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龙中心医院内科男医生肖维的尸体被人在门诊楼后的花坛里发现,他死状诡异:七窍流血的头颅被两只手捧在胸前,身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完全不合身的舞蹈裙,洁白色的轻纱不染纤尘,而他脚下,一双颜色鲜红的红舞鞋在绿草坪和白纱裙的映衬下,像是一朵盛放的血色玫瑰格外引人注目。当时发现他的清洁工阿姨因为惊吓过度,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根据死者生前留下的监控记录,警方很自然地把怀疑对象聚焦在了年轻的心理科女医生时雨身上。当天中午,叶青舟陪时雨一起去做了笔录,叶青舟全程等在外面,期间有警察出来向她询问了昨晚时雨的去向,叶青舟表示,时雨整晚都与自己两人待在家里,警方在反复比对了监控摄像和两人的陈述之后,排除了时雨的嫌疑。
两人走出警署,时雨回想起肖维的死状仍旧惊魂未定,让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她虽然确实因为昨天肖维的言行被恶心得够呛,只是明明昨天还好端端的人忽然就那么凄惨地死去,任谁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叶青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时雨的情绪,反而是时雨定了定神,她看了看手表然后对叶青舟说:“午饭肯定是来不及做了。我带你去学校附近面馆吃一点,然后你去上学我回医院。”
叶青舟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叶青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时雨的脸上露出微笑:“好啦小舟,刚才你不是还提供了我整晚都不在场的证明吗?已经没事了。肖维的事都交给警察叔叔,就算是发生了怪异事件不是还有特调局吗。”她温柔地伸手抚平了叶青舟鬓边翘起的一缕发丝。
叶青舟又应了一声,时雨开车带着她回到了学校附近。中午的时间很紧张,时雨和叶青舟匆忙吃完了一碗面就各自回到医院和学校去了。
周二的下午烈日炎炎,武特班的训练课程是分班上的,叶青舟和贺征跟着B班的三个班被带到了城郊的一座土山前,整个一下午都在进行体能训练,他们中间大部分还没有达到特调局要求的体能水平,大多数学员都在负重行军的测试中败下阵来,特调局常驻教官刘浩也并没有因为男女生体能水平差异就怜香惜玉,同样离谱的轮胎和树桩拖在她们身后让好多女生都叫苦连天。为数不多的学员仍然保持着稳健的步伐,但看看远远把他们甩在身后的叶青舟和贺征两人,就连他们也不得不叹服齐书恒单独分出武特A班的决定,少年们想要超越他俩尚需时日啊。
习惯了做领头羊的贺征从幼儿园开始就是班长的不二人选了,他优越的家庭背景也让一众同学对他一贯的卓尔不同见怪不怪了,就是不理解为什么出生在这么有教养家庭的贺征却成了个烈火脾气,着急的时候甚至可以“满嘴芬芳”。据贺征自己说他父亲在军队供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并不觉得能保质完成任务的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贺征的母亲则是一家酒店餐饮公司的老板,忙于生意的母亲对贺征管教不多,只是在她的羽翼呵护下,贺征从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申请多拖着一根树桩的贺征在心里跟前面不远处的叶青舟默默较着劲,此刻的他已经是面红耳赤,看看前面同样拖着两根树桩和一个轮胎的叶青舟脚步轻盈,贺征在嘴里不停念叨:“怎么连个娘们儿都不如,输给叶青舟贺征你他么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贺征控制着呼吸调整步伐,却发现前面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远。
站在皮卡后车斗上的刘浩看着三个班生龙活虎的学员,严厉地吹着哨子催促着那些停在原地大喘粗气的几人。他的眼神也偶尔瞟过跑在皮卡前面的叶青舟和不服输的贺征,脸上划过一丝欣慰。想到通过体能水平测试就能选择一对一训练的叶青舟则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憧憬,向往着能早点对上夏芷的那把唐刀,然后跟她一较高下。
武特C班的训练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不用进行体能拉练,但整个一下午的打坐冥想就让好多只是先天有着不凡精神熵的学生丢盔弃甲,倒是江小菜,平日吵吵嚷嚷的她打起坐来仿佛老僧入定,江小菜均匀地控制着自己的气息,让整个人在外界看来都像是神隐了一样融入了暗色的教室背景中。
特调局九龙分部
穿着睡衣的宁雯趴在案头睡得正香,急促的敲门声忽然传来。宁雯撇了撇嘴,没好气地把人喊进来,就看到跨部门行动协调科的程敏仪面带愁容走进来,让宁雯见到她也是一样的面带愁容。
“警署那边发来的这件案子,部长你快来看。”程敏仪说着就已经把文件放到了宁雯桌上,正是中心医院肖维的命案。
宁雯翻着白眼:“我特调局什么时候成了警署协查单位了?”她这么说着,却还是拿起文件看得很认真,显然她也被凶案的惨状震惊到,宁雯眉头一皱:“确实不像是人类作案,尸体的这种摆法是不是跟什么宗教崇拜有关?”
