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终于不用在傅康面前扮演娇弱的模样,她直视着傅康,清冷的双眸看不到任何情绪,声音平静道:“傅康,你现在休书一封,足以撇清关系,再把我交出去,换你此生荣华富贵,也算全了夫妻情分一场。”
“我不会!”傅康坚定而急切地辩了这一句,又静下来,过了许久才沉沉道,“我说过,我既娶了你,定是要护着你的。”
冷漠如清月,此刻也很难不为傅康的态度震动。
傅康还不知道清月亡国公主的身份,只以为她是宰相派来的细作,苦心劝告:“收手吧,若是政权更替之初,你们兴许还有翻盘的机会,然这些年,天下大定,百姓已安,政权稳固,不管你们有多么周全的部署,都只是送死。”
傅康从当今皇帝到黎明百姓,从官员到政务到兵力,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傅康,你是在策反我,让我为你们所用吗?”清月气极反笑。
傅康捏着袖沿的手指紧了又紧,他注视着清月,一字一顿:“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清月起身走过去,低头亲吻傅康,这是清月第一次主动亲他。
黑夜漫长,清月对傅康是前所未有的主动和热情。
最后,傅康把清月拥在怀里,温柔地吻去清月眼角鬓边的泪水,沉声道:“你怎的这么爱哭。”
新婚夜,他也是这般吻去清月的泪,也是同样的说辞,清月哭着笑出来,笑过后是更汹涌的泪水。
傅康轻轻拍着清月的背,呓语般一遍遍在清月耳边重复:“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在傅康的安抚下,清月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傅康已经不见了人影,昨夜太过温情,忘了傅府正是天翻地覆之际。
丫鬟听见动静,进来服侍清月起床,洗漱后,按着从前的习惯,把避子药端到清月面前。
清月望着褐色的汤药迟疑了一下,找借口支开她们,悄悄把避子药倒入盆景的土壤里。
若举事能成,自己即使护不住傅康,总能护住他的血脉。
若举事失败,他即使护不住自己,至少还能留一个念想。
可清月没有料到,只过了几个月,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皇兄兵临城下,直逼皇城了。
前太子举兵当天,清月才请了郎中来诊脉,得知自己有孕,满心欢喜等傅康回来。
可清月没等来傅康,却等来了傅安。
“我来接嫂嫂。”傅安仍是嘴角噙笑的模样,只是这回眼里多了几分野心。
“去哪?”清月出来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一队人,警惕发问。
“嫂嫂不知道吗?”傅安故作惊讶,“你哥哥领着人快要攻破城门了。”
清月嗤笑了一声,冷然问道:“你在哪个阵营里?我又是用来威胁谁的?”
“嫂嫂现在这样,真是比从前更让人着迷。”傅安愈发放肆地打量清月, “至于嫂嫂的问题,等嫂嫂到了地方自然就都知道了。”
说完,傅安转身看了一眼屋外的身着盔甲的官兵,笑着催促:“我是不愿难为嫂嫂的,可他们可能不会听我的。”
“我进去换身衣裳跟你走,你别为难院里的其他人。”
得到傅安的保证,清月换了身衣裳出来,连丫鬟都没带,只身跟着傅安走了。
路上,清月和傅安并排走着,后面跟着刚才在院子里的那队官兵,清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傅安,我不明白,你和皇兄的交易是什么?若只是拥戴之功,傅家如今已经是了,你实不必冒此风险。”
“这拥戴之功是父亲的,是傅康的,唯独不是我的,即使以后我承袭了父亲的侯位,在别人心里总是要被傅康压一头。”
清月微微侧头,用余光去看傅安的表情:“就因为跟傅康怄气,你就把傅家置于这般险境?”
傅安目视着前方稳步向前,语气平常道:“男儿建功立业,总要有所取舍,父亲当年赌上全家的性命帮着现在的皇帝起兵,不也没跟我们商量吗,他做得,我如何做不得?”
