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宜咖啡馆内，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斜照进来，钢笔盖上的反光映射进顾思源的眼睛。
顾思源抬头瞧了眼外面，夏日的阳光炎热而亮眼，照在大地上，灰色的水泥地仿佛被迫美了个白，就像摄像师拍照时总爱摆好几盏灯为模特打光一样。要不是咖啡馆内冷气供应足，顾思源都差点忘了现在是夏季。
他翻了一页手中的刷题册，搁下笔，浅浅伸了个懒腰。
坐在对面的顾明汐察觉到动静，抬头：“这就累了，哥？”
顾思源收回手支着头：“没有，活动活动。”
说实话，要不是顾明汐说在家没有设计灵感非要拉他来外面的话，他在书房里就可以刷这些题目，哪用得着刻意出来一趟。
不过，就当是陪她嘛。
顾明汐转着手中的笔，一边思考着接下来几笔该怎么画，一边将右腿屈起来放在左腿上，坐姿极其狂野。如果这不是自己的亲妹的话，顾思源真的会怀疑这是哪里来的混混。而且她如果真当混混的话，以她的性子也是混混当中老大级别的那种。
想罢，顾思源拿起笔圈圈画画着又写了几道题。
顾明汐在那里转了半天笔没有什么思路。本来刚来的时候，她还有点小灵感，这一会儿全把灵感给耗完了。她不喜欢窝在家里做设计，会集中不了注意力。如果在她房间安个监控的话就会发现这人怎么上一秒还在桌前灵光乍现，下一秒就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笑得像个傻子。
她用自己的笔尾戳了戳顾思源的笔：“诶哥，你们高二的内容难吗？”
顾思源头也没抬地又写下一笔：“你不是预习过高中内容吗？”
顾明汐脑袋下移，慵懒地趴在桌子上：“我的预习速度哪有你这么变.态，我才刚看过高一的内容，而且还没看完。”
顾思源客观道：“嗯，已经不错了。”
要知道，这自律能力放在清中除了顾思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顾明汐拨了拨刘海：“我知道，像我这么优秀的人，百里挑一。”
顾思源觉得这话给他的感觉很熟悉，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跟洛轩逸简直如出一辙。若自己这么夸，洛轩逸说出的话应该跟顾明汐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你笑啥？”
顾思源收起嘴角：“没什么，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
顾明汐调侃：“怎么，想你男朋友了？”
顾思源心虚地一僵：“我想他干嘛？”
顾明汐眼睛一转，嘴一撇：“不信。”
“你爱信不信。”
看着顾思源再次低下头去做题，顾明汐也突然来了灵感，在手中的设计稿上加了个爱心形状的缎带并动手修饰了一点细节。她拿起稿纸来，对准阳光照过来的方向，细细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貌似是感觉到非常满意，她转头就掏出马克笔开始上色。
顾思源这边做完一系列选择填空的题，拿着红笔画勾，顺便画了些重点题目。他想着回头把这些重点题目统一搞出来弄在一个册子里，既可以给洛轩逸用，又可以给顾明汐用，一举两得。
翻了几页，他开始刷起应用题了。
不过没一会儿，他的思路就被一通电话打断。
顾明汐默默向前扫了一眼，心说自己哥什么时候换铃声了。但这段音乐没有歌词，她也判断不出这是从纯音乐中截的一段还是哪首歌的伴奏。
顾思源在草稿纸上算完一个数据，摸出手机查看备注：金毛。
余光见着顾思源拿起手机，顾明汐顺口问道：“谁啊？”
“洛轩逸。”
“哦——”她变着调调将这个单字拉得很长，“哥夫啊。”
“……”
顾思源突然不是很想在她面前接电话了。
但不管怎样，洛轩逸是无辜的。
兄妹二人在咖啡馆二楼最角落的位置，正值暑假中的工作日，因此周围没什么人，顾思源便也没有特意出去接。
他食指轻滑过屏幕，将听筒凑到耳旁：“喂？”
对面杂音不少，有人群蛐蛐般的说话声，有不只一个小轮子的滚动声，还有不知哪个方向来的风声，如同乱麻混杂在一起。
很快地，洛轩逸的声音像一把温和而锋利的软剑斩断了这团乱麻，在模糊的杂音中极具穿透力地传入顾思源的耳朵：“源子酱，我下飞机了！”
“嗯。”像是觉得说这么点不够回应他的热情一样，顾思源又补充道，“我在咖啡馆，跟顾明汐一起。”
大概是出于习惯，顾思源除了在人前介绍顾明汐是谁时会称呼她为“妹”，其它时候都是直呼大名。
彼时，顾明汐正将下巴搁在交叉平叠的双手上，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
顾思源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便稍稍侧过身子。