程敏仪也一筹莫展,只是在文件上把几条警方用常规办案手段解释不了的细节指给宁雯:“视频显示死者在昨天下午5:17的时候从心理科的一间办公室走出来 ,却没有出现在任何紧邻的监控之中,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宁雯若有所思。
两人还没分析完,宁雯办公室的门就又被敲响。
“部长,东城区发现诡异凶案,一位女性死者穿着白纱裙和红色高跟鞋,身首分离……死状极其残忍。”
“部长,琴江区发生命案……死者男性……穿红色高跟鞋。”
“矿北区发生命案……死者穿红色高跟鞋。”
……
短短半分钟内,宁雯的案头就已经被雪片告急的案件磊起了一座小山,宁雯盯着文件离谱的高度暗忖:要不要这么夸张,欧阳烈风他是干什么吃的!
此时,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的欧阳烈风早已看过了所有案件的内容,他是再三筛查之后才让他们把文件传给宁雯过目的。欧阳烈风来到情报处,他前方黑色大屏幕上显示着九龙城交通路线图其中发生命案的地方早已用鲜红的记号标明出来,欧阳烈风端详着放在证物袋里的红色高跟鞋,吩咐情报员:“检查一下这款高跟鞋的来源。”
“向周边各城发出协查通告,附上这种鞋的样式。”
“死者之间的关联性有进展吗?”欧阳烈风吩咐完,问其中一个情报员。
“除了他们诡异的死状和身上这件红色高跟鞋之外,暂时没有别的发现。”
已经换下睡衣的宁雯推门而入,似乎嗅到了渗透事件的气息,穿着洛丽塔的宁雯梳起高高的马尾辫,精神十足,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兴奋样子。“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只有在临近作战的时候,宁雯才会恢复成以前那个舍生忘死捍卫人类世界位面的女战士,武神许骁瑶的亲传弟子,这个时候反而欧阳烈风才更像一个幕后的决策者,虽然明知不是长久之计,欧阳烈风还是更愿意看到宁雯在战场上快意恩仇的英姿,同时他也相信宁雯终有一日可以称为独当一面的方面要员,为了这一天,欧阳烈风也在尽力为她铺平道路。
“基本可以确定是魇造成的二级渗透事件,虽然位置分布不够集中,但是死者都出现了明显的死亡特征,初步可以确定是雾魇及以上级别的魇因为怨念集中造成的报复性谋杀事件。”
“那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宁雯又问了一遍,她的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秘书长,从相关的销售行业发回的报告来看,这种鞋似乎是一款在十年前就停产的舞蹈专用鞋。现在市面上几乎没有在售了。”情报员得到信息直接汇报。
“搜查有关歌舞剧院、艺术院校。尽量锁定红色舞鞋的出处。”
星河鹭起公寓
结束了下午训练的叶青舟回到公寓楼下,九月的傍晚暑热刚刚退去,空气里还充斥着一股难当的沉闷,叶青舟进入公寓的时候,却莫名感觉楼里的温度比平时低了很多,与楼外的空气形成鲜明的温差。联系这几天接连发生的渗透事件,心思缜密的叶青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她快步进入电梯间,想尽快找到时雨,叶青舟进门,刚好看见电梯门正缓缓打开,里面一个与叶青舟年岁相仿的少女穿着一件白色纱裙正要走出电梯,看到叶青舟时,面容白皙的少女轻轻垂下眼眸,少女步伐轻盈地与叶青舟擦身而过,无声无息,叶青舟径直进入电梯按下25层的按钮,就在电梯关门的一瞬间,叶青舟看到了少女脚下一双与她衣着格外不相称的红色高跟鞋。电梯上行,叶青舟感觉到了楼里的温度在缓慢升高,很快电梯就一路无阻地上到了25层。
叶青舟用钥匙开门,她不知道时雨今天会不会又要加班回来很晚。房门打开,玄关和客厅里并没有开灯,叶青舟探着身子看向时雨房间的时候,里面传出时雨的声音:“小舟回来啦?饭在桌上刚刚热过。”时雨从房间出来,脚下传出嘎哒嘎哒的声音。
叶青舟打开客厅的灯,看到时雨正一脸惊喜地抬脚让她看她脚下的那双红色高跟鞋。叶青舟皱眉,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双鞋正是电梯里女生穿的那双同款。
“哪里来的?”
