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莫道春去花已尽
俊卿与小福很快折返,与仲卿他们会合后结伴下山,准备攀登对面少室山封顶感受一览众山小的壮阔视野,素卿原本已现疲累,见嫣然青玉兴致正浓,自也不想放弃游玩的雅兴,待下得山后,众人兴致勃勃地去往少室山,仲卿改变主意想回寺里静静:“这里的山川上过很多次了,于我也没什么新鲜,大哥带他们去吧,我回去寺院周围看看溪水林木也不错,你们尽情玩吧,我等你们回来。”
回得寺院门口时,仲卿问一个正在担柴的小和尚:“师父在哪儿?”
“去师祖塔前扫墓去了。”
仲卿遂领不弃去寺院东墙外的行钧墓塔处,这里两座佛塔,行钧塔旁是少林第四代高僧同光禅师的墓塔,行钧生前常喜欢清晨站在此处眺望东方的太阳从天际慢慢升起:日出嵩山,虫儿雀,鸟儿跃,坐立于山野中的少林,彰显着远离世俗的安详。行钧常在闭目享受这份宁静时浮现唇间偃意的圆满。故死后宏泰谨遵意愿将他葬于此处。
仲卿走至宏泰大师身后时,他正伸手拂去塔前一副图文上的一片尘土。
“这么早回来,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宏泰回头看他。小时候仲卿常常缠着父亲来看俊卿,有时还会住上十天半月,俊卿喊师父时他也跟着叫,宏泰自小也对这天真烂漫的孩子甚是喜爱。仲卿不是少林弟子,称宏泰师父好像不合规矩,但情感上大家早已默认了这样的称谓。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如陪师父说说话也不错。”仲卿说着支走了不弃。
“小时候,少林的美在我眼中的形容就是满目的青翠,简单的秀丽。今次来此的感觉,好像这里早已是我久违的归宿,安静的让人置身其中不想自拔,仿佛我与生俱来就该是属于这里的。蓝天,白云,青灯古佛,晨钟暮鼓,如果这些能够填充失落的孤寂,这样简简单单的也不错。师父,你收留我吧,仲卿累了,想在这里歇脚,前方的路我走不下去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修行的历程,仲卿,此刻你可能认为自己是天下最不幸之人,其实这里的每一个僧众,心上都印着一段不平的坎坷。若是为一个女子而从此放弃自我,那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任。”从昨天来时,宏泰已感受到这孩子眉宇间的悲凉和落寞。
“师父怎知是为女子?”
“你们兄弟两个极为相似的性情,功名看作浮云,利禄视为无物,除了情字还有什么能让你如此颓废?”
“师父是天下人最为敬仰的得道高僧,请为我指点,仲卿该怎么做?”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缘分都早已注定,你要付出几分的艰辛才能收获几分的幸福那是谁也替代不了的,佛祖的前身乔达摩.悉达多以王子的尊贵最终毅然抛开美妻娇子,剃度做了修道者,由此可见凡事都讲开悟,师傅不会阻止你,我们约定期限,五年之后,你若仍坚持今日初衷,我便亲自为你剃度。”
“我等不到那么久,请师傅即刻为我剃度,仲卿的身心已濒临破碎。”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出家修行不过一种形式,你若有心,柳园即是禅房,你若不能放下,禅院只是思恋红尘的风巷。
“为什么是五年后?”
“相信师父,你的幸福尚在来日,必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师父送你十四个字:莫道春去花已尽,待等来年芳菲时。”
“我的眼前一片死灰,如何孕育的出来年的芬芳?”青玉已然成为父亲的女人,一切都已回天乏术。
“你若相信师父,以后再来回味这两句话,届时感想自是不同。”宏泰安慰仲卿:“你是个好孩子,相信师父,山穷水尽处,自有柳暗花明时。”
“柳暗花明,师父如何笃定?”
“你刚不还说师父是高僧吗?那我是不是该俱备些远见来匹配这个称呼?”宏泰大师半开玩笑。
“您的意思我还会再爱上别人吗?”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思不就预示着再往前走要遇上新人吗?
