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晨，雨停了。
叶青舟和时雨对坐在餐桌前，时雨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叶青舟就觉得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振动。叶青舟拿出手机，眼前赫然就是从时雨的微信里发来的转账。
“1000元整，请点击确认查收。”
叶青舟抬头，时雨开口：“你把特调局的账号绑在我卡上，这是特调局这个月发给你的员工津贴，扣除你‘房租’的部分，剩下的足够你这个月花销了。”
“哦。”叶青舟听说，才按下了确认。
“小舟，你在特调局的工作已经可以支付房租和一部分生活了，还是要出去打工吗？”时雨看着昨晚叶青舟肩头擦伤的红印，露出心疼。
“没关系，反正也是训练，马戏团那边忙起来离不开我。”叶青舟把一口油条咽下去，低声道。
时雨不好再劝，继续默默吃起早餐。
原本马戏团的工作在周日遇上了淡季，叶青舟难得待在家里，鲜少有机会一起相处的时雨取出一包空气炸锅专用的爆米花，在厨房里摆弄了一阵，坐在客厅看单词的叶青舟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爆米花香气。时雨抱着一大包爆米花出现在客厅，又冲了两杯速溶奶茶：“偶尔也放松一下吧。怎么看起来你一个高中生比我都忙。”
时雨关了灯，离窗较远的客厅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叶青舟只好放下单词书，接过茶杯，时雨用遥控器点了几下，客厅降下一张投影幕来。“一起看个电影放松一下吧。”
“那就看英文原版的，有没有字幕都行。”
时雨灿然一笑，手指划过电脑屏幕，D站的网页就投到了两人面前的屏幕上。刚要查询电影分页的时雨却不经意瞥到了一个直播间的熟悉面容。
“小舟你看，这个是不是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生？”时雨指着屏幕问。
叶青舟抬头，就看到背景写着大大的“妖叔奇谭”大字的直播间里，两人对坐访谈，那个梳着马尾辫，一身像cosplay一样的水手服女生，不是江小菜又是谁？
“她居然真的敢在公众场合露面！”
想到宁雯那张被欠了八百吊钱的脸时，叶青舟嘴角微抽，于是两人看电影的冲动一下就被江小菜的直播画面吸引了过去。接下来的一上午，叶青舟和时雨抱着抢来抢去的爆米花，倒是对着江小菜在直播间滑稽的表现看得乐此不疲。
中午的时候，叶青舟收到了学校通知，包括叶青舟、江小菜和贺征三人在内的武特班13名学员，成功通过第一轮体能考核测试，特调局将为他们开启官网部分权限，此后，拥有权限的学员可以在特调局官网上领取部分低危渗透事件并获得相应报酬。另外，从属于武特A班的叶青舟三人将从周一开始从体能和符文大班课转为专精一对一辅导教学，学校要求叶青舟他们尽快从现有几名教官之中选择一位作为辅导教官。
午饭后，注册好特调局官网的信息，叶青舟先在“全民皆武计划”栏目下找到了志愿填报，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夏芷教官。在官网的这一栏里，叶青舟看到常驻九龙城的教官可能还不止夏芷、沈轻寒和林梢三位，她看到还有几人的名字也列在选项里，却只能看到名字点不出个人信息，不知道特调局未来还会有什么新的安排，叶青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简短的午休被江小菜一个聒噪的电话打乱了，叶青舟挠挠睡得蓬松的头发，接起电话：
“大佬大佬！你看了吗？你看了吗？……”江小菜喋喋不休地重复问，好像叶青舟不回答她就会像连珠炮一样叭叭不停。
叶青舟只好回答：“就是妖叔直播？”
江小菜兴奋地嗯嗯，她拼命点头的样子叶青舟仿佛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到画面。“太爽了不要！”
