。池边种有各种异木花卉，池塘里修有数座水榭，用轻纱遮掩，水榭间廊桥连通，一到夏日荷花盛开、幽香四溢，是良好的钓鱼休闲和夏日避暑之处。
曹傿进宫后，发现后苑土壤肥沃、地势平坦，不用来种地实在可惜，便向赵祯申请了半亩地，作为自己的“试验田”，并在“试验田”旁边修建了观稼殿。
清悟进入观稼殿，发现殿内布置跟大学花圃旁的育苗房差不多，殿中树立着一排排木架，木架上摆着数十个两尺见方的方形陶瓷育苗盆，皆用透明玻璃罩着，用来育种。
殿中央有一台两尺高的巨大矩形“沙盘”，上面罩着玻璃罩，玻璃罩两对角固定着两颗鸡蛋大小的明珠，中间是花洒状的竹网，想来是模拟下雨的装置。
“这明珠……”
明珠晶莹剔透、流光溢彩，一看就是十分高档的宝物，却被用来照庄稼，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等等，这不是当初刘太后赐给自己的那颗夜明珠吗？
曹傿笑道：“这是天圣元年契丹进献的两颗夜明珠，我放进这罩子里模拟日月照明，竟然十分合适。”
赵祯哈哈一笑：“这珠子放在库房里都快发霉了，皇后当真是心灵手巧，让它们有了好去处。”
清悟OS：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用来育苗的“沙盘”被用木板隔开成十二块，每块土壤质地、密度、颜色均不相同，黑土、红壤、细沙土、淤泥土……有干有湿，对比明显。
此刻，每一块格子里都有或圆或尖的绿色苗苗破土而出，嫩嫩的叶子顶着种皮，看起来煞是可爱。
清悟只认出丝瓜、南瓜、高粱、蚕豆、绿豆和水稻，其余的就认不出来了。
“这些种子育苗成功，可在后苑先行试种，若能试种成功，明年开春后再到京郊试种，将来再向全国推广……”
曹傿十分得意，拉着赵祯说个不停，如同农学院的学生在向导师展示自己的毕业成果。
“是啊，只要它们能抵御蝗灾，百姓们就不愁吃不饱了。”
清悟从赵祯的表情看出来，他其实对种地没那么感兴趣，但为了不让老婆失望，一直含笑应和着。
赵祯忽然转过头，正好对上清悟偷偷打量他的视线。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赵祯对她微微一笑，眼神又温柔又多情。
清悟瞬间心中发毛。
这家伙，还真是改不了老毛病——
一边对新欢温柔备至，一边对旧爱深情款款，用“中央空调”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曹傿屈膝行礼：“官家，臣妾忽然想起，有东西落在了坤宁殿。臣妾先行告退。”
行礼完毕，她转身离开，她的贴身侍女也跟着一起离去。
清悟也准备跟上去，曹傿身边的大宫女却冲她摆摆手。
“那个……民女忽然想起……”
清悟准备找借口开溜，下一秒，轻轻的两个字，将她的脚步钉在原地。
“站住。”
赵祯走过来，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势瞬间笼罩了清悟全身。
“你看起来，可不像才十七岁的样子。”
“民女在农村长大，日日遭受风吹日晒，自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一些。”清悟面不改色解释。
“是吗？别把朕当傻子。”
赵祯忽然伸出食指，挑起清悟下巴，目光直逼着她：“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清悟：呕……
这是什么油腻霸总剧情啊，她高中开始都不再看这种小说了好吗？
她猛地推开赵祯的手，未等发火，眼前却又出现任务弹窗——让官家对你生出好感，收入后宫。
清悟：我可以不答应吗？
然而这个任务同样是不可否定的。
清悟意识到，这个游戏确实是在把玩家往宫妃的道路上引导，无论她选择哪个体验角色，最终都要成为赵祯妃嫔。
她心中叹口气，努力调整表情，把所有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好不容易才让眼中泛出一圈泪花。
“妾……真的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官家明示……”
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赵祯。
赵祯放开手，表情恢复正常。
“你可曾婚配？”
清悟摇摇头。
赵祯看着清悟，那目光清悟读不懂，似是玩味，又似劝告。
“曹家虽不属皇室，但已是外戚，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一个未婚娘子，没名没分的，住进曹府，难免会被人非议。”