“这些话……是皇兄同你说的?”清月抿唇,揣测傅安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身份的,送纸鸢的时候,还是送冬瓜糖的时候,甚至于在她托傅康带荷包的时候……
清月转头去看傅安,傅安察觉到也转过头来,似乎仍是从前隐着几分戏谑的笑意,但这笑又仿佛是故意复刻了展给清月看的。
清月有些看不懂傅安了。
傅安把清月带入宫门,带上宫墙,宫墙上除了傅家三父子以及其他几位将帅外,还站着一个身着黄袍之人,不用问,那就是当今皇帝。
傅康在看到清月的那一瞬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半晌厉声喝了一句“傅安”。
傅安耸肩,满不在乎道:“父亲的意思,我只不过奉命而已,冲我吼什么。”
傅康又转身去求傅御:“父亲,这事跟清月没关系,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年过半百的傅御用他阴兀的眼神瞥了一眼傅康,骂了声“糊涂东西”,转而望向清月,高声道:“在下眼拙,您堂堂前朝公主屈居府上,真是怠慢了。”
清月轻挑了一下秀眉,但又不觉得有多意外,到底是老谋深算的傅御,她的身份一定不是傅安说的,也不知傅御何时起的疑心,还真让他调查出了自己真实身份,且在得知真实身份后还能沉住气,看来傅府只傅康一个痴傻的。
傅康闻言,瞪大了瞳孔看清月。
清月回了个浅浅的笑,在傅康终于知晓自己真实身份这一刻,清月心里多了几分释然。
清月转头去看那个身着黄袍的男人,在龙椅上坐了几年,颇有九五之尊的姿态。
那个男人带着上位者的笑回望清月,轻蔑的态度分明只把今晚的混乱当做一场热闹。
僵持间,前太子已经带人冲破城门,直抵宫墙之下。
面对前太子地叫嚣,傅御手掌轻轻一挥,清月便被人推到了前面:“公主,不跟你多年未见的兄长叙叙旧吗?”
语毕,傅御又对城下的人喊话:“反贼,你们可看清楚了,我边上的人是谁?”
“宁安侯就不必白费力气了。”清月转身,语速从容,“他们若顾及我,我也不至于毫不知情地待在侯府,等你们把我押来这里。”
其实,在福泽寺他们要清月亲手解决傅康手下那刻,清月就知道他们对自己起了疑心。要不然以宰相当时对皇兄的保护,定是布下的天罗地网,区区一个监视的人,又怎么能到他们眼前,更何需清月亲自动手。
清月在刚才的挣扎间悄悄按下了手镯上的机关,此刻城墙下正在疯狂攻打城门,城墙上清月把视线投向傅御身边仍然镇定从容的男人,缓步靠近。
傅御侧身想要隔开两人,却被皇帝沉缓的一声“无妨”阻止,然后他就这么微笑着看清月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清月轻笑着摇头,是不是天下男人都这般自大,从不认为女人会是威胁。
“你笑什么?”皇帝发问。
清月又上前了半步:“眼前乱象,在你眼里,是不是只当做一场稚童般的闹剧?”
皇帝稳稳站着,没有移动分毫,面容带笑:“不然呢?”
“你当真就觉得我们没有半分胜算?”清月移动脚步,声音是同样的平静。
皇帝眼里多出一抹欣赏,说出口的却是:“今日,你们两个一死,这根就算除干净了。”
“你都知道了?”清月问了这句,又把视线移向傅御,“那公爹还替他卖命,不怕过了今日他秋后算账吗?”
“休得胡言,我对陛下并无二心。”傅御用力握了手中的佩剑,掩下心里的慌乱,傅御推算过,他手上有兵权,他又把自己的大儿媳妇推出来表了忠心,皇帝一时半会不会拿他怎样,等解决了今日霍乱他再想办法徐徐图之。
清月追问:“无二心,却瞒着所有人把我皇兄藏在府中多年?”
傅御握剑的手越发用力,他当初是为了自保,自古帮着打天下的武将,十有**难有好下场,所以他留下了这个底牌。等傅御几番周旋,坐稳了宁安侯的位置,又因为傅安在前太子的指点下多有长进,也就一直没起杀心。
皇帝笑了两声,情绪未有丝毫影响:“你不必在此使离间之计。”
皇帝说完,视线跳过清月,看向城墙阶梯处,又收回来对清月若有似无的侧了一下头,仿佛在说:看看吧,结果已经出来了。
清月转身,只见前太子和宰相等几个为首的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满脸愤愤不甘。
“这……”清月退后一步,差点撞上现在的皇帝,转头回望,仿佛不敢置信般摇着头嗫嚅,“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皇帝似很满意,唇角未扬,眼里却有了真正的笑意:“你们以为花点钱财,控制几个人质,就可让已然安稳的将官为你们所用,未免太过可笑。”
傅御面露得意地开口解释:“周大将军只过不是与你们周旋,假意投诚,实际上早已把你们的筹谋对皇上和盘托出,皇上英明神武,亦早早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们自投罗网。”
清月转回身再度与皇帝对面而站,淡淡发问:“你就这么自信,身边没有几个为我所用之人。”
说话虽慢,动作却极快,抬手,挥袖,干脆利落, “人”字出口,清月已经收回动作,迅速退后几步,与众人拉开距离。
皇帝只觉脖间一阵刺痛,接着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皇帝难以置信的抬手碰了碰发热的伤口,再看,手上已经沾染上了鲜红,想说什么,却发现出声艰难。
众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上前去看,皇帝已经呼吸困难,只有瞪大的眼睛在表述震惊。
宝子们,这本是短篇,再有个几章估计就可以收尾了。下一本不出意外,应该会写《种地吧,公主》,坑已经挖好,喜欢的宝子可以先收一个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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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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