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一般,“咚咚咚”,门口传来微弱的敲门声。
路遥翻身下床,看见门外站着的路漫。
“遥遥哥哥~”夜色中,路漫的眼睛像晶莹剔透的宝石,散发着动人的光泽。
路遥没有说话,牵着她回到房间,往床内侧挪了挪,轻轻拍拍身旁的空位,问:“要一起睡吗?”
路漫“嗯”了一声,侧卧在路遥身旁,跟他面对面静静对视,睫毛缓慢的扑闪着,每一下都扫在路遥的心尖上,“我舍不得你走,遥遥哥哥~”
路遥眼皮轻颤了一下,手从枕头和路漫脖颈的缝隙伸过去,将人从背后揽着扣入怀中,另一只手温柔的捋着小漫的长发:“我也舍不得你。”
路漫把头舒服的枕在路遥的肩窝,轻轻蹭了蹭,然后乖顺的趴在他怀里。
路遥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软绵绵的身体,还有黑暗中自己那颗渐渐发烫的心……
两个人,两颗心在静谧的夜里安静的依偎。
“以前,我总觉得死亡离我很远很远,”路漫闭着眼睛,声音闷闷的,“可现在才发现,其实它离我很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然后带走我身边的人,奶奶已经被它带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未来,这种事还会继续发生,”路漫顿了顿,声音有些含糊,“还会有更多我在乎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我,对么?”
路遥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收拢手臂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是,我没办法否认……但是漫漫,有人离开也会有人出现,这就是人生的常态,而且那些先离开的,他们并没有消失,就像奶奶,她会永远活在我们心里,只要你想起她,她就会从你的记忆里复活,与你同在,给你力量……”
路遥鼻腔一酸,闭了闭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或许,他们只是去到了另一个世界安详的生活,一个跟我们当下所处截然不同的世界,没有病痛,也没有烦恼。若干年以后,你和我也都会去到那个世界,跟他们重逢。”
“真的吗?”路漫问。
“也许吧,”路遥摩挲着她的后心,“但不论如何,留下来的我们都必须学会接受亲人有一天会离我们而去这个事实。死亡教会我们的不止是成长,还有面对苦难的勇气,它让我们一次次变得更坚强,也让我们更加懂得要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
路漫点了点头,喃喃的说:“可是如果距离相聚还有好多年,一个人被留下来的感觉好可怕~”
“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路遥亲了亲她的鬓发,安慰道,“总会有人待在你身边,陪你一起留在这个世界。”
“遥遥哥哥,别让我待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路漫往路遥怀里拱了拱,幽幽的说,“我不想你活在我心里,也不想凭记忆复活你,我想让你抱着我,跟我说话……”
语速越来越慢,音量也渐渐低了下去。
“小傻瓜~”路遥心里酸酸软软的,眼里带着柔和的笑意,“哥哥答应你,不会让你孤零零的,别害怕,睡吧~”
“嗯~”路漫哼哼着,“遥遥哥哥晚安~”
路遥在她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晚安~”
那一年,伤痛之余,爷爷家里迎来了一位集“霸气勇猛”、“活泼可爱”于一身的新成员——司令。
“哎呀,继光,你带这个东西干嘛呀,多闹腾。”老人一脸嫌弃的看着院子里活蹦乱跳的大狗。
“它的训导员是我一个病人,机缘巧合在院里见过几次,你别看它长得凶,其实特通人性,又聪明又粘人,遥遥喜欢的不得了,”看着路遥和司令一起玩的欢乐画面,路继光笑了笑,“现在退役了,我想着留在家里养也挺好,权当给您取个乐。”
自从母亲离世,父亲一直郁郁寡欢,连以前最爱的下棋都不太提的起兴趣,兄弟俩为此很是担心。找好保姆以后,路继明全家又搬了回去,毕竟那里上班上学更方便,他原本想把父亲一起接回去住,但老人不乐意,自己坚持要留在老房子。
看父亲一个人待在家里,路继光总觉得老人有些孤单,于是把司令带回来,一是想让它陪着给父亲解个闷,二是想借机让老人每天出门逛逛散散心。
“您啊就每天定时定量给它喂食,带它出去溜达溜达就行了,其它的像洗澡啊驱虫啊,我跟继明交代了,周末来了他会负责。”路继光看着老人不耐的脸色,指了指,“喏,狗粮还有零食都准备好了。要不这个假期就先养在家里试试,反正有遥遥在,他可以照顾,如果您实在不喜欢,暑假结束我再把它接回去。”
老人“哼”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下来。
“司令,过来,表演一个。”路继光喊道。
司令敏捷的跑了过来,绕着路继光转圈圈,路遥也拿着它的玩具跟过来。
“司令,坐!”
狗狗应声坐下,后背挺的直直的,两只耳朵精神十足的立着,眼睛直勾勾盯着路继光,舌头伸着,哈嗒哈嗒喘着气。
“司令,看见没?”路遥晃了晃手里的玩具,“去捡回来。”说完用力的丢了出去。
司令咻的蹿出去又蹿回来,叼着咬绳放在路遥脚边。
“好狗,好棒!”路遥笑着摸摸狗狗的头,给它顺毛。
司令高兴的摇着它的大尾巴,在地上打着滚。
“哈哈哈哈~”
“司令,转圈。”“司令,握手。”“司令,趴下。”……
每一个指令都被执行的很好。
看着跟它互动时,狗狗聪明懂事的样子,老人心中对司令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对它的抵触情绪也消退了许多,脸上慢慢扬起了笑容。
那个夏天,司令成了路遥和路漫两人最好的玩伴,带给全家人无数的欢乐。因为它的到来,小院变得喧嚣热闹起来,充满了生气和活力。
路遥看爷爷虽然嘴上嫌弃,私下却经常给司令梳毛、挠痒,笑着跟它说话,喂它好吃的……在司令的陪伴下,老人的心情一天天好了起来,精气神肉眼可见的改善了很多。
假期结束,老人显然已经舍不得狗狗离开,司令就这样一直喂养在了爷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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