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街边，布樊走出地下通道才发现林爻设置的出口就在之前自己睡着的椅子后面。
门板上铺满了草皮，关上卡死后竟看不住一点破绽。
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又回到了起点。
“林爻究竟搞了多少条暗道？”钟虞看着眼前的门板忍不住问。
“这小镇的边边角角他都应该照顾到了，包括后山墓场。”布樊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但这么大的工程量，不会是他一个人完成的，不知道在这个小镇他的势力有多大。”
“是啊。”
布樊转身走向了原先的那把长椅，长椅旁有盏路灯，可以看清文件上的字。
他坐下打开文件夹，但是脑子里止不住的开始回想起那个幻境，他怎么会在别人的梦境里看到自己养的鱼？
难道这个梦的梦主和自己有关系？孔雀鱼......那个孔雀鱼头，实在是太相似了，简直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知道自己养孔雀鱼的人很多，还不能精确猜到这梦境是谁的。
不过，如果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应该可以被立即揪出来。
想着想着眼前一个脑袋凑了过来。
“你做什么？”布樊纳闷地开口。
钟虞移开了自己的脑袋小声说：“你在这页停了快五分钟了，我都倒着看了一遍了，想着你要是没看完，我先翻一半看看后面的内容。”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布樊连忙往钟虞的方向移了移文件，继续翻页看。
“人互食......契约后......运送物资，扩建村落。”
“这倒是和林爻说的一致，不过也说不定他是从这里知道的真相，这文件都泛黄了。”
布樊说着朝钟虞看了过去，却看到他紧皱着眉头，然后指了指文文件上的某一段对自己说：“你看这一行。”
“什么？......娜坞赐予我等新生，赐予我等力量，赐予我等死亡......”
“......不可忘却恩惠，不可妄语裁断，不可背叛命主，不可罪宽恕罪孽......”
“......不可自行繁衍，不可擅定命运.......”
又是命运，布樊抿了抿唇，这破小镇要求还真多。
钟虞点了点纸面说：“你之前不是觉得小镇居民本身就是孔雀鱼诞下的孩子吗？你看，说的确实没错。”
“赐予新生，却不可繁衍。”布樊喃喃道，反问：“那小镇这么多人哪来的，还能都是孔雀鱼生的？偷偷繁衍不行吗？”
说着又翻了一页，视线一移，林爻在上面写着：镇民从未拥有生育能力，只能等待节日接生，再由村内适龄男女收养直至成年。
布樊瞬间哑口无言，打脸来得太快，他甚至都还没做好准备。
钟虞在一旁摊了摊手说：“那他们也得有那个能力啊。”
话头止住，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传来布樊平静的声音：“我记得剧本的名字，是不是叫向死而生来着？”
“所以彩旗上的英文缩写是born to die。”
“孔雀鱼生孩子需要大量的营养，所以很可能吃掉自己的孩子，在一旁的雄性孔雀鱼也可能吃掉刚降生的孩子。”
“城镇为了发展，又怎么可能不需要大量的人力，但是他们接受不了非孔雀鱼孕育的人，认为他们都是牲口。”
“哎。”布樊仰头长叹了一声，闭眼苦笑说：“什么狗屁剧本，什么狗屁人设，我们进入小镇，从始至终的角色只有一个，是孔雀鱼的孩子啊。”
钟虞接过他膝上的文件继续往下看，过了一会，冷笑了一声说：“他们为了让我们成为孩子的狸猫，还真是煞费苦心。”
随后看到布樊懒散地转头看向自己的侧脸，努了努嘴示意自己继续说。
钟虞对这个表情和动作相当受用，当即收敛了自己的戾气，不动声色的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这里的孔雀鱼在生育的时候只吃幼崽，不吃成年的镇民，镇民们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能让它转移注意力。”
“它能分辨出不同的肉类，而镇外的人不在它的食谱上，所以镇民的第一次换人实验失败了。”
“最后经过……多次的实验发现如果让镇外的人生食它诞下的幼崽，那些人的体内就会分泌出一种物质，迷惑孔雀鱼，让孔雀鱼误以为他们其实就是自己的孩子。”
