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进去？”江岁不确定地问。
程拂了点了点头，向着长着眼睛的森林又走了好几步，等快进入森林的时候，他才停下来，回过头去看着那位认识一天的朋友，语气中带着安抚的意味，想到了广而流传的故事，“是的，在故事里，我们要穿过长着眼睛的森林，走过白骨搭的桥，爬上人肉堆的山，追上用血肉做的太阳，杀了太阳救回公主。”
“公主？”江岁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新设定？他已经快跟不上程拂了的思维了。
“什么公主？”
程拂了则一脸疑惑，很是奇怪，“你没有听过这个童话故事吗？叫《红沙》，故事的最开始一位公主……”
他忍不住打断了程拂了，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这是什么经典童话故事开头……
“是不是国王十分伤心，重金悬赏谁能杀了那个太阳，就把公主嫁给他？”
程拂了眼像是在发光，对着江岁连忙点头，“对对对，你也喜欢这个故事吗？”
江岁淡定的向前走了一步，走过程拂了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口婆心说道：“孩子，童话都是骗人的。”
“……我也没打算信啊。”程拂了道。
“我们要穿过这片森林……”江岁看着红眼睛的森林，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有消过，他拒绝进入。
他估计自己会疯掉的。
这玩意太掉san值了。
“……对。”
“你不习惯吗？”
江岁在认识程拂了短短一天内将自己死寂的情绪救活了一点点，他其实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环境才会让程拂了这么温柔。
他深呼吸了一下，除了第一眼看向那片森林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去看。
“是。”
程拂了：“我知道这很难。”
他走上前，拉起江岁的手，确认他没有抵触才握上去，“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我不后悔让你异变，但是我不会允许你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如果我变成怪物了呢？”
程拂了拉着他向前走，闻言，“会杀了你，然后再去陪你。”
江岁能感觉到自己距离那些长着眼睛的树越来越近，索性闭上眼睛，恐惧并没有因为看不见而消失。
“你对每个人都这样？”
江岁看不见程拂了的样子，他感受着握着他的那只手，没有很用力，轻轻一用力江岁就可以挣开。他没有。
“不是。”程拂了的语气平平淡淡，又莫名笑了一下，“我需要你对你负责而已，是我将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流光鱼的稳定性很强，就算被感染了，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变成怪物的几率可以说是完全为零。”
江岁：“……”
-
江岁愣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程拂了真的从他的面前消失了，独留下他一个不会武力的可怜“人类”。
他环视了一圈，往红眼睛森林里面走，眼睛越来越少，只是它们个个凸起，眼中的红血丝狰狞的像蜘蛛网。
尤其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一个人。
江岁看了眼防护服的检测手环，心跳就没有没低下100的，心理素质这方面已经在50-60之间徘徊。
吞出一口气后，他继续向前走，他不能将自己的恐惧暴露的更明显。
“哈哈哈哈还Wait第一届的大赛冠军呢！屁个冠军，连自由解禁都没有，一群跳梁小丑，你看，遭报应了吧，腿都断了！！”
“冠军，怎么断腿了？”
“你怎么还不死呢？”
“太可怜了吧……”
“岁岁！要振作起来啊！你们一定可以拿到下一届Wait的冠军的，项言死了没关系，你没有死就是最好的！”
耳边巧然响起那段时间的评论，本就脆弱的精神遭到了跟致命的破坏，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有人看着他，他会做出什么？
从比赛开始到结束，他们不知道有自由解禁，甚至那个时候Wait连圈都没破。
就因为一场比赛，它破圈了，获得冠军的战队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没有自由解禁，往后几年的比赛谁都不愿意提起第一次的大啊啊冠军。
没有为他们获得自由解禁的冠军不是冠军，只是可有可无的空气罢了。
现在想想，江岁的内心平静，已经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这么一想，他耳边的那些声音消失的干干净净。
所以，这红眼睛森林的能力就是放这些声音？
心理素质强的人没什么关系，但是差的人要怎么办？
他记得程拂了的心理素质是差。
他看了一圈，周围不是红眼睛树就还是红眼睛树，他走向其他地方，那些眼珠子就跟着他去什么地方。
江岁在地上捡了根树枝，上面也长着小眼珠。
小眼珠盯着他，江岁居然从眼神中看出来了害怕。
他笑了一下，用指甲在眼珠子上印了一个“十”的图案。
紧接着眼珠子的瞳孔开始剧烈震动，连带着整根树枝都发起烫来。
江岁看了看，直接折了树枝扔地上，他只是个普通人类，要是树枝来了个异变，他只有被杀的份。
踩在沙子上的感觉越来越硬，那些眼珠子盯的他更加紧，仔细一看，它们还有愤怒。
就在要路过一个分岔口的时候，江岁的脚步一顿，左边的路上眼珠子最多，多到它们已经脱离了树干，开始独立生存。
右边的眼珠子和来时路上没什么区别，安安分分的。
“程拂了？”
那个身影没有任何回应，他沉默地往前走——
“程拂了！”
江岁的声音他还是没有听见，仿佛这条路上只有他一个人，江岁顾不得他听不听得见这个问题，跑起来，压下心中又升起来的恐惧。
