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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酒否

郝卿走在云合娱乐的走廊,黑色中跟鞋一步一响。

踏嗒。

【 “各位好,我是郝卿,姜松允的专属经纪人。这位是贺南恬,艺人助理。”

【 “大家好,我叫贺南恬,请多关照!”

【 “很荣幸与各位共事。”

【 郝卿自我介绍后,又将贺南恬引荐给云合娱乐各部门认识。

【 同事们见经纪部来了新人如同久旱逢甘霖,纷纷鼓掌表示欢迎。

【 有颗脑袋从不起眼的工位伸长脖子探头看向办公区某处——

【 “很荣幸与各位共事~”姜松允抱着双臂瘫在角落的豆袋沙发里边翻白眼边阴阳怪气地学舌。

踏嗒。

【 新手机,新号码,新微信。

【 碎屏的旧手机在不远处亮着通讯录界面,郝卿用新身份一一添加前十年积累下来的选角名片。

【 “您好,我是云合娱乐经纪人Filia,刚给您发了我司艺人姜松允的最新版资料,期待合作。”

【 “收到收到,你家这小哥哥条件可真不错。我后面有个组马上筹备,等对外了咱约下见见哈。”

【 “好嘞好嘞,我这边已经同步到演员库了,有合适的角色咱们随时联系。”

【 接连的正面反馈鼓舞着郝卿,郝卿渐渐开始用语音安利代替文字推荐。

踏嗒。

【 贺南恬遵循郝卿安排给她的任务,举着DV记录训练中的姜松允。

【 姜松允因有舞蹈功底,常规武术套招对他来说小菜一碟,教练往往示范一次他就学得有模有样。

【 “可以啊松允,有点东西!今天先到这吧,再教下去你就要提前出师了!”

【 “天资过人,没办法。”

【 姜松允上一秒还和教练有说有笑,下一秒见了凑过来的贺南恬立马切换成嫌弃模式。

【 “允哥辛苦了,姐嘱咐我让你多喝水!”

【 姜松允切了一声,接了毛巾水壶背过身去擦汗喝水。

踏嗒。

【 云合娱乐会议室的大屏上播着姜松允这几日培训课程的成果视频。

【 “大家可以看到艺人在表演、武术、马术等专业方向都有很大的进展。”

【 郝卿点按遥控器将画面切回前几日策划的艺人规划PPT。

【 “接下来一个月,艺人将继续完成相关课程,我会同步在选角口铺垫艺人信息,为一个月后正式对外推荐做准备……”

【 姜松禾坐在会议室的另一端主位,交叉的十指后是不漏声色的微笑。

滴,滴,滴。

郝卿操作茶水吧的咖啡机,给自己选了一杯以前不常喝的摩卡。

她上身撑在操作台五指轮敲台面,盯着手机屏幕在心中默数。

「12:59:57,12:59:58,12:59:59……」

13点整,有信息弹窗跳出提示:您尾号9818账户09月13日13:00存入¥50000,可用余额¥50171.50。

郝卿兴奋地抓起手机抱在胸前,用气声说了句“YES”。

姜松禾的特助辛雅此时走进茶水吧,郝卿立刻若无其事地端走那杯摩卡。二人照面时,郝卿还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才与其擦身越过。

踏上无人的走廊,郝卿又笑起来,她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珊珊,今晚酒否?”

啪!

扎啤杯重重地撴在吧台上,正擦杯子的酒保阿杰被吓了一跳。

“出了这么大事儿都不跟我说,你还拿我当不当朋友?”冯珊珊一手握着杯耳朵,一手擦去嘴角的精酿泡沫。

“事发突然嘛!事情解决了我不是第一时间就找你了?放心吧,我没事儿。”郝卿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见冯珊珊赌气没接又收回手拿纸巾擦起身前那块的桌子。

“那解决前找和解决后找能一样吗?你是不是又想说什么怕还不起啦,怕连累我之类的?”

郝卿被戳穿了心思,只尴尬地笑没说话。

“I人就是矫情!你是干经纪的,我是卖奶茶的,八竿子打不着能连累我什么?!就算连累了,最坏不过回到咱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重头再来嘛!”冯珊珊情绪激动地将手摆来摆去。

“就是总想起最开始那时候,你做一番事业不容易,我可不想让你再回到边哭边吃面的时候了。”

郝卿擦拭的动作放缓,若有所思。

冯珊珊闻言又闷了一大口酒,随后感慨道:“那时候是真狼狈啊,不过我特别幸运那天能遇到你!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杯奶茶的味道。那是我第一次喝奶茶,我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喝下去就能感到幸福的东西,当时我就想好了以后一定要当个卖奶茶的!”

“你这个卖奶茶的,把奶茶都卖到全球了!像缔梵这样的高奢品牌都抢着和你们联名合作,以后想喝你家悦茶怕是排队都喝不到哦。”

“死鬼,你什么时候想喝,我亲手给你调!”

冯珊珊突然跳下高脚凳把双手按在郝卿肩膀上一脸认真地说: “你记着,找我帮忙就该像喝奶茶那么简单。你想要,你喝到!知道吗?”

“知道啦。”郝卿满眼感动,尽管不确定心口一不一。

“上一趴没帮上忙……”冯珊珊立起掌心用手背挡住嘴巴煞有介事地说,“不如我现在找人把高凭杰那个人渣给你绑来怎么样?”

郝卿听了这话震惊地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可别乱来啊!”

“真不用嘛?”

“诶呀,真不用!你快坐下!”