“而这种物质可以继承，又对镇民无害，所以接下来所有进入小镇的人都吃了曾经留下来的肉，一代传一代。”
钟虞又翻过了一页快速浏览，总结道：“如果说雨丝是精神控制，那么肉类就是躯体同化了。”
“他们两一组合，我们就会变成心甘情愿的傀儡，自愿献给孔雀鱼。”
布樊眨了眨眼睛说：“怪不得那个时候林爻让我多淋两场雨，这样死亡的时候痛苦会减少一点。”
“这雨为什么会精神控制的效果？”
“这个倒是没说。”钟虞合上了资料夹，“里面的内容差不多就这些。”
布樊拿出了裤袋里的玻璃瓶，举起放到眼前，蓝色的液体在瓶中晃荡。
这个东西却能将神志唤醒。
它会是什么呢？
放下手，布樊凝重地看着天空，“钟虞，怎么办，我还想不到办法阻止这场死亡，田骏什当时明明被肢解了，为什么会完好无损的和妹妹一起出去呢？”
“想不通啊。”
钟虞把文件资料背了过来，放回了布樊的腿上，说：“不如你先把你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孔雀鱼纹样画给我看看。”
“行。”
布樊摸了摸身上发现没有笔，就起身在后面的草丛里捡了根枝条，沾了沾水，蹲在地上画了起来。
“你看，大概是这样的。”
钟虞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布樊树枝画过的地面，又看了看布樊的头顶。
他……原来是这种抽象画派的人吗？这地上扭曲的和毛毛虫一样的线段让钟虞有点忍俊不禁。
布樊抬头看过来的瞬间钟虞适时的将表情隐藏了起来，“好，我记住了。”
继而四处望了望，说：“我们得去下铁匠铺。”
“嗯？”布樊放下树枝站起了身。
钟虞：“这个小镇没有任何的渔具用品店，但是随意做几个鱼钩还是容易的，得放点这玩意在身上。”
“虽然我们目前还没什么可行的办法，但从你的幻境来看，鱼钩对孔雀鱼是有作用的，也许我们可以不走田骏什的老路，另辟蹊径，等出去了之后再问问他。”
布樊点了点头，他俩连忙收起文件走向铁匠铺
路过旅馆的时候，布樊下意识地看了眼旅馆大门，随即愣住，扯了扯钟虞的衣摆问：“钟虞，我们之前在楼里开的门，有门锁吗？”
“没有，只有一个门把，每一层都一样。”
“但是这个门，有门锁诶。”
布樊直觉这门还是有问题，把文件夹加进大臂，走上了旅馆阶梯。
之前他着急只顾着拉门，却没注意到门下有个锁眼。
灯光找不到锁眼他只能不停用手指感受门锁上的花纹。
越摸心越惊，这不是自己刚才画的那个孔雀鱼铭文吗，而锁孔就在孔雀鱼的口中。
布樊连忙转身说：“钟虞我现在就需要一个鱼钩。”
钟虞立即看向四周，随即拔出身后的短刀，砸向旅馆门口廊柱上的灯泡。
刀柄撞击上了灯泡尾端，灯泡被整个敲打了下来。
钟虞从灯泡碎片里取出钨丝，又在地上敲打折扭了一番，把它拧成了鱼钩的样子，递回给了布樊。
布樊一拿到钨丝就蹲下把它戳进锁孔。
果然，锁芯是弯曲向上的。
感受了下锁芯的规律，布樊一顶一拧，就感觉到门把手动了一下。
他慢慢起身，门上的孔雀鱼暗纹突然暗淡了许多，手搭在了门把上，往下一压。
门开了。
布樊缓缓拉开大门，里面却不是熟悉的旅馆走廊。
眼前的走廊一侧大大小小悬浮着各式各样的窗户。
布樊“啪”的一声把门关上，紧急撤回一个开门动作，见鬼了，真的见鬼了。
自己怎么又看到悬渊楼的楼层了。
钟虞站在一边看到布樊机械的转头看向自己，眼里全是“拜托了，请告诉他刚刚是他眼花，是他睡眠不足，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一个人可能是眼花，两个人呢？
钟虞的沉默让布樊崩溃，他再度拉开了门，此时走廊却恢复成了旅店大堂的样子，大厅旁是他们之前上下的木制楼梯。
布樊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快崩溃了。
苍白的开口：“我们刚刚是一起眼花了对吧。”
钟虞：“如果刚刚屋里的环境是现在眼前展示的一切，嗯，我俩刚刚同时眼花了，毕竟那栋楼都被我们毁了。”
“别犟了，承认吧。”
布樊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关上了门，然后猛地拉开。
酒馆大堂的木制软装在眼前铺开。
布樊木木地笑了一声：“呵呵，至少，往好处想，我们现在可以打开这扇门了。”
钟虞在一旁冷静的接道：“是，孔雀鱼的场景封印也被我们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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