“这个时候到了你自己会有答案。”
看仲卿有些消沉,两天后,七人回程。一切回到正轨,青玉和仲卿照常做着自己的公务,俊卿素卿还是原样帮着打理收银查帐的监督工作,嫣然来的少了,梅家觉得女孩子这么没规没矩在柳园太野了,虽舍不得禁足她,但来的次数少多了。
这天,俊卿兄妹和青玉一道去窑厂检查一批青瓷的成色,素卿为给哥哥创造机会,刚出门就找个理由推辞带着侍女灵儿回去啦,顺便还支走了小福。青玉俊卿返程回来走到城郊时,老远听到前方惨烈的狗叫声,青玉循声过去,一家农舍栅栏内的小院里,一对中年夫妇正鞭打着一只黑狗,黑狗被拴在树旁跑不掉,上蹿下跳地躲避着。
“看你还敢不敢了,啊!”中年夫妇边甩着鞭子边厉声骂着黑犬。
“呜……呜”黑狗求饶的眼神里满是哀求,中年夫妇还不解怨气地教训着它。
“别打了,”青玉隔着栅栏喊:“它躲不开的!”
“它偷吃了鸡窝里的鸡蛋!”女人扭头解释他们打他的理由,“这次不收拾它,它就不会长记性,以后还会再犯,我还指那鸡蛋卖钱呢!”说话间朝着黑狗又是一鞭子。黑狗蹦跳着躲避的惨烈场面看得青玉心惊肉跳,“放了它吧,我赔你钱。”
“你陪?赔了这次下次呢?我们训自家的畜生还碍了你了?这家男人不耐烦地扭头瞪着青玉,一点也没耽误教训他的狗。”
“卖了这狗给我,如何?”俊卿站在青玉旁边手里捏着一块银锭举给他看。
男子眼睛里有了光泽,那块银锭看起来约有十两大小,今儿遇上财神了。
“好,它是你的了。”
男人把狗绳结开牵过来打开栅门递给俊卿,生怕他下一刻反悔了,急不可待接过银锭回院子了。
两人带着这只狗走的时候,眼见它还不时回头望向那农舍。
“看来它还是舍不得这里。”二人把它送回农舍门前然后离开。
当他们跨上马背时听见身后呜呜声,原来那只黑狗又跟随他们而来。
两人相视一笑,跳下马背,黑狗立起前爪朝两人热情地示好。
“看来它很喜欢你,以后你做它主人吧。”
“那是你花了银子的。”
“我不会侍弄这玩意儿,女孩子细心些,你没看它更喜欢跟你亲昵些?”
青玉抚摸着黑狗脑袋,“我们赶紧回去给它擦点伤药,这样好得快些。”
让它跟在马后,两人放低骑马的速度慢行着。
“要不咱也给它起个名字吧,你看叫什么好?”俊卿提议。
“嗯——”青玉一时大脑短路,缺乏灵感,“它毛发黑色,就简单一点叫小黑吧。”
快回到家的时候青玉开始犯难这样带着小黑是否合适,自己本身就是寄人篱下,自作主张的让厨房安排小黑地餐食会不会有些逾矩。
“我先代你养着,你想它便来烟雨阁看望吧。”
“你给那人银子太多,我买不起小黑了,”青玉抱怨他傻,“还是你自个养吧。”
“我是看你心疼它才买下,”柳俊卿说着,“要不当我现在又扔了它,你白捡的,不用花钱。”柳俊卿解开了狗绳,示意和小黑已脱离了关系。
青玉被他的傻气逗笑了。
“你真连十两银子都没有?还是诓我的?整天为柳园奔波尽瘁,二叔二婶发你多少月钱?”
“有钱也不能为买只狗都花掉吧?除了必要的开销用度,多省一点是一点,以后我和娘回到北邙,就多宽裕一点。”
“回北邙?哪有呆在柳园舒服呢?这里没有柴米油盐的繁琐,又有这么多人陪伴照顾,不比你回去天天守着道黄河有意思吗?”柳俊卿不禁又想起她许愿树上的愿望,“你们什么时候走?”
“不过这么想想,以后再说吧。”青玉敷衍着,她倒是想走,又怎能做的了自己的主。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柳园,找来伤药给小黑敷上,晚饭后俊公子的狗自然被人悉心照料后送至烟雨阁好生安顿。
连着两日青玉一早起来就跑去烟雨阁看小黑的伤势,这让柳俊卿更加宠溺这只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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