清悟假装惶恐不已：“那民女该如何做？还请官家明示。”
赵祯柔声道：“既然你是皇后娘家客人，何不住在宫中？皇后身边有你作伴，想必也是开心的。”
花心大萝卜！开心你个大头鬼！
“可是我答应了曹二哥，留在曹府陪伴他的母亲，我不能食言。”
清悟连忙搬出曹佾，顺便暗示赵祯：我是曹佾的人，你可别乱打歪主意。
赵祯听清悟提到曹佾，表情一怔，沉默下去。
清悟后退几步，和赵祯拉开距离，心脏依然在怦怦直跳。
真是的，这游戏她玩不下去了。
这赵祯虽然长得比之前好看多了，可他已经有过那么多女人，她是真的无法对他产生感情啊。
“六哥！六哥——”
清脆的少女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孩冲进观稼殿，她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头上却插满珠翠，跑起来叮当作响。
“苗娘子，跑慢一些，奴追不上你了……”
一个年龄略长的宫女气喘吁吁地跟在少女后面，看到赵祯后匆忙行礼：“奴给官家请安。”
那位被称作“苗娘子”的少女却不行礼，直接往赵祯怀里扑。
赵祯苦笑着把她推开。
“秋月，男女授受不亲，你都这么大了，这样会引人非议，对你的名声不好。”
苗秋月不满地撅起嘴：“六哥你是官家，谁敢在背后嚼我舌根，你把他抓起来砍头不就好了？”
赵祯叹了口气，无奈地用食指戳了一下苗秋月的额头。
“天天‘砍头’来‘砍头’去的，六哥是那种草菅人命的暴君吗？”
“六哥当然不是暴君，可架不住有些人蹬鼻子上脸的，这种人就该罚……”苗秋月撇撇嘴，明明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却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她忽然注意到站在赵祯身边的郭清悟，指着清悟问道：“六哥，她是谁？是你新收的娘子吗？”
赵祯轻轻呵斥道：“莫要胡说！这位是郭娘子，是皇后的客人。”
“是吗？”
苗秋月狐疑地抬起头，上下打量清悟一番，眼里露出犹疑迷惑的表情。
“奇怪……一眼看上去好像见过，但仔细看看又根本没印象……”
她盯着清悟，大喇喇问道：“你以前进过宫吗？”
看到苗秋月的眼睛，清悟一眼便认出来——这是成年女子的眼神。
“秋月，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你了……”
没等清悟回答，另一个女声在殿外响起。
“俞姐姐，我在这里！”
苗秋月跑到观稼殿门口，朝殿外大喊道。
片刻后，俞淑儿也大步跑进观稼殿。
清悟打量了一番俞淑儿，她看起来有十四五岁，五官显然也是成年女子的AI幼态化。
AI能修正轮廓，但改变不了眼神。
清悟不期然想起了第一次进入游戏时的张清婉和自己，那时她们的五官轮廓被用软件进行减龄幼态化，但说话语气和眼神却充满现代味道，不像系统内置NPC那般充满古韵。
想到今日进入游戏时的身份五选一，清悟忽然明白过来——这俩都是游戏的公测玩家！
虽然系统设置是每个玩家单独一个元宇宙世界，但玩家的性格、气质不同，都会影响角色表现出来的性格，让角色越来越智能。
俞淑儿看到赵祯在殿中，脸腾地红了，迅速作出一副淑女模样，屈膝给赵祯请安。
苗秋月拉过俞淑儿，指着郭清悟问道：“俞姐姐，你见过她吗？”
俞淑儿看了一眼清悟，笃定地摇摇头：“没见过。”
清悟心中暗笑。之前她跟俞淑儿只见了一面，也没有产生对话，俞淑儿自然不会对她有印象。
“民女今日是第一次进宫，两位贵人又怎会见过民女呢？大概是民女容貌太过普通，是女子中常见的容貌，是以贵人会觉得眼熟吧。”
俞淑儿给清悟回了个礼，口中道：“姐姐谦虚了。姐姐容颜甚美，是妾等唐突了。”
赵祯却不欲继续这个话题，他转向苗秋月，皱眉问道：“你如此咋咋呼呼跑来，有什么急事吗？”
根据《长编》，观稼殿于景祐二年五月建成，曹皇后景祐元年被册立为后，恰好宋史记载曹皇后“性慈俭,重稼穑,尝于禁苑种谷,亲蚕”，由此推测，建立观稼殿也有曹皇后的一份功劳吧^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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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观稼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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