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见盛暖没有往这边看，柯欣自觉坐下顺带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快来坐。”
“……”
陆芸和柯欣自小就在一起玩，说是发小也不为过，只不过初三那次柯家出了一件大事，柯欣一家搬离了海城，陆芸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见。
陆芸坐到柯欣身旁的位置，将书包放进桌兜道：“你好胆大，老师还没发话就坐了，你不怕她一会说你吗？”
柯欣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么多人，她注意不到的。”
“好吧。”陆芸对于学校这些琐事还是不够了解，尤其是关于老师的。
“你怎么会来云城了？白姨她会同意？”柯欣见到熟人话匣子直接打开。
云城三线城市，教室质量什么的也比不上大城市，都是左右两边三人共用两桌，中间五张桌子合并九个人挤在一起。
但每个班人数都是不固定的这也就导致了后两排人数不够，宽松空阔，不会因为那一点点位置和同桌争执不休。
柯欣原本也是在前四排的人，但实在因为她太能聊，导致盛暖给她调了几次位置都无疾而终，最后没法盛暖给她调到最后面，让她一个人独享两张桌子的特权。
如果可以柯欣还是想坐前面，挤是挤了些，但好在有人聊天，谁让她这一片的是些混日子的，前桌那两个每次一到上课时间就睡觉，一天八节课，几乎七节半都是睡。
旁边的话又隔了条路，说话时不时就要侧耳倾听，不然听不到。
这也就导致了每次柯欣侧耳旁听时，头和桌面分离，台上的老师一眼就能看到。
对此，柯欣只能叫苦连天。好在现在陆芸来了，不仅是她的发小还是她的同桌，这还会怕两个人没有话题可聊？
“嗯，”陆芸点了点头，盛暖是教数学的，柯欣桌面此刻就摆放着数学课本，陆芸十分自来熟的将课本往她那边拽了拽，反正柯欣也不看：“就是她带我来的。你呢？怎么会在这？”
“唉！”柯欣无奈的叹口气：“你也知道因为那件事我父母受不了打击，所以就带我来云城缓解心情。”
“那件事？什么事啊？”陆芸困惑道。
柯欣面容有一瞬僵硬，但很快她就调理好状态：“没、没什么啊！哈哈”
她尴尬的笑了声。
“报道！”
好在一道声音吸引了陆芸，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很奇怪，原本陆芸来到这里时心境像是下了一场细小密集永不停歇的小雨，整个世界阴沉压抑，说不上太难过也说不上高兴，只是单纯把自己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用这场雨隔绝。
但当这清冷的声音闯入陆芸沉闷的世界时，只听“刺啦”貌似有一把泛着寒光，剑意温柔的长剑割破了这场将她与世界隔绝的雨幕。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陆芸的世界，落在半空的雨滴折射着七彩光，渲染她世界的缤纷。
陆芸下意识抬头朝讲台看去，针织般的细雨落下帷幕，露出藏在雨后的草原、青山、河流、蓝天白云。
那一刻陆芸只能平静的感受着心脏的狂跳。
“怦”，“怦”，“怦”。
是青春的懵懂、是人与人的共鸣，也是少女的悸动。
-
林若柔穿着简单的蓝白校服，链条一直拉至锁骨处，露出里面的一点米色毛衣。高高的马尾束起，周身泛着一股圣洁、无悲无喜的气息，明明有着一双妖媚的狐狸眼，却给人一种淡薄疏离感。
感受到陆芸看她的目光，林若柔扭过头睨了一眼，很快就又转头看向讲台的盛暖：“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嗓音平淡，听不出歉意但也让人感受到对老师的尊重。
“没事，回座位上坐好。”盛暖整理着讲台上的教案，虽没有看林若柔，语气中的重视不减。
大概这就是好学生的特权。柯欣内心想着。
林若柔走在那狭窄的道，眸中平淡，陆芸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她。
眼看越来越近，陆芸浑身血液也跟着躁动。
林若柔走到第三排停下脚步，朝后面看了眼就坐在了中间靠边的位置。
她的同桌立马靠过去问：“你手怎么了？伤得这么严重。”
只见林若柔右手手背上有着几道深红的血痕，有些地方磨蹭到了皮，白色的皮就那么外翻露出里面鲜嫩的薄肉，食指和中指上也是被蹭开的裂皮，由外向内反卷。
她手白，是那种白中透着些青灰，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再加上一些或深或浅的血痕看着实在有些恐怖。
林若柔将手往桌边移了移，脊背挺直看着黑板道：“没什么，听课。”
见林若柔不想多说，同桌也没有再问，将身子又移了回去。
-
