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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邱饼日志之祭流年 往事书 第十五章 日夜不辍为君摹

某某年冬,李饼、邱庆之17岁

初冬的天阴沉沉地,北风呼呼地刮着,今年冬日来的格外早,还未到岁末,便忽地冷了下来。李饼本就畏寒,这天气也出不了门,他和邱庆之便窝在屋内看着李稷近日新拿回的卷宗,还别说,这卷宗比那坊市售卖的话本还精彩。

李饼阅卷极快,几乎都是一目十行,且他平日大多都看过,是以他很快就把那些没看过的也看完了,无事可做的他支着脑袋发着呆,不一会儿竟是犯起困来,索性朝案上趴去。

邱庆之见他昏昏欲睡的样子,想着趴在案上压着胳膊会酸麻,便将少年抱了过来,让他躺在自己大腿上休憩,李饼寻了个舒适的睡姿,双手又搂抱上邱庆之的腰,这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饼迷迷糊糊睁眼,见邱庆之依旧在专注地看着卷宗,他从邱庆之怀里坐起,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他瞅了眼窗外依旧狂风呼啸的天地,无聊的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许是太无聊了,过了会儿他又凑到邱庆之面前,大眼睛眨了眨,道“你在看哪个案件?”

邱庆之未抬头随口答道“那冶监官离奇死亡的案子。”

李饼略一思索道“这不就是马上风嘛,卷宗上述,这人本就□□好色,贪吃成性,四体不勤,那日他还喝了那……那……”李饼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大眼睛偷偷看向正在认真阅卷的少年,发现对方无甚反应,遂松了口气继续道“那药酒,此类药物都以激发人体感官为主,且他长期浸淫房事,身体亏损严重,再以药助势,如此荒淫无度之下,能不出事嘛!”

李饼说完忙给自己倒了盏茶,假借饮茶看向少年,却见对方正抬起头,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向自己看来,他瞬间便有些心虚,假装伸了个懒腰道“看的有些乏了,我去榻上眯会儿。”

殊不知他可是刚在邱庆之怀里睡了一觉的,他说完便起身要走,哪知刚起身便被少年一把拉入怀中,他黑眸噙着一抹笑看着怀里的李饼道“郎君果真好记性!看来那日之后还有专程研究下这类药物,郎君有心了啊!”李饼闻言,知他说的便是玄恩寺当晚之事,双颊微红。

其实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从早间两人的对话和邱庆之对他的态度让他推测出些许可能发生之事儿,但邱庆之默认他喝了那馋了媚药的酒,却是事实,此刻提起此事,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李饼有些吞吐道“反正那晚...你...你也无事嘛,且我相信以你的定力,那药酒也影响不了你,这不是因这案件才提到了嘛……”

邱庆之见他说的轻松,忍不住挑了挑眉道“影响不了,你可知那晚我差点……”他却及时住了口。

李饼却又被他勾起了兴趣,满脸好奇道“差点怎么了?”

邱庆之抚了抚额道“没怎么。”说完拿起案上的卷宗继续阅了起来。

李饼见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那晚之事告诉他,又气又恼道“邱庆之,你告诉我会怎样,我又不会笑你!”

邱庆之见他又开始揪着此事询问无奈道“你为何如此想知道那晚之事,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了吗?”

他一句话将李饼所有的疑问都打散了,怎会不知呢!他们早已心悦彼此,互相爱慕,可就因是如此,这才会更加让他胡思乱想啊!

他大眼睛闪着羞涩与期待对邱庆之道“那晚……那晚……我们……我们是不是……同房了!”他鼓起勇气问完这句话,大眼睛似蒙上一层春水,满脸娇羞地盯着对方。

邱庆之却被他这句话整的哭笑不得,拿卷宗轻轻敲了下他的头道“你这小脑袋天天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过在未向李父表明我们关系之前,我是不会对你越界的。”

他顿了顿又道“李饼,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和我在一起!”邱庆之的黑眸火热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李饼的心瞬间如被小鹿乱撞,砰砰砰狂跳,他看向眼前的少年,心里只有柔软的感动。

一个人该要多倾慕另一方,才能压抑忍受住身体上的渴望,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坐怀不乱者呢!

