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乐，视频我已经找人处理好发你了，你先画着，我去公司有点事情。”沈清湘说完便走了。
留下秦瑜乐和楚竹面面相觑:“哥，我怎么觉得你们这里不像是个正经地方，明晃晃的压榨劳动力啊！你们这一次的图比上一次的还难，又杂又糊，五光十色的，还带着半边面具。”
秦瑜乐就是一个爱贫嘴的性格，楚竹也不拦着他说，等他叨叨完了才问:“这次有把握画出来吗？”
“......刘海和面具遮了大概五分之二的脸，在加上各种叠加的灯光效果，难说......哥，你先告诉我，这次你们有没有已知怀疑对象?”秦瑜乐问道，楚竹以为他还是在对游卓画像那件事耿耿于怀，这次既然秦瑜乐问起来了，就打算老老实实告诉他:“有......”
还没等楚竹把照片拿出来，秦瑜乐连忙制止了他:“有就行了，不用拿给我看。这会影响我的判断。我只是怕画得不像，找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平白无故给你们增加工作量。现在知道你们有底牌就没事了，少了这层压力，我觉得我画出来应该能有七成相似。”
得到了秦瑜乐肯定的答复后，楚竹留下一句:“有什么需要的出来找我啊。”说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临近下班，秦瑜乐还没从办公室里出来，沈清湘也没回来“接小孩”，楚竹只好再等等。等一起值班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他起身去敲了敲沈清湘办公室的门:“小秦，你画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先出来吃点东西?”
楚竹推门进去的时候，秦瑜乐正拿着张白纸和剪刀。看见楚竹进来，他说着:“哥，我画完了，你看看。”伸手把桌上的画递给了楚竹。
肉眼看画像多少会有点差距，更何况视频里的人还乔装打扮过。
“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画得不像?”秦瑜乐说着，把手里剪好的白纸递给了楚竹“你把这个放上去看看呢？”
那张白纸被他剪成了与视频里类似的面具形状。
楚竹放上去比划了一下之后，觉得确实和视频里有几分相似，但又不能确定这个女孩就是金蔻，他委婉地说道:“还是不太像，可能是发型有问题，她那时候是戴着假发的。”
“那行，你说画什么样的发型，我给她画个‘替换装’。”秦瑜乐爽快地答应了。
楚竹在一旁有些纳闷，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好讲话，上次质疑了一下差点掀画板走人。
等沈清湘回来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画像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走近一看，像是女孩子小时候爱玩的公主贴纸换装书。
“哟！都下班了还没走？怎么还让你俩给玩上换装小游戏了?”沈清湘说着，伸手勾上！秦瑜乐的脖子“现在小北也走了，等明天再让她来比对画像吧。走，今天哥请你们打火锅。”
等三人走进火锅店的包厢里，里面已经有一人坐着等待。
“小冉，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我刚才说的朋友。”随后又转身对着楚竹和秦瑜乐介绍起冉夜槐“这位是冉盛集团的小冉总。刚才我在跟他谈事情，所以一起过来吃个晚饭。”
因为有冉夜槐在场，整场饭局没有讨论案件，也没在拉家常。
冉夜槐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在沈清湘刻意的抛话题和引导下，慢慢融入。年前的火锅店里循环播放着新年必备歌单，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聊起了新年愿望，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很多。当然，只要还是楚竹和秦瑜乐的话比较多。
楚竹的愿望很简单，他就想过平淡的生活，。简单一个愿望，在他身上却很难实现，与其说他想要的是平淡的日子，不如说他想要的是一个理想化的和谐社会，没有犯罪的发生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警察来维持社会秩序。
秦瑜乐的愿望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过，他觉得人就只活这几十年，要大胆热烈地活着，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沈清湘就说了一句话:“我只希望那些我觉得值得的人，那些真心对我好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能过得很好。”说完这句，他就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了。理由是:“说多了显得太贪心，那样愿望可就不灵了。”
冉夜槐什么也没说，他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从来都是听人命令，别人说什么，他照做。
那一晚让他成为了别人眼里的可怜小孩。那些人觉得他好不容易有人能让他有个家，还能衣食无忧。而现在，在他毫无准备情况下，他就要挑起重担，底下还有很对人要在他手里讨生活。也有人嫉妒他命好，刚被公开继承人的名号，父亲兄长就出了意外，能直接接手万贯家财，直接卖了公司都能几辈子不愁吃喝。
只有沈清湘知道，其实在那天晚上，他就已经决心赴死，如果不是自己掺和，冉夜槐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在“祝福你在你一生里，永远多姿多彩”的歌声里，沈清湘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轻轻磕了一下冉夜槐手里的饮料。
“砰！”
“敬自由一杯。”
你的前路，阳光万丈......