见陆芸的目光从林若柔进门后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柯欣试探的在陆芸眼前晃了晃。
“嘿！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芸回过神：“没什么，只是觉得她有些好看。”
“有吗？”柯欣自言自语，：“可能你在国外浓颜美女看多了，突然来个清纯的也确实容易被惊艳。”
“毕竟你自己也是个浓颜系美女，每天照镜子肯定也看腻了。”
说着，柯欣扭头看向陆芸：标准的狐系美人，带着点混血感，浅黄微卷的长发，琥珀色的眼眸，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不一样。”陆芸淡淡吐出，“没有人可以和她相比，那种自带的疏离淡傲，虽无悲无喜却眼含心慈。”
“有吗？真的假的？！”柯欣不敢置信道：“我怎么没发觉，果然还是我识人太浅，看不出他们的内在。”
前桌，一道慢吞吞的女声道：“确实，你每天除了说话就是在课堂偷吃还搞小动作。”
“我靠！”柯欣激动的爆了声粗口，“今天什么日子，睡神居然醒来。”
“……”
女生显然刚睡醒声音有些哑，再加上她比较中性的嗓音，听着给人一种十分懒散的感觉：“少贫嘴，还不是前面桌太吵了。”
女生这一桌和柯欣一样两个人，只不过她的同桌还在抱着头睡觉。
“这不是陆芸吗？”女生双臂后搭在柯欣桌面，后背倚靠着，头微微后仰，斜睨着坐在里面的陆芸。
闻言，陆芸也朝那个女生看了看，女生神情恹恹，单眼皮，看着有些不好惹。
“你认识她？”柯欣一手曲在桌面，头枕小臂，另一只手戳了戳前桌女生的后背。
“嗯，最近看了部电影，感觉里面有个演员和咱数学课代表有些像，所以就去搜了下名字。”
“什么电影？改天我也去看看。”
“爱至上。”
“爱至上”是陆芸拍的首部国内电影，虽不是女主，但也是个女三。
讲的是女三丘自小生活父母控制欲极强的、以爱之名编织的囚笼当中，过度的控制欲和父母打着对她好的名义，亲手折断丘的羽翼。
长期生活在压抑的氛围当中使丘产生了严重的情感障碍和很难与其他人建立友好正立关系。
因为丘的父母属于典型重男轻女，每天都对丘说一些他们为丘做了什么，要不是因为丘他们根本不会这么辛苦，导致丘觉得她十分亏欠父母，在父母要求她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不会拒绝。
完全就是让自己处于一个下位者的状态，别人对丘施舍一点点好就会让丘内心不安，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报。
后来这种认知状态让丘基本生活都难以维持，渐渐的她整天闷头在家，也不喜欢出门与人社交，经常想着不如就这样死掉算了。
可想到年迈的父母，丘又放弃了自杀的念头，但让她出去和人们交流，她又感到恐惧。
由最初的情感障碍成了妄想症、重度抑郁、焦虑。每天她都在躁动不安中度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活着让丘感到了迷惘，她逐渐开始放任自己就这样堕落下去，直到另一个“丘”的出现。
她说她叫“川”。
自从川出现后，丘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她会教丘发工资了给自己买身衣服，也会在丘工作失利时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更会在丘不注意身体时告诉她“该吃饭了，天冷，再多穿些。”
这都是丘从前从未体会过的，因为父母的话，她一直觉得自己亏欠父母太多，想着贴补父母，刚满16就辍学打工。
在父母给她的压力当中她忘了在爱旁人的同时也该爱下自己。
父母的恩情要还，但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偿还，而不是耗尽自身。
没有谁生来就是亏欠谁的，有的全他妈是放屁。
前桌女生中肯道：“演的不错。”
陆芸愣了愣才道：“谢谢。”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夸她，她在网络上看的最多的就是路人的辱骂和自家爱粉的维护，形形色色的语言导致陆芸也分不清真假，时常陷入怀疑。
前桌女生说完就收回胳膊，趴回自己桌子睡觉了，不到三秒，女生就呼吸平稳，睡着了。
陆芸：“睡的好快。”
柯欣无所谓道：“不然怎么能叫睡神呢？但是你演新戏居然没有告知你最最好的朋友 我生气了！”
“我告诉你了，你没回我。”
“啊？是吗？可能我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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