“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冯珊珊很泄气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先去个卫生间。”

“快去快去!”郝卿苦笑着托托手。

只见冯珊珊边倒退边重复着悦茶那句SLOGAN,双手滑稽地比比划划:“你想要,你喝到哦!”

直播事件后没几天,郝卿其实有去高凭杰家找过。郝卿在外面敲了很久门都没开,还是邻居被吵得不耐烦出来告知这户人家前几天刚搬走,那天大半夜的叮叮咣咣搬东西,业主群都炸了。

「之前他有几部配角戏的尾款追回了几万,当他也填了点违约金吧。找到他有什么用呢?又不知道怎么面对,算了。」

郝卿卸下笑容把自己转回吧台对酒保阿杰说:“你好,再来一杯。”

厉路霄的身影推门进了ACCRO,在服务生声声“厉哥”和客人瞩目中来到酒吧内场。

郝卿此时正百无聊赖地一手把玩着空杯等酒,一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腕间的那根皮筋。

一杯蜂蜜柠檬水推到郝卿手边。

“这杯不是我点的。”

郝卿盯了会儿柠檬片抬头看过去——

一个宽肩窄腰的男人双臂撑在吧台后,英朗的面孔从阴影中探出凑了过来。

这人眉眼多情,嘴角似笑非笑,用熟人口吻和郝卿打趣:“酒量不好,还是不要贪杯了。”

「有点帅啊。」

“您好,您的酒。”阿杰不合时宜地横插进来上酒。

郝卿端起杯子避开了厉路霄的目光,假借喝酒思索如何破刚才的花痴神色。

“你们老板知道你偷偷给客人省钱吗?”郝卿放下酒杯表现得云淡风轻。

厉路霄的笑意僵在脸上又渐渐散了,阿杰摇着雪克杯抿嘴似憋着笑从他身后走过。

“你不记得我?”厉路霄眉梢压不住地跳了跳。

郝卿自以为她对自己的形象改造堪称颠覆,只把与这人交集的记忆搜索范围框在成为Filia之后的这段时间。

两人就这么隔了吧台疑惑地对视着。

“郝卿,我公司临时有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我可以先送你回家。”冯珊珊匆匆回来找郝卿。

郝卿率先从对视中抽离,她转身回应冯珊珊:“好啊,时间也不早了,我和你一起吧。”

“谢谢你的……”郝卿临走前扫了一眼厉路霄道谢,“蜂蜜柠檬水。”

“不客气。”厉路霄礼貌点头。

待走远些,冯珊珊挎住郝卿的胳膊八卦。

“这男人是谁啊?好帅啊!他怎么就单独送你蜂蜜柠檬水?什么情况?快从实招来!”

“我也不认识啊,大概是个中央空调,你要是在估计也送你。”郝卿也是哭笑不得。

目送了二人身影远去,厉路霄拾起吧台上一口未动的蜂蜜柠檬水。

「原来你叫郝卿。」

“厉哥,喝了吧别浪费。下回可别再给老板省钱了啊!”阿杰贱兮兮地凑到厉路霄身侧煽风点火。

厉路霄把杯中液体倒进水槽,又将空杯随意挂在控水架上。

“今天晚上你倒完垃圾才能走。”厉路霄从阿杰身边走过,重重拍了拍他的肩。

阿杰看着控水架上还在自转的空杯生无可恋:“何以至此啊厉哥……”

冯珊珊引郝卿来到一辆大红色双门轿跑旁,先行解锁了车门进了驾驶座。

“你怎么不上来?”冯珊珊落下副驾车窗探身问。

“我那个……有东西落在吧台了,想回去取一下。”郝卿不自觉窝了一下鬓发。

冯珊珊似乎很熟悉郝卿这个小动作,她眼珠一转,意味深长地拉着长音儿怂恿:“哦,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你赶紧的吧,我就先走了。”

“好,咱俩下次约。”

郝卿见冯珊珊的车一溜烟没了踪影才转身往回走。

她到了门口抬眼又看了看头上的招牌,显眼的文字灯箱下面还有一串瓷文小灯。

「ACCRO,沉迷于此。」

【碎片】

一家苍蝇小馆里。

刚二十出头的冯珊珊一身外卖员制服,边默默流泪边大口吃面,外卖员头盔摆在一旁。

郝卿甩着手上的水回到餐桌边,见位置和午饭都被个同龄小姑娘占了有点惊讶。

她看了看冯珊珊又看了看隔壁座位,最后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冯珊珊对面。

“你瞅啥啊?”冯珊珊察觉到自己被人盯了老半天,没好气地抬起脸质问。

郝卿见冯珊珊一脸眼泪愣了一下,接着用眼神指了指冯珊珊身旁座位上自己的帆布包。

冯珊珊以为郝卿指的是自己的头盔,更生气了:“咋了?外卖员不配和你一桌吃饭啊?”

郝卿又愣了一下也没反驳,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

面馆老板这时又端来一碗面,本要递给冯珊珊,见她吃上了就把面放在郝卿面前。

“哟,你们两个小姑娘认识啊!她饿了先吃,那这碗给你吧。”

冯珊珊的脸腾地红了,等面馆老板彻底走了,她一把抓过郝卿手里的纸巾蒙住脸抽泣起来。

郝卿怕冯珊珊难堪,慌乱地抽了一副筷子低头吃面。

啪!

一杯奶茶撴到郝卿碗前。

奶茶后面,冯珊珊傲娇地说:“超时了,赔给你!”

两个小姑娘同时把吸管扎进奶茶杯,同时被这新奇口味点亮了神采。

“真好喝!”

“嗯,好喝。”

她们又同时对上视线,尴尬地崩了片刻,最终一齐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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