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叹着气，拉开自家厨房的滑动门，两步踏入，拽住蜘蛛章鱼两条毛茸茸的前腿，一个用力把她拎了起来：“章鱼，你在做什么？”
猩红的液体顺这那对前肢滴落在鹿鸣的小臂上。
黑金色的巨型蜘蛛心虚地晃着后腿，八只眼睛咕噜噜转。
沉默了一会，鹿鸣松开禁锢她的手，拍散了身上睡衣的褶皱，无奈地揉着眼睛：“这次就先放过你，再敢打扰我睡觉，把你送到楼上自生自灭。”
章鱼压根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攀上鬼怪的胸口，讨好地蹭着他的脖颈。
鹿鸣随手把她拍到地上，蹲下身子开始收拾满地的狼藉。
人类女性全身难以抑制地发着抖，她躲在厨房的角落，拼了命地蜷缩，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恐惧快溢出来，就在不久前，那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蜘蛛，在这里分食了她的同伴，满地的鲜血与碎肉都在彰显那只怪物的残暴，同伴撕心裂肺的嚎叫还回荡在她的耳边。
女人眼瞳逐渐涣散，视野渐渐模糊，意识涣散的那一瞬，一句话如钟鸣般敲响在她耳边：“好了，人类的孩子，回去吧。”
鹿鸣眉眼轻抬，目送着人类被白光笼罩，消失。
“砰砰。”敲门声从门口传来，鹿鸣握着刚翻出的手套，踏着满地血污走到玄关，拉开了门。
门外立着个清瘦的青年，青年生着金色的鹿眼，眼下是烟熏般的黑眼圈，倒是令人惊艳的容貌……只是，除了衣着的不同，来人与鹿鸣的模样身量毫无二致。
“华山……”鹿鸣让开身子示意他进屋。
华山轻车熟路地换上拖鞋，抽出鹿鸣手里的手套：“有人类进了你的屋子，我来收拾一下。”
鹿鸣欣慰地笑了下：“那你随便给章鱼洗个澡，我去洗漱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章鱼畏畏缩缩地探了个脑袋出来，被华山居高临下的目光一凝，又发着抖缩了回去，只窝囊地对着华山踢了两脚毛。
“父亲，她……似乎不太欢迎我呢。”华山压着嗓子，话里话外满是委屈，一手拍掉对准自己眼睛飞来的刚毛，捏起章鱼的前肢，面露凶光。
章鱼口器交叠，发出不善的咔哒声。
鹿鸣早背过了身去，自然没看到两个鬼怪的剑拔弩张，只是淡淡摆了下手道：“别闹。”
“咔哒”浴室门上锁的声音，华山面无表情地把章鱼甩进了厨房水池，转身穿上围裙开始清理地上的血块。
章鱼不满地乱动，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
鹿鸣坐在马桶上，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忽地眼眸一亮。
手机上播放着一家游乐场的广告，大概开幕没几天，门票打六折，关键是，这里今天还有一场惊悚游戏。
鹿鸣脚尖轻点着地面上的瓷砖，手指滑动了几下，购票成功。
……
鹿鸣刚捧着手机坐到桌前，华山就在他手边放下一碗热腾腾的瘦肉粥。
“怎么在厕所里磨蹭这么久？”
鹿鸣搅动着碗里的粥，咧开嘴笑道：“你猜。”
华山翻了个白眼：“不猜。”
“爱猜不猜，爸爸一会要出门了，你会想我吗？”
“啊？”华山将刚炒好的小青菜摆在桌上，端起一碗稀饭，道，“会。”
章鱼显然听到了两个鬼怪的对话，撒开爪子里的小玩具，一溜烟蹦到鹿鸣头顶上，兴奋地开合口器。
……
“拜拜——”
大门彻底闭合，华山搭在桌上的手掌慢慢缩紧，他的眼瞳染上了一点黑色，半掩着盯着面前的半碗粥——那是鹿鸣吃剩下的，碗沿还粘着点晶莹，不知是唾沫还是米汤，不管是什么，都很甜，华山细细品味着。
……
“嗯，这边好像有一条捷径。”鹿鸣站在华山小区的牌匾下滑动着手机屏幕，在地图软件上切换了一条路径。
顺着导航指引，鹿鸣钻进了道路旁的一面小镜子，镜鬼捻着胡须，只抬眼瞟了他一眼。
……
“老大，不要做奇怪的事啊。”红头发小伙欲哭无泪，期期艾艾地抱着黑衣男人的大腿，“我不想体验这种刺激啊。”
黑衣男人眉头一挑，手指勾着鼻梁上的墨镜，露出双冒着金光的眸子，道：“乐乐，不是我说，你自己看看这门票要多少钱？反正这票我是逃定了，你要是有钱你就自己买。”
陶乐面色无光，他最近正缺钱，本想着让常欢喜先垫着钱，却是忘了自家队长的抠门劲儿。
“老大……”陶乐话还没说完，常欢喜已经一顺溜钻进了一旁墙角的狗洞，身手麻溜地往里爬。
陶乐四下瞟了几眼，终于还是妥协了，低声催促了下：“老大，你快些。”
原本矫健得像只猴样的常欢喜却在钻到一半时停了下来，撅着半个屁股一动不动。
陶乐有些急了，拍了下他的大腿：“愣着干嘛呢？”
……
一墙之隔的常欢喜额头上冒了点汗珠，他分明研究过地图，这个洞被环形鬼屋完全遮挡，狭窄又阴冷，一般不会有鬼怪路过才对，眼前却实实在在立着一道背光的人形鬼怪的身影。
常欢喜没敢看鬼怪的模样，头一缩就想原路返回。
“等会，人类，走什么。”鹿鸣察觉到他的动作，“欻”地蹲下身，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腕。
人类穿着一身黑，开衩的低领衬衣上别着支墨镜，鹿鸣顺着他裸露的胸口往下看，身材还挺好。
“鬼大哥，咱们打个商量。”鬼怪的力气实在不算小，常欢喜挣脱了两下也就放弃了，眯眼笑着抬起头看向鹿鸣。
鹿鸣本就靠得近，常欢喜头一抬，两个鼻梁差点撞到一起，人类愣了下，瞳孔微缩，呼吸都重了一分，眼神交织，呼吸交缠。
鹿鸣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打量着人类的眉眼：“你很眼熟，也算有缘吧，”鬼怪又拍了下章鱼的屁股，她正兴奋地盯着常欢喜，“爸爸给你找其他猎物，走吧。”
章鱼不太甘心，有些着急地在鹿鸣肩头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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