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经,起落沉荡,任常如斯。对于邹涵来说,后想哪怕造诣到绝自风尘临上春,却也抵不过那一夜金宝街92号的靓丽风光。
西山别墅到励骏皇宫,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夜晚灯光亮起,红墙绿瓦与四合院咫尺相望,整个建筑散发出温暖而奢华的光辉,与北京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交相辉映。
冬夜渐浓,凛气逼人,可秦方绪给她的吻灼热如暖江春水,冰火两重天。
从哪个时候开始,邹涵已经完全习惯他的掌心,他的抚摸,他的温度。
秦方绪把她抱到单人沙发上,狭窄的空间,刚好容得下她一个人。
透明的玻璃窗映照着他们的身影,她蹲坐在软软的一方之地,秦方绪站在她面前,敛目看她。男人眼底欲色明显,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的唇,唇色被他指腹晕染开来,糜烂惹人。
他就着指尖喂进了她嘴里,细细碾磨着她的唇齿和嫩柔,挑笑问:“小邹老师,这个会吗?”
女孩脸色掀起潮红。
男人居高临下的姿态,耐心哄人的引诱,邹涵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他,却又甘愿沉溺着他带给自己所有的甜与痛中。
秦方绪大多时候都是温柔地哄着人配合,少有强硬,邹涵一度觉得完美情人的形象被他扮演得入木三分。
他哄着她,她总会愿意。哪种心境?左不过是“抱着你不枉献世”。
北京二环的夜景,是厚重又从容不迫的。酒店高楼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北京市中心,远处的紫禁城、景山公园、王府井商业区都尽收眼底,好不繁华梦幻。
情迷意乱时,她转头,泪眼雾蒙地望着身后的男人。女孩艰难仰头,攀着他双臂,试图寻找安全感却是无果,只能一遍遍辗转唤他“绪生”。
秦方绪偶尔会俯身吻她,将她所有求饶的声音一并遮盖,算是安慰,却又不满足她刻意的隐忍克制。
开始不久,他甚至会问她感受,她羞于启齿,他多问两句,女孩咬唇轻摇头算反抗,于是男人总有法子让她出声,可把人折腾哭了后他又会哄,鲜少视若无睹,十分的矛盾冲突,却乐趣于此。
到后半程,他又像是个失去了耐心的猎人,又或者本质如是,前半程只是对她发了个善心。
好久,邹涵趴在床上,以为是他停了,直到眼看着他从床边捡起了她的胸衣,随后顺手将自己的胳膊反扣在身后缠绕了几圈,勒得生疼。
“秦方绪……”她啜泣哭唤着。
“涵涵,再乖一点。”男人的声音低哑得嘶迷。
邹涵的双手被他拉在腰后桎梏着,脸完全埋进枕头里,泪湿了一片。明明身体已经到了窒息的临界点,偏偏思绪痴迷贪恋于他施舍的那一点点暖慰。
温柔刀,刀刀割人血。
漫长的夜,她看见复古穹顶吊灯的倒影好像在跟着摇晃,镶嵌金边的镜子映照着奢华的空间,墙上那幅裸/体少女的油画,是十八世纪的新古典主义风格……
恍惚里,她好像穿越到了里斯本的宫廷之中,似幻似真的感觉,难以描述。
夜深。邹涵累得昏睡了过去,隐约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再之后,秦方绪似乎陪了她一阵,但也没陪多久。他大概是睡不着,又起身去了外面看电影,房门敞着,持续的放映声吵得她半梦半醒,并不安稳。
她对他这样好的精神状态有些羡慕,又隐隐担心着他并不规律的作息。
至于收到那把会津绘,是在隔天下午。
邹涵不清楚秦方绪是几点离开的,只是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那人身影了。
望着凌乱又空荡的房间,昨晚的画面重映在她脑海里,到处都是他们激烈后的痕迹,就连身体都仍有残余,坐在床上的人儿一时滞愣了许久。
那时的心绪,较比于剪不断理还乱,沉眠过后更是虚无茫然。
醒来没多久,邹涵收拾着正打算离开时,客房人员就来敲门了,然而她还未有所知。
打开门,入眼的是位穿着酒店工作装的女人。
让人值得注意的是她手上抱着的那套黑金色皮质球包。
女人礼貌微笑:“您好女士,打扰了,这是秦先生刚让人送过来的。”
邹涵疑惑,随后视线跟着挪向女人手中的HONMA身上。
接过手后,在很长的时间里,她仍然晃神。
四木九铁一推,14支杆,系列全套。
12月25日,今天是圣诞节,秦方绪送她的礼物。
这套是藏品,其中一顶他当初让她收着,她没要,到最后,还是落她手里。
窗外金色阳光照射进来,洒在其上,泛起温润的光泽。
掌心冰凉的触感轻飘飘的,邹涵陷入了良久的缄默中。
……