在碰上程拂了肩膀的时候，那个一直不回应的人，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有什么东西而看向了他。
“程……拂了？”
江岁的手从程拂了的肩膀上放了下来，手止不住的发抖，他不清楚程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情况太糟糕了，糟糕到他快要死了。
用于防护的面具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俊美的脸颊上有着金色的纹路，江岁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是那些在沿着血管而生……
还有程拂了的下半张脸……有一半被白骨化了。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江岁又叫了他一声，“程拂了？”
他还是没有反应。
蓝色的眼眸死寂了一样，给不出任何反应。
就在江岁以为程拂了彻底没有救的时候，一只骨头手抓住了他，力气极大，他根本没办法反抗，就被那只手的主人扔出了那条路。
……
“程拂了？”
他连忙起身却发现左边的岔路口在程拂了把他扔出来的时候消失不见。
“我们……森林的尽头再见。”
半个小时后，江岁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红眼睛森林里乱转，他想弄清楚程拂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十多分钟不见他会变成那个样子，如果是遇到了什么，江岁不可能没听见声音。
这么想着，他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你要离开这里吗？”一个熟悉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他的内心平静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江岁看向旁边的老熟人，那是曾经他无比怀念的人，现在就这么硬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鼻子挺立，样貌俊美，穿着一身休闲服，身上还沾了灰。
“你怎么又出来了？”
项言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慢慢靠近江岁，语气温柔，“我陪着你好不好，现在出去太危险了，尤其是对你。可以吗？”
“不可以。”
江岁看都没有在看他，反而觉得这个幻觉非常的奇怪，项言不会这么温温柔柔的跟他说话，那家伙就是个没感情的机器，答应他当他的男朋友，还是因为被自己缠的没办法。
现在这个幻觉这么温柔，说是项言？鬼才信。
哦。是狗都不信。
江岁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几步，项言就莫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江岁，你不可以再往前面走了，你会死掉的。你留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来救你。”
“救我？”江岁向他走了一步，他们的距离十分的近，轻而易举就可以拥抱。他们没有任何动作。
“那程拂了怎么办？”
项言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程拂了已经死了。”
他们明明从来没见过对方，却同样厌恶。
江岁笑了一下，“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奇怪呢。”
“什么奇怪？”
“你是一个冒牌货。”江岁手抓住了项言的手臂，“你的一切情绪还有想法都是在模仿程拂了，对不对呀？”
紧接着后退了一步。
“我模仿他？”项言的语气重了一分，“我凭什么要模仿他？是他模仿我！”
江岁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模仿程拂了呢？你和程拂了长的很像，该不会……”
项言气急败坏，“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
“我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
江岁又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所以，你是一个假的啊。”
项言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感觉到了一股刺痛钻进了皮肤，低头一看，他的手臂上长着一颗眼睛。
砰！
项言的身形消失了，眼珠子掉在了地上。
……
项言……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曾经因为这一点怀疑过他，但是他方方面面都做的很好……如果他有学习对象呢？
江岁摇了摇头，不打算现在去想，他抬头看了眼太阳，太阳上的血肉彼此包容，谁也离不开谁。
-
另一边，程拂了的情况说不上好，他靠在一白色的树下，眼前发黑，在要闭眼时，看见了四个身影。
“……你们等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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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长着眼睛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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