他忍不住倾身上前,搂住了对方,将脑袋埋在少年的脖颈间蹭着,邱庆之却被他这主动的一幕整的有些吃不消了,他僵直着身子,有些微喘道“李饼,莫要引诱我!”

李饼闻言,脸颊微红,却是不敢乱动了,他就这么窝在他脖颈间,笑得眼睛弯成一湾月牙。

邱庆之见他不肯松手,只得放下手上的卷宗,将人抱坐到自己怀里,他看着满脸喜悦的李饼,黑眸浓情且深邃道“我真拿你没办法……”说完他吻向少年的唇,在寒风肆虐的冬日,室内温暖如春,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次日早间,邱庆之依旧雷打不动地早起练剑习武,当他从练武房出来时,天色已微亮,漫天飞舞的雪花也渐渐小了下去,整个李府被一片莹莹白色覆盖,银装素裹,邱庆之忽然想在雪地里堆个雪人。

想到他便行动了起来,他在李饼的院内,那棵已被白色覆盖的生命树下,堆起了雪人。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一个人形的雪人形象就已见雏形,李福来院中送炭火,见到邱庆之已经堆到一人高的雪人时讶异道“邱郎这是在堆什么,这么大一个。”

邱庆之对他行了礼,笑着道“待会儿就知道了。”说完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李福摇了摇头嘀咕道“邱郎果真是身强力壮,这冰寒刺骨的雪天,也丝毫不畏寒。”说着他敲了敲李饼的屋门,见没人应答,想着李饼应是还在睡着,便推了门进去,将手中的炭火添在室内的暖炉中。

李饼每到冬季便格外嗜睡,儿时跟邱庆之还未相识之时,还极易发病,自从经年大病过一次之后,也不知是那些药物起了作用,还是邱庆之刻意为此去学医之下对他的细心照料,李饼这一年倒是极少生病。

今年刚临冬那会儿,府上之人都很警惕地关注着李饼的一举一动,恨不得日日将他关在屋内,生怕他受一点寒凉,李饼却是不依,时不时跟着邱庆之外出游玩,李稷从颜叔同死后,便几乎日日宿在大理寺,甚少回府,偶有回来,便是看下李饼,又匆匆走了。

李饼见父亲如此忙碌,也知他是在查黑煞帮背后之势力,而这股势力一定不弱,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保证自己身体康健,少生病,莫让父亲担心,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约莫快到巳时,李饼才幽幽醒来。室内新添的炭火燃烧正旺,冬日的白天依旧阴沉昏暗,李饼坐在榻上醒了会儿神,才穿衣下地。他瞅了眼空无一人的屋内,心里想着邱庆之人去哪里了。

没有热水洗漱,他在想着去伙房打点水过来,平日这些事都是邱庆之做的,今日这个时辰了,也不见那人,他心下疑惑,便欲推门出去,却听到外间传来有下人们的惊呼声“邱郎好手艺啊!这小郎君竟是被你雕刻的惟妙惟肖!”

又一婢女道“邱郎定是日日仔细观察小郎君,不然怎会雕的如此相像,竟是比真人也不遑多让。”

“是啊!你们看这眉眼神态,甚至气质身姿,活脱脱就是一翻版小郎君嘛!”又有一人道。

李饼正欲推门的手停在了门上,他听着外间众人的对话,心下既好奇又疑惑,他们在说什么跟他相像,他正思考间,又听到外面传来阵阵惊呼和拍掌叫好声“邱郎这手艺真是绝了!太像了!这眼瞳点上去,瞬间便似活了过来般!”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李饼实在是好奇地紧了,忙欲开门出去看大家在说什么,却是正好和推门而入的邱庆之撞了个满怀,他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邱庆之忙扶了他道“小心!”