2010年,转眼就到了尾点。
元旦放三天假,邹涵是跟秦方绪一起过的,他带她去长春玩了两天,同行的还有他几个朋友。
他们那些人里头,好多个碍于身份不方便出国。每年冬季末,会在东三省挑个地儿打发两天时间,今年多了邹涵作陪。
秦方绪也就陪了邹涵这两天,年后二月份春节,他飞回了香港,这一走又是一两个月的时间。
11年春节,邹涵没有回家,留在剧院参加新年演出。
元宵过后,邹涵给家里打了笔钱回去,用来还债。
数目不小,四万多,邹母很担心,话里话外都是试探询问。
北京那样城市,乱花迷人眼啊,就怕走了歪路。
邹涵撒了谎,说是学姐毕业参与的项目带上了她,她当时赞助了点小钱,现在领到了分红。
邹父邹母信了,感叹大城市机会多,让她好好把握,不要错失良机。
来北京很多年,她学会了报喜不报忧,学会了脸不红心不跳的鬼话连篇……
三月就是大三下学期,是她在校的最后一段时光。
邹婷有打电话来让她去家里吃饭,邹涵当下拒绝了,之后挑了个周日请姑姑一家在外面吃了顿饭。
这次,相安无事。
秦方绪回京前一个周,邹涵这边出了点事儿。
李悦怀孕了。
她例假没来,心里觉得不对劲儿,自己买验孕棒查出来的。去医院检查的当天就约了手术。
时间早,不到三十天,得等一个周左右才能手术。
她做人流需要人陪,事情拜托的邹涵。
邹涵不确定李悦基于哪种信任找上自己,但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天排队做手术的人很多,手术室门前坐着的人基本上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
李悦进去前,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等着叫号。
廊道的灯光明亮冷淡,映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安静沉重。不久就有护士出来,叫下个号,一个接一个。
等待中,邹涵有问她,是不是意外,李悦说不是。
“顾爽呗,忘吃药了。”
“他知道吗?”邹涵徐徐说。
李悦自嘲一声,黯自道:“不然呢?”
“我可指着敲他一笔。”
周畅啊,是个年轻有为的小老板,请宿舍的人吃过两次饭。邹涵见过他对李悦百依百顺的样子,对李悦也不错,一般的奢侈品没少送,大概都觉得李悦这回捞了个称心如意的金龟婿。
可邹涵也听到过李悦深更半夜跑到阳台打电话哭诉着求人别分手的话语,低声下气的姿态换来了对方的心软。
都市男女,很难平白揣测说不清道不明的是是非非,谁好谁坏,脱了那层皮,目的都不纯。
只是那时在医院李悦话语说得过分轻松,轻松到好像只是来祛颗痣一样简单。
邹涵侧眸看她时,总能瞧见医院窗外大雨漂泊,而她身上只有那件单薄的病号服。
雨声磅礴,李悦的话直击她的鼓膜。
“邹涵,不说周畅这种屁大点的小角色,就你身边那位。”
或许是自己少不经事信人良多,到今时今地,难免想好心提醒她一句。
“他们那种身份,更不会把我们当人看的……”
-
李悦是十点左右进去的,整个手术时间很短,不到半小时,人就出来了。
邹涵搀扶着她,一路走出了患者通道。
下雨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雾气在街头巷尾缭绕,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阴郁。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步履匆匆,打着伞,穿行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邹涵怕她着凉,脱了后套盖在了李悦的身上。
没回宿舍,周畅在外面给她租了个的房子修养,邹涵打车送她过去的。
到底是没有真正意义上走出过校门的小姑娘,旁人的白眼,冰冷的机械,身上的痛处……经历完这遭不怕是不可能的。
上车没多久,李悦就抱着邹涵哭了一场,怕人笑话,没敢哭出声,也没力气哭出来,只是哽咽了很久。
人生,很难有所谓的感同身受。
她不理解李悦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批判她存世的价值观,但却在心里默默把人树立成为了一个反面教材。
或许从某个层面来说,她不是个好人。
可俗世,多有她这般俗人。
“绝自风尘临上春”改自王勃《春思赋》
“抱着你不枉献世”《飞女正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chapter19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