“宁部长喊你的时候，我不过去。”叶青舟只是淡淡说。
“哎呀大佬~”江小菜的声音仿佛都能拧出水来，“你们是不是都发了第一个月的员工津贴？下午要不要出来玩？”
“不去。”还有很多事没做的叶青舟又一次拒绝。
“不是！我可是有个大计划，大佬你听我说哈。”江小菜兴奋地继续连珠炮。
“为什么我们不用特调局给的低危渗透事件直接做个直播间啊？！那不比妖叔旁敲侧击搜集证据瞎叭叭更炸裂？”
“主意打到特调局头上，见习员工你不想干了？”
“我们又不会直接透露特调局内部消息，只是科普一下简单魇和怪异的应对措施，怎么了嘛！好不好嘛大佬~保卫民众不被渗透事件伤害可是每一个特调员工的应负职责诶！”
叶青舟想了想，反正也要接一些事件练手，直播的事只要自己不参与，跟符文班的江小菜合作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应了下来。
下午阳光明媚，叶青舟在时雨的叮嘱下难得换下了校服，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配上黑色运动裤显得干练飒爽。江小菜把叶青舟约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里，叶青舟举着公式手册等着江小菜的时候，却觉得一个硕大的身影遮住了桌面上的阳光，叶青舟抬头，就看到贺征站在桌对面对她露出傻乎乎的微笑。
“这个小菜，她喊我们自己倒还没来。”等了一阵后，贺征不耐烦地用手扇着凉风，哪怕奶茶店就有空调，空气并不很闷热。
叶青舟不做声，继续看书。
“来啦来啦！”又过了几分钟后，江小菜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看到江小菜一身打扮后，贺征和叶青舟对视了一眼，目光难掩惊悚：
江小菜一身华丽丽的水手服cos装，平时的马尾辫散开变成两团小揪揪，在肩头和裙摆不知道点缀了多少亮片和粉色的贴纸，下身蓬开的裙摆里面有骨架撑着，宽阔的裙摆排山倒树一路推过来，再加上上半身娇小的少女脸庞，让江小菜活像一个从动漫里走出来的——奶油蛋糕。
叶青舟皱眉，真的不想让人知道她跟眼前这个华丽丽的奇葩认识。
“挺……挺漂亮的。”贺征违心地夸赞，叶青舟一脸黑线。
没法坐下来的江蛋糕只好陪站在一边，也不管过来过去服务员和顾客的眼光，就像一个大号的手办一样，三人开始在特调局官网上选择“直播内容”。
“自从七中那一次之后确实好像渗透事件就像开了闸一样啊。各种怪事五花八门的。”贺征刷着高亮的几个D级事件吐槽。
“不是，这猫丢了也算是渗透事件？挂在特调局网上做什么……？”江小菜从网页里刷到几个奇怪的拉出来给叶青舟看。
叶青舟抬了抬眼皮：“特调局会根据解决事件提交的报告判断事件程度再核算报酬。”
“那我们找一个难度偏高一点的试试？”贺征提议。
三人在网页里扫来扫去，叶青舟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城郊的一片鱼塘的溺水事件上。叶青舟看了一眼任务状态“待接取”，又看看附在任务里的事件描述：
任务编号：D-21340121
任务名称：郊区鱼塘怪异事件调查
背景说明：
近期，位于夏江区北郊齐华村的自承包鱼塘屡次发生村民溺水事件，截至目前已造成8人死亡。尽管鱼塘周边设有明显的安全警示标识，且水深并不足以导致意外溺亡，但溺水事件仍频繁发生。附近百姓中传有“水鬼索命”的说法，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恐慌。经初步调查，该事件疑似存在怪异渗透现象，现特调局九龙分部决定接入调查。
事件级别：D级，可能对当地民众生活造成一定影响，需密切关注并及时处理。
任务目标：
1.查明鱼塘溺水事件的真实原因，确定是否存在怪异力量渗透；
2.若存在怪异现象，采取有效措施进行控制和消除，防止事件进一步恶化；
3.安抚当地百姓情绪，避免恐慌蔓延。
行动准则：如遇棘手案件，参与人员须上报特调局九龙分部突发事件科并按照特调局相关对应预案进行处理。
