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特游乐园的“意外”之后,名为爱妲·冯·克鲁格的少女在正十字学园的存在,变得更加低调而谨慎。她完美地融入了学生群体,上课、训练、参与社团活动(选择的是需要大量安静观察的园艺部),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在大多数时候恢复了空洞的平静,如同精心调试过的精密仪器,只在特定的、无人注意的瞬间,才会闪过一丝冰冷的、数据流般的光芒——那是她核心指令在运转,记录着学园内与“撒旦之子”奥村燐相关的任何风吹草动,以及最重要的目标:理事长梅菲斯特·菲雷斯的一举一动。
梵蒂冈总部的指令清晰而冰冷:确保“巨人”血脉(梅菲斯特后裔)与撒旦之子的动向处于绝对监控之下,评估时之王梅菲斯特的真实意图与潜在威胁等级。
为了增强监视的合理性与隐蔽性,也为这个“珍贵”的赝品提供必要的保护(或者说,控制),梵蒂冈总部指派了一位搭档——圣骑士亚瑟·安吉尔(Arthur Angel)。这位年轻却已崭露头角的圣骑士,金发碧眼,面容英俊如古典雕塑,身姿挺拔,带着圣骑士特有的凛然正气与一丝不苟的严谨。他被赋予的任务是:以“特别进修生”和“学园安全顾问”的身份入驻日本支部,同时“关照”并“协助”爱妲·冯·克鲁格同学。
亚瑟·安吉尔第一次在学园图书馆的僻静角落见到“爱妲”时,心中掠过一丝异样。少女安静地坐在洒满阳光的窗边,金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蜂蜜,侧脸的轮廓带着一种古老贵族特有的忧郁与精致,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厚重的古籍,长睫低垂,仿佛一幅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的、被时光遗忘的公主。她身上那股混合着书卷气和淡淡疏离的忧郁气质,与梵蒂冈那些被严格训练、如同兵器般锋利的修女或情报人员截然不同。
“爱妲·冯·克鲁格小姐?”亚瑟的声音温和有礼,带着圣骑士特有的清澈质感。
少女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看向他,平静无波,如同两潭深秋的湖水。“亚瑟·安吉尔圣骑士?”她的声音清冷,确认着身份。
“是的,奉总部之命,协助您在此地的……学业与适应。”亚瑟谨慎地选择着措辞,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双眼睛吸引。那里面似乎沉淀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重,让这位信仰坚定、见惯生死的年轻圣骑士,心底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一种想要了解、想要保护的悸动。
梅菲斯特·菲雷斯,这位学园幕后的掌控者,自然将这对组合的互动尽收眼底。
他或许坐在理事长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指尖优雅地晃动着盛满红茶的白瓷杯,目光却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看”着图书馆角落那“温馨”的一幕。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冰冷嘲弄的笑意。
“哦呀哦呀,圣座的老狐狸们,这次倒是派了个……养眼的搭档呢。”他低声自语,声音华丽依旧,却毫无温度。肩头的绿色小仓鼠阿玛依蒙吱吱叫了两声,似乎在询问。
梅菲斯特没有理会阿玛依蒙。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细致地捕捉着“爱妲”与亚瑟的每一次接触:在训练场外,亚瑟指导她如何更精准地控制圣力(尽管她展现出的力量被刻意压制在普通驱魔师的范畴);在学园食堂,亚瑟为她挡开拥挤的人群,递上一杯热饮,换来她一个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颔首;在深夜巡逻时,亚瑟高大的身影有意无意地护在她身侧,警惕地扫视着黑暗……
每一次看到那张酷似爱妲的脸庞,梅菲斯特心中那片冰冷的死海,都会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不是心动,不是喜爱,而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的、沉淀了三百年的、混杂着怀念、遗憾、以及被亵渎的暴怒的复杂情绪。
当亚瑟·安吉尔用那双清澈的、带着圣骑士特有坚定与温柔(尽管对象是赝品)的蓝眼睛凝视着“爱妲”时,梅菲斯特淡金色的眼瞳深处,会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极其细微的……烦躁?