李饼顿时跌靠在他怀里,他仰头看向少年,邱庆之正笑盈盈望着他道“睡醒了,怎穿如此单薄。”他边说着边关了屋门,李饼见他将门关上,急忙道“你们刚在说什么呢,我想去看看!”邱庆之见他好奇的样子道“稍等片刻,我先去打点热水,等你洗漱完再。”说完将李饼拉到榻上坐下,他检查了暖炉的炭火,又来摸了摸李饼的额头和手,觉得人并没有被冻到,才开口道“乖乖在屋内等我,稍后给你看外面的事物。”

李饼刚起床,许是还未洗漱的原因,人又有些困乏起来,他打了个哈欠道“那你快去快回。”邱庆之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不多时他打了热水回来,李饼洗漱完毕,精神似是好了些,邱庆之又拎了食盒,将早饭摆在案上,李饼看着这些食物,却是没什么胃口,他现在只想出去见见那跟他相似的事物,邱庆之却是拦在门前不让他出去,李饼有些恼怒,他偏要去开门,可他又怎是邱庆之的对手,少年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扛在肩上,他气的捶打着邱庆之的背部道“邱庆之!你放我下来,你让我出去看看嘛!我看完就回来吃早饭!”邱庆之却是不肯,他将人轻轻放下,拉了他坐在案前,给他盛了碗粥道“乖,先把早饭吃了,待会儿让你看个够。”

李饼却是瘪了嘴,头一扭不看他,邱庆之见他使起了小性子,顿觉好笑,他端着粥碗走到他面前道“乖啦!就吃一碗吧,我喂你。”说完他舀了一小勺粥,轻轻吹了吹,放在唇边试了下温度才喂到李饼面前,李饼见少年如此体贴细心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也没再拒绝,很配合地吃下了。

邱庆之一口口喂着,他一口口吃着,两人四目交接,都是微微一笑,一碗粥喝完,邱庆之又喂了他些许时蔬和一小个饼子,直到李饼皱着眉摸着自己肚子道“实在吃不下了,你摸摸,都鼓起来了!”

邱庆之轻笑出声,真的去摸了摸他的肚子,笑着道“哪有!楚腰纤细掌中轻,还不及我盈盈一握!”李饼被他这玩笑的夸赞整的有些红了脸,他大眼睛央求地看着邱庆之道“我真的吃饱了!”邱庆之这才作罢。

他收拾好了案上的食物道“先别出门,再稍等我片刻!”说完他将食盒拿去伙房,又火速回来拿了件李饼的衣物出门,李饼愣了一瞬道“你拿我衣物干嘛!”却见邱庆之已关上了房门,他想着反正都等这么久了,再等片刻也无妨,便支着脑袋在屋内等他。

不多时邱庆之进来了,他找了一条白绫布覆在李饼眼前,将李饼的眼睛蒙了起来,李饼见他这番操作,心下更是好奇与期待起来,他不禁问道“你这是整的哪出,究竟做了什么让我看。”邱庆之笑了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牵着李饼的手出了屋。

屋外天寒地冻,邱庆之给他穿了厚厚的裘袄,带着狐狸毛的裘帽,牵着他到了院中的生命树下,轻轻扯掉了他覆在眼上的布,映入李饼眼中的,是一座跟他几无差别的雪雕人像,真的是太像了,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了看雪人的自己,又看了看旁边的邱庆之道“这...这是你做的?”邱庆之得意地点了点头道“怎样,像吧!”

“嗯!简直是另一个我!”说着他绕着雪人的自己转了好几圈,越看越是觉得相像,难怪那些下人们一个个都如此惊呼,的确是太像了!

他心下感动,抬头望向少年,见少年正目光柔情地看着自己,两人双目交汇,整个世间便仿佛只剩他们,一种来自灵魂的碰撞羁绊缠绕着彼此,双双沉沦其中。

“邱郎原来是堆了个小郎君,还真是妙手,太像了。”李福也过来凑热闹了。

府中暂时无事的下人们,都听闻了邱庆之的杰作,全部跑来观看,见到之后都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

李福见着树下对视的两人,心中却是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他忍不住喃喃道“这邱郎和我家小郎君看起来,怎有一种天生绝配之感呢!”

这时本欲快停的雪花,又洋洋洒洒飘了下来,落在树下少年们的身上,和那酷似李饼的雪人身上。

邱庆之看着飞舞的雪花道“又开始下了,看也看了,走吧,回屋去。”他欲拉李饼的手,却被少年缩了回去道“这雪若是再下大,这雪象便没了。”他有些舍不得地说。

邱庆之笑了笑道“那有何妨,你若喜爱,我再堆便是,走吧,外面天冷。”说完他牵起李饼的手,朝屋内走去,李饼被他牵着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雪人李饼,心里满是不舍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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