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失意
冬天到了,素卿来了，柳放鹤让她来催哥哥回家看望母亲，柳母想念儿子，念叨着要来看看，自俊卿岭南回宋，在家呆了段时间来看叔叔婶娘，中途回去探望过两次，算算这儿子在家的日子实在屈指可数。
柳俊卿也开始想念父母亲了。
“跟我回洛阳吧？”话问出口，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青玉前面不接话，装没听到。
烟雨阁里，素卿试着安慰俊卿：“其实嫣然挺好，举止优雅，相貌端庄，跟哥哥还蛮般配的。”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我原本只想哥哥开心，希望你觅得意中人的。”素卿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吧。”
“这——哥，青玉跟二叔的关系有些耐人寻味。”
“鬼扯什么？”
“今天我和嫣然去墨趣斋找二叔，院子里看见莫离就觉得他神情有些不自然，他说二叔在休息，不容许我们打扰，书房门又关着，我和嫣然就去二婶那儿消遣了半天，结伴出园时看见青玉从墨趣斋方向出来，你说她和二叔会不会……”
“这件事情不要声张，包括嫣然也不要惊动她，青玉是二叔的义女，又管理着几家账务，常向二叔汇报请示也算正常，容我观察下来再做结论。”柳俊卿排斥相信这个惊天霹雳。
可是嫣然也已经怀疑了，第二天青玉在院子的无人处被嫣然拦下，“青玉，你跟我姑父怎么回事？”
“什么？”青玉紧张。
“你知道我指的什么！你昨天为什么那个时候从墨趣斋出来？姑父在休息，房门紧闭，你怎么会意外从那里冒出来？你在勾——”
“然儿找姑父有事？”柳宗元自身后半玩笑半宠溺地打断了嫣然对青玉的审问，“青儿虽是我的义女，但也是这个家的孩子，和你们是一样的，以后不许再拿出你梅家大小姐的淫威吓唬她。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姑父，别去再找青儿的麻烦，她本就是个拘谨的女孩。”柳宗元不怒自威，庆幸正好赶上解围，青玉此刻的脸色都发白了。
柳俊卿快要精神错乱了，这一天，等着青玉进去墨趣斋约一盏茶的时间，开始迈进大门。
“俊公子有事？”莫离赶紧迎上来，招呼故意打得很大声。
“我找二叔。”柳俊卿看到书房门紧闭着心碎一地，一两次算巧合，那这次呢？我眼睁睁看着你进了这个院子，青儿，我实在按耐不住冲动地想要看看这扇门后你和他此刻在做什么？我不能相信，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
“老爷不在，出门还没回来。”
柳俊卿来到主院，背倚一株桃树树干，这里是墨趣斋出来的必经之路，约莫有一个时辰，看见青玉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今天不用出门吗？”轻声打着招呼，青玉有些脸红，刚正和柳宗元陶醉在忘我境界，忽然被柳俊卿惊醒一把，幸得莫离又把他打发走了，不然正被撞个现形。
“改约了。”柳俊卿整个精气神好像被空气抽干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你跟二叔是那样的关系吗？只是，他反问自己，探索这个答案对你有什么好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这种尴尬将在你俩之间产生疏离的隔阂，曾经的朋友相处也将不存在。
嫣然本来对青玉的事为姑姑不平，细想想这不正是自己的机会吗？如果事情真如所料，柳俊卿也断不可能再喜欢青玉，想到这里，嫣然开始打足精神。
柳俊卿等在青玉清早出门的路上，待她走近时伸展胳膊，转了转身子：“好看吗？”
“嗯？”青玉意外，柳俊卿没这么注重过外表。
“靴子。”柳俊卿抬着脚尖，“嫣然的手工居然做得这样细密。”
“好看。”青玉附和，以前他不总是拒绝嫣然相送的东西吗？全天下都知道嫣然喜欢他，看来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白底黑靴，做的真还算精细。
“你会做吗？”其实俊卿心里在问：你会做靴子给我吗？
“我——”青玉脸红。
“她还绣了一方丝帕给我。”俊卿抖着一条红牡丹的白丝绢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牡丹，那不是寓意要花开洛阳吗？人说好孩子不用太懂事，只要会投胎，那个阳光灿烂的娇娇女就要收获幸福了，好人家的孩子又怎会不好命？
“我针线拙劣，太笨。”青玉笑笑，为他高兴。
青儿，我终是从不曾走进过你的心里，你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丝的失落！
激将法宣告无效，柳俊卿如坠冰窖。
刘俊卿近日沉溺于酒肆舞馆，夜不归宿。
醉春楼里，小福无奈地催促“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了。”他猜不出公子又在青玉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俊公子？”出得酒楼，碰到那个长风镖局的林镖头，他正路过，从马车里探出头，“天太晚了，我正好顺路送你们回去吧。”
上得马车，林镖头笑着问道：“怎么这么沮丧？”
俊卿苦笑一下，正想着怎么回答。
“为了青玉小姐？”
“这算个什么大事？”不待他回答，林镖头自说自接，“凭着你的喜欢那本就是高抬了她，再不济找你叔叔做媒，这亲事还能有跑？你要不好意思，我做这个媒人找你叔叔说去。”
柳俊卿想哭又想笑，所有的苦涩都只能压在心底，二叔？别人又怎么明白这看起来最能给他做主的依靠其实才是最大的障碍！
柳俊卿回洛阳了：我人生第一次动情就这样被伤得体无完肤，这场梦该醒了。青玉，我与你，原来只是擦肩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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