晚上，秦瑜乐将沈清湘送回了医院，正当他想起身离开的时候，又被沈清湘叫住了。
“瑜乐，你刚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沈清湘直勾勾地看着他。
“对啊，哥。你刚才不说还没想好吗？”秦瑜乐有些疑惑，转念又用他那双弯弯的桃花眼看着沈清湘“不过好不容易陪你过一次生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沈清湘说:“帮我画两张画像吧。”
“这个简单，哥，你不要点别的?”秦瑜乐边说边从包里拿出纸笔。
“不用了。”沈清湘摇摇头“这个就够了。”
“那，哥你想画什么?”
“我的生日，当然是给我画一副。”沈清湘笑着，指了指自己。
很快，一副精细的肖像画就完成了。沈清湘拿着画纸仔细端详。秦瑜乐的画功确实很好，对着模糊的监控都能画出□□成像的嫌疑人，更何况是就坐在他对面的沈清湘。
“瑜乐，”沈清湘兀的开口“其实你可以看出来的吧，我不像沈家的任何一个人。”
秦瑜乐听见这句话觉得十分不自然:“哥，你在说什么?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长相，这不很正常?”他强作镇定，手却不自觉地扶上了门把手，只要他的手轻轻往下一压就可以离开。
沈清湘坐在他对面，神情还是那样的温和，说话的语气也仿佛只是稀松平常的问候:“我不是沈家的亲生孩子，对吧？这些年私生子和养子的故事在保姆嘴里都流传了不少版本了。”
“哥......”秦瑜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沈清湘打断。
其实沈清湘本来也不太确定 ，都说基于自己的猜测，但秦瑜乐这个反应就基本上证实了他的猜测。
“瑜乐，我不想为难你。不想提的事情我们不提，就单纯的以我为原型画一副女性的肖像吧，我想印证自己的猜测.....”
秦瑜乐知道沈清湘想要的是什么，虽然说每个孩子都会遗传一些父母的长相，但是在父母双方都未知的情/况下，仅凭孩子的长相判断生母，很难。相比之下，秦瑜乐可能更擅长从父母的长相推断孩子的长相。
等待成品的时间很漫长，沈清湘不自觉地讲起与秦瑜乐的过往。
像沈氏这样一个大公司，每年都要资助一些贫困生并不稀奇，但也从没见过把资助的孩子带回家的，而秦瑜乐就是这个个例。
沈清湘认识秦瑜乐是在他十五六岁那年，这个神情木楞的男孩带着和沈俞殊相似的名字住进了他的家里。
虽然沈丞的嘴上说的是“资助的学生家里出了点事，接回来暂住一段时间。”但是沈清湘看见秦瑜乐的那一刻，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多种私生子争夺家产的戏码。
不过沈清湘很快抛掉了这种想法，拿出了自己的待客之道，带着秦瑜乐熟悉环境。沈丞对沈清湘的举动很满意，剩了他不少事，随口叮嘱了两句又出门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时候的秦瑜乐一点也不爱搭理人，对任何人如何事的反应都淡淡的，像一只没有情感的木偶。沈清湘不论说什么，他都只是点头回应。
“你那个时候什么话都不说，我还以为你是自闭症患者呢？哪能想到你现在话这么多！”沈清湘调侃道。
秦瑜乐画着画着，听到这么一句，耳根泛起薄红:“咳！这不是......这不是人生地不熟嘛。我要是刚来的第一天就敢上房揭瓦，你不得直接叫人把我扔出去。”
“那倒也是。”沈清湘顺着秦瑜乐的话点了点头。
在那之后，沈清湘给秦瑜乐安排好了房间，带着秦瑜乐去买了几身合适的衣服。回家到的时候，沈俞殊兴冲冲地跑来，拉着沈清湘说:“哥，我刚下课，来看看我画的画。今天画了你最喜欢的玫瑰！”
秦瑜乐也跟着兄妹两人去到了一楼的画室。他怎么也想象不到，沈家可以单独为了孩子的兴趣爱好打造一个房间。
画室空间很大，房门两侧的角落里堆了一些画框画材和练习素描的石膏像，正对着花圃的落地窗外种满了各色的玫瑰，阳光洒进室内，照亮了画室正中间摆放着画架和椅子，实木质的地板泛着点点金光。
秦瑜乐现在已经记不起画架上那副画的内容了，只记得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的蝴蝶，从他眼前划过，最后停在了画架的顶端，缓缓扇动着它那紫色的翅膀......
沈清湘看出了秦瑜乐眼底的向往，走近问他在看什么。
“画架上的蝴蝶。”这是秦瑜乐到沈家说的第一句话。
沈清湘并不理解秦瑜乐为什么会对这种渺小脆弱的事物感兴趣，但也认真看了那只蝴蝶片刻，开口询问:“你对画画感兴趣吗？”
秦瑜乐的注意力被沈清湘吸引，扭头看去，但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沈清湘的下文。
“......或者，你有其他的兴趣爱好吗？在保证不恶意损坏的前提下，除了卧室，这栋房子里的其他房间你都可以随意进出，感兴趣的话可以和我或者俞殊一起上课。”
秦瑜乐默默地点了点头。
沈清湘说出这话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句话可以决定秦瑜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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