仿佛一个被精心保存、只属于他私人记忆的珍贵标本,被强行摆放在聚光灯下,供人随意参观评点。尤其当亚瑟的手无意间拂过“爱妲”的金发,或是低声对她说着鼓励的话语时,梅菲斯特握着茶杯的手指会几不可察地收紧,杯中的红茶表面漾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真是……令人不快的画面。”他放下茶杯,白瓷杯底与托盘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讨厌这种失控感,讨厌被梵蒂冈用这种方式撩拨他尘封的过往。
然而,梅菲斯特·菲雷斯,从来不是被动承受的猎物。他是时间的棋手,是布局的猎人。
他关注“爱妲”,并非对这个赝品本身有任何兴趣,而是因为她是梵蒂冈总部投放的眼睛,是棋盘上需要掌控的未知因素。她接近奥村燐?很好,这正是他想让梵蒂冈看到的——燐在他“精心设计”的险境中挣扎、成长。她记录他的力量波动?他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泄露一丝恰到好处的、足以让分析部门抓狂却又无法完全解析的“异常”能量。
至于她那张脸……梅菲斯特承认,这拙劣的模仿确实在某些瞬间,会让他产生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三百年前那个在深宫烛光下倔强燃烧着愤怒与绝望火焰的少女,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会“偶然”出现在她经过的走廊尽头,隔着一段距离,用那双穿透一切的淡金色眼瞳,静静地凝视着她。那目光,并非爱恋,而是一种冰冷的审视,一种带着探究欲的评估,仿佛在确认这个赝品与真品之间每一个细微的差异,又像是在透过这层虚假的皮囊,无声地嘲弄着梵蒂冈的愚蠢与狂妄。偶尔,在那冰冷的审视深处,或许会流露出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承认的……对逝去时光中那个真实灵魂的、纯粹而遥远的追忆。
**棋局的推进:
一次针对学园外围的、由虚无界中阶恶魔发起的突袭事件,成为了梅菲斯特“表演”和“测试”的绝佳舞台。
恶魔的嘶吼与圣光的爆鸣在学园外墙外激烈碰撞。亚瑟·安吉尔一马当先,圣剑“杜兰达尔”在他手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辉,剑招华丽而致命,如同教堂壁画中降临人间的审判天使。他的战斗英姿吸引了大部分恶魔的注意。
而“爱妲·冯·克鲁格”,则被巧妙地“安排”在战场的边缘地带,负责清理漏网的弱小恶魔和……记录。她手持一柄装饰着玫瑰纹章的细剑(实则是伪装的高阶监视法器),动作精准高效,灰蓝色的眼眸冷静地扫视着战场,核心数据库飞速运转,捕捉着亚瑟的圣力模式、恶魔的攻击特性,更重要的是——战场后方,那个站在学园结界边缘、仿佛在悠闲观战的白色身影——梅菲斯特·菲雷斯!
梅菲斯特确实在观战。他斜倚在结界光幕上,姿态慵懒,雪白的西装在爆炸的火光中纤尘不染(内衬是某种吸收光线的深黑丝绸)。他手中把玩着那根镶嵌着变幻宝石的短杖,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探针,锁定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个金发少女的一举一动。
就在一只狡猾的、形似巨大影蝠的恶魔利用阴影绕过亚瑟,悄无声息地扑向战场边缘的“爱妲”,尖锐的利爪即将撕裂她后背的瞬间——
时间,在极其微小的范围内,发生了难以察觉的凝滞。
影蝠的动作慢了零点一秒,扑击的轨迹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偏差。这偏差对于普通人或许无用,但对于“爱妲”这具经过强化的躯体来说,足够了!
她仿佛本能般地向侧后方急退半步,细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上反撩!嗤啦!剑锋精准地划破了影蝠的翼膜!