洛轩逸似乎对他的主动报备很满意，正喋喋不休地跟他讲着飞机上的见闻：什么飞机上的卧铺很小啊，餐食还不错就是份量少了啊，本来下了电影想在飞机上看打开平板才发现根本没下完啊，洛妈让司机李叔跟他同行却给人订的经济舱导致他一路上都没人可以讲话啊诸如此类的。
顾思源间歇性地以“嗯”回应着他，突然对面噤声了，一时间传入耳朵的只剩环境的杂音。顾思源耐心地等待了会儿才疑感道：“金毛？”
听声音，对方像是长出了一口气。
“我都想象不到，接下来这两个月会有多想你。”
这才刚开始，他的心就已经全然不在自己身上了。
顾思源心下一颤，眼睫微动：“我也是。”
扪心自问，他没有洛轩逸那么会说情话。每次面对洛轩逸直白的示爱，他都是想的比说出来的少，有一种言不尽意的自责感。
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偏生这小子天赋异禀。
两人又聊了几句，电话以洛轩逸的一句“李叔在出口等我了”匆匆结束。
顾思源放下手机。说夸张点，一时间竟有一股怅然若失的空洞感。
顾明汐嘬了口玛奇朵，划拉几下手机屏幕，打开一个AI软件，按住语音键问道：“哥哥被黄毛钓走了怎么办？”
顾思源：“？”
AI用摸拟人类的女声说：“如果你的哥哥被黄毛钓走了，这确实会让人感到焦虑和不安呢。以下是一些可以考虑的应对方法和角度分析……”
顾思源：“……”
“你干嘛？”
“没干嘛，就是觉得某人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竟找不到理由反驳。
“对了，哥，问你个事。”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掐断AI的语音，突然摆出一幅认真的模样。
“问。”
“你俩亲过了么？”
“……”如果顾思源此时刚好在喝水的话估计已经喷了。
“没有。”他回答。
“还没有啊——”她语气里的失望尽数堆积在了拖长的话尾音里。
“我们才在一起一周多点吧。”
“都一周了！”
也是她这么一问，顾思源才反应过来，自己跟洛轩逸的相处状态同告白前后貌似差别不大。
非要论差别的话，只是，多了些明目张胆的关心与亲昵。
至于亲吻？
拜托，他连牵手和拥抱都慌得要死。
顾明汐正襟危坐：“顾思源同学。”
“？”这是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顾明汐昂着下巴，佯装自己是一个阔太：“我用100块，买你俩在我面前亲一口。”
“……”顾思源很想假装自己并不认识面前的人。
“怎么，嫌少？”顾明汐挑眉，“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得，这次是霸总。
顾思源：“滚。”
滚是不可能的，顾明汐见他心情好了些，开始分析起来：“其实我在想，你俩是不是在一起得太快了？”
如果告白即恋爱算快的话……
“是有点。”
“我总感觉你俩相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顾明汐词库濒临匮乏，“怎么形容呢就是虽然确认了关系，但心态上还没有完全从朋友突破为恋人。”
咖啡馆内很安静，她听到点电话内容也是难免的。
“而且刚在一起，你俩对对方都还存有滤镜，没有彻底的理解和认识。不过这个问题不大，来日方长嘛。”
“加上你俩都是第一次谈，不知道怎么去跟对方进展下一步。”
顾思源在心里默默点头认可她的话，不得不说，形容得已经很接近了。她在该靠谱的时候还是蛮靠谱的。
不过……
顾思源幽幽地看着她：“你真的是母胎单身15年吗？”
听起来比谁都经验。
顾明汐嘴角抽了抽：“呃——”她扶额道：“我要是能谈到的话，现在坐在这儿的就不是你了。”
“你最好没谈。”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她像个情感分析大师一样：“所以，你觉得呢我刚说的话。”
“有道理。”顾思源顿了下，“慢慢来吧。”
“要不，你俩先分个手延长一下暖昧期？”她貌似很赞同自己的想法，“这样说不定一谈上就……”
顾思源没来及打断她，顾明汐话锋一转：“不对，这样谁来洗床单？”
顾思源此时也想抽嘴角了，心说她怎么就正经不过三秒。
“画你的设计去吧。”
顾明汐耸耸肩：“我就当你害羞了。”
顾思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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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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