“好不好看?我从小就想着能有一双颜色这么鲜艳的红舞鞋。昨天我在尚品会看到一心动就买了,没想到这么快,今天就到货了。”时雨来到叶青舟身边继续抬着脚跟向叶青舟展示自己的新舞鞋。
叶青舟坐在桌边,看着时雨的新鞋:“雨姐学过跳舞吗?”这双高跟鞋后跟颀长,包裹鞋面的皮质部分闪烁着晶莹的亮光,鲜红色的带子在时雨修长的脚踝处结成了好看小巧的蝴蝶结形状,美观精致。就连从来不关注舞蹈的叶青舟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双跳舞的红鞋,穿上这双鞋像公主一样翩翩起舞,该是每个女孩童年都有的梦想,只是她自己的童年没有这种奢侈的梦想罢了。
“小时候上过拉丁舞课,后来特长生高考不加分了,家里也就不支持继续学舞蹈了。哎呀,光顾着看鞋子,快去洗手吃饭,刚热好的饭别又凉了。”看到叶青舟眼神里深藏的暗淡,时雨回过神来,催促叶青舟去洗手吃饭,叶青舟应了一声,起身去洗手,叶青舟不忍扫了时雨的兴致,一声不吭地回到桌边乖乖吃饭。时雨则仍旧盯着脚下的红鞋爱不释脚。
当晚,时雨跟叶青舟仍旧按时熄灯睡去,时雨把好看的红舞鞋就脱在床头靠近头的一边,时雨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初中新年晚会的那个晚上,原本无缘拉丁舞汇演的她却受到了班上最帅气男生的邀请,穿着好看的红舞鞋,两人来到了舞台中央,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她与男孩踩着默契的舞步,时雨觉得自己就如鞋面上翩跹翻飞的蝴蝶,脚步轻盈,舞池弥漫着动人的乐律,时而高亢,时而缠绵,时而舒缓,时而激荡,她穿着红色舞鞋,用舞步诉说着女主人公如泣如诉的热恋。
舞曲进入了新的乐章,时雨和男孩踏着轻快的步伐,宛如漫步在云端,行云流水的音乐连绵动听。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就在新乐章来到第三个八拍的第七拍时,音乐声却戛然而止,正当疑惑的时雨看向幕后,周围的灯光一瞬间黯淡下来。一切仿佛在这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漆黑一片,寂静无声。感到害怕的时雨准备迈步离开,却忽然觉得她的双脚完全不听使唤,漆黑中时雨想要迈步,脚步不稳就摔倒在了原地。
时雨还在恍惚,舞台的聚光灯就又忽地亮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焦点不在时雨身上。时雨抬头,却惊愕地发现,舞台中央仍旧是那双颜色格外鲜红的舞鞋,在寂静无声的舞池里兀自踏着有节奏的舞步,而那双红舞鞋上,却是自己被切断在上面,血淋淋的断肢和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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