任务期限：自XXXX年10月3日发布任务起一周之内完成初步调查并提交报告，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后续行动。
任务奖励：成功完成任务的调查人员凭事件报告将根据贡献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积分可用于兑换特调局内部资源和晋升评估。
叶青舟把手机推给两人，江小菜已经兴奋地摩拳擦掌了，反倒是贺征有点迟疑：“水鬼啊？”
江小菜挑眉：“怎么啦？你这么大的块头不会还怕鬼吧？”摇晃的身子差点站不稳压断裙摆右边的骨架，多亏叶青舟扯了一把她另一边的裙角把她拽了回来。
“哪有……”贺征硬着头皮反驳，但仍旧一脸的不情不愿。
“那就这么定了，我试试看能不能提交我们三个人的组队编号。”叶青舟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紧接着特调局的消息就发到了三人的手机上：
“您已接取特调局渗透事件相关任务，任务编号：D-21340121，请务必尽快在任务截止日期前完成并提交解决报告。特调局九龙分部祝您马到成功！”
三人几经辗转，舍不得多花一分钱打出租的叶青舟拉着“江蛋糕”和贺征挤了好几趟公交车，临到傍晚才来到任务描述的齐华村。江小菜因为占用公共区域过大，还多交了三张车票钱。
傍晚的郊区，暑热退去，天边慢慢挂上了一轮银月。田间吹来丝丝凉意，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叶青舟倒是很想躺在田埂上好好数数在城里一般看不到的星星。三人进村的时候，还有下农的人荷着锄头傻笑着看热闹，顺着地图走了一段后，蛙鸣的声音渐渐响起，周围却不见有村民出门乘凉，偶尔几个骑自行车过去的人也都行色匆匆。事发的鱼塘已经不远。
在一圈绿荫和灌木围起来的栅栏后，三人终于看见了月色里静谧的鱼塘，此时微风渐起，在鱼塘水面上泛起道道银光。江小菜果然是有备而来，一到地方就见她从裙摆下不知道什么地方抽出了自拍杆、三脚架和稳定器，又从上衣兜里取出一个荧光符，叶青舟两人看着江小菜机器猫一样拿出一件又一件稀奇道具，很快鱼塘边的一块空地就被江小菜用荧光符做成的补光灯点亮了。
江小菜显然是之前就做足了工作，她点开直播，紧接着就有妖叔连麦的邀请发了过来：
“嗨！妖叔奇谭的家人们！欢迎来到清粥小菜直播间！”
叶青舟错愕，怎么还有她的事？
“家人们喜欢的可以点点关注，一键三连不迷路！下面小菜菜就跟着大佬为大家揭秘齐华村水鬼事件哦。感谢妖叔……”
江小菜喋喋不休地在镜头面前摆出各种可爱动作，镜头对准叶青舟的时候，就被叶青舟无情地用五指山一把盖住。
“大佬还在害羞呢，家人们就等着看大佬小姐姐是怎么大显神威的吧！”
叶青舟也不在意，倒是江小菜第一次直播，有妖叔奇谭的引路，关注量一下子暴涨了不少。
“白色T恤那个小姐姐不错啊，一看就是个狠角！”
“我要白T恤姐姐！”
“cos妹妹，留个联系方式不？”
“这么晚了就两个女孩子去看闹鬼！？这个世界太疯狂。”
“疯批的世界才有故事！”
弹幕里七嘴八舌的热闹起来，镜头早把石化在旁边的贺征忽略过去成为两个美女的背景板。
不用直接出镜的叶青舟倒也不在意江小菜在一边鼓弄，她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水面，心想这四周都有铁丝网围栏围着，旁边挂着“水深危险”、“禁止钓鱼”和“禁止游泳”的警告牌，却有一块铁丝网好像是被人用工具撕开了一大片，刚好够一个成年人钻过去。贺征抱着胳膊，甩掉满身的鸡皮疙瘩，走过来跟叶青舟解释：“这应该是钓鱼佬干的。这帮人哪管会不会要命，为了钓鱼疯狂作死。”
叶青舟无奈，侧身从撕开的那里钻过围栏，贺征连忙跟上。眼前一汪死水，根本就没有半点怪异或魇存在的迹象，倒是脚下湿滑的苔藓随时都有可能让他们不小心滑到水塘里。叶青舟在岸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她摸了摸腰间别着已经裂缝的扳手，吩咐贺征：“我下水看看，如果我10分钟还不上来，你跟小菜就上报特调局。”