影蝠发出刺耳的尖啸,攻击受挫,立刻被反应过来的亚瑟一道凌厉的圣光斩彻底净化。
“爱妲!你没事吧?”亚瑟迅速靠近,声音带着关切和后怕。
“我没事,安吉尔大人。”少女的声音依旧清冷平静,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深处,数据流却疯狂地闪烁、紊乱!刚才那瞬间的凝滞感……太熟悉了!在游乐园!是梅菲斯特的力量!他出手了?为什么?为了救她?不!这绝不可能!是警告?还是……测试她的反应极限?
她猛地抬头,望向结界边缘那个白色的身影。
梅菲斯特·菲雷斯也正看着她。隔着硝烟弥漫的战场,隔着奔涌的圣光与魔焰,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猝然交汇。
梅菲斯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赞许,没有关切,甚至没有惯常的戏谑。那双淡金色的眼瞳,在单片眼镜后,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散发着绝对的、洞穿一切的漠然光芒。他仿佛只是在看一件刚刚通过压力测试的、勉强合格的实验器材。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那动作轻蔑到极致,仿佛在说:就这点程度?梵蒂冈的仿制品,也不过如此。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爱妲”的脊椎窜上头顶!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自身存在意义被彻底否定的、源自核心指令最深处的战栗!
亚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梅菲斯特优雅地转身,白色西装下摆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消失在结界光幕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爱妲?”亚瑟担忧地唤她。
少女猛地回神,强行压下核心数据库的紊乱警报,脸上恢复成那副带着忧郁的平静面具:“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她低下头,避开亚瑟关切的目光。心中只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回响:他看穿了一切。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监视,他只是在利用她,嘲弄她背后的圣座!她和他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布局者的低语:
理事长办公室内,梅菲斯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学园战后恢复的忙碌景象。肩头的小仓鼠阿玛依蒙用小爪子扒拉着他的银发。
“兄长,你刚才……”小仓鼠发出细微的精神波动。
“嗯,一点小小的‘压力测试’。”梅菲斯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喜怒,“顺便,给那些躲在圣座背后、妄想用拙劣赝品来窥探深渊的老鼠们,提个醒。”
他转过身,走到黑曜石办公桌前。桌上,一份关于“爱妲·冯·克鲁格”基因来源分析(指向某个被严密控制的哈布斯堡旁系后裔冷冻细胞库)和行动模式预测的报告静静地躺着,旁边还散落着几张奥村燐训练时爆发青炎的高清照片。
梅菲斯特拿起那张酷似爱妲的少女证件照,指尖在冰冷的照片表面缓缓划过,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淡金色的眼瞳深处,翻涌着比深渊更幽暗的情绪。
“喜欢人类?”他低低地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与残酷,“当然。人类是如此脆弱,如此短暂,却又总能绽放出令人惊叹的、毁灭或创造的光芒……就像飞蛾扑火,美丽而愚蠢。”
他的目光扫过燐的照片,又落回“爱妲”的照片上。
“梵蒂冈想玩监视的游戏?”梅菲斯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掌控一切的弧度,如同执棋者在审视着棋盘上所有棋子的命运,“那就让他们看。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也让他们看到……他们永远无法理解的。”
他轻轻放下照片,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银发在窗外透入的光线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
“撒旦之子的成长需要磨刀石,‘巨人’血脉的延续需要观察样本,而那些试图操控棋局的蠢货……”他微微眯起眼睛,淡金色的瞳孔收缩如针,“他们以为唤醒了巨龙的逆鳞,却不知,这逆鳞之下,盘踞的从来不是愤怒,而是……等待收割整个棋局的、永恒的耐心。”
“时间站在我这边,亲爱的圣座。”他对着窗外无形的敌人,无声地宣告,“你们精心布置的棋子,无论是撒旦之子,还是这可怜的赝品……最终,都只会成为我宏大剧本里,最精彩的注脚。”
阿玛依蒙小仓鼠感受到兄长身上散发出的、那冰冷彻骨又掌控一切的绝对意志,默默地将小脑袋埋进了蓬松的毛发里。它知道,这场由梵蒂冈挑起的、围绕着撒旦之子和赝品公主的监视游戏,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落入了时之王精心编织的、跨越三百年的棋局之中。而棋局的终点,无人可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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