听到这话的贺征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不是江小菜开着荧光符在一边直播，他一个人打死他都不会晚上到这种鬼地方来，军人家庭可没教过他怎么抓鬼啊！“不是……”贺征还想说什么时，叶青舟早就一个猛子跳进了水塘，然后就见到水面上咕嘟嘟冒起一串泡泡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天哪！白衣服小姐姐跳进去了！”
“这不比博燃？”
“小姐姐太飒了！我宣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给她生猴子！”
……
不失时宜抓拍到叶青舟跳水镜头的直播间里已经炸开了，紧接着江小菜“清粥小菜”账号的关注人数就立刻破万。
只是等了几分钟，水面风平浪静，根本不见叶青舟的踪影。直播间可就坐不住了，一时间喊救人的，报警的，上报特调局的，直播翻车的，议论声鼎沸起来。
江小菜按下心里的担心：“家人们放心，我这位大佬力大无穷，一只扳手砸遍怪异无敌手，我们再耐心等待一下啦。”
贺征注释着水面叶青舟跳下去的地方，借着符文光看看手表，叶青舟下去已经将近八分钟了，如果再没动静……他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页面已经跳到了紧急电话上。
正当两人迟疑的时候，水面忽然一连串冒起了泡泡，紧接着就冒出一个头来，不对，两个！
两人看清其中一个是叶青舟的时候，紧绷的神经才一下都放松下来。直播间里则是一片“节目效果拉满”的呼声。
江小菜跑过去，一手举着自拍杆想用另一只手把叶青舟拉上来，却在钻过栅栏之后脚下穿着不便，一脚踩滑整个人一溜烟就出溜进了鱼塘，还是贺征眼疾手快，伸手接过了她手中高高举起的自拍杆好让直播能够继续……
从水里爬上来的江小菜就活像落汤鸡一样，整个裙子歪到了一边，好几根骨架都被压断，cos服上的亮片和贴纸掉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鱼塘里经年的淤泥和水草，她气急败坏地站在河边，作势就要捶爆贺征：“为什么拉的不是我！”
一场闹剧过后，三人才又都把眼光和镜头聚焦到和叶青舟上岸来的另一个人身上。
她穿得很奇怪，淡青色的直裾，头上一左一右还挽着两个丫髻，只是泡在水里太久，精心挽住的好多地方已经散开。她面色淡白，虽然落水却仍能看出曾薄施粉黛。如果不是胸口仍旧微弱地起伏，贺征一定会觉得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水鬼。
“她也是来做直播的？”
江小菜看看少女身上比她不遑多让的奇装异服，吐槽了一句。取出身上的火自然力符文，做出火团烘烤落水的两人和自己，又取出一瓶药水递给叶青舟示意她给少女服下，叶青舟看看那淡蓝色的瓶子，有点像小时候在家里喝过的那种蓝瓶钙，也不知道江小菜是从哪里得来的，不过想到她穿越回来的身世，叶青舟还是咬开瓶盖把药水灌进了少女口中。
在直播间的议论纷纭和江小菜咋咋呼呼的渲染之下，月亮已经渐渐升上中天，直播间粉丝猛涨，众人哪还有睡意，都在期待躺在地上的少女醒转。
江小菜：“家人们喜欢的可以点点收藏，一键三连不迷路！清粥小菜直播间马上有新人登场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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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神秘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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