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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邱饼日记之祭流年 往事书 第四章 上元惊魂悔断肠

某某年上元节,邱庆之、李饼15岁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上元节,神都一派繁荣热闹,自除夕至此,举国欢腾数十日。

李稷休沐结束,又开始了繁忙的公务,邱庆之依旧每日雷打不动地练剑习武。

许是儿时的生存环境造就了他灵活轻巧的身形,他在轻功上的悟性堪称惊人,李稷教完他技巧的当晚,他便能轻松飞跃到府内最高的榕树顶端,且能站定保持一盏茶的功夫。

身形的轻盈灵巧让他在速度上能够稳压李福一头,只是实战经验太过不足,总被对方制住。

晚间食讫,李饼、邱庆之相携出府,神都上元佳节,皓月高悬,万灯同燃,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他们边走边看,造型各异的花灯晃的人眼花,李饼看中了一款鱼灯,邱庆之却说另一款猫猫花灯更好看,李饼拿起两盏花灯比对,便都买了下来,一人拎着一盏。

洛水河畔有人在放河灯,李饼拉了邱庆之前去,也要了两盏,两人在灯上题字。

邱庆之书“吾愿永生永世轮回苦,换君福寿绵长亘古今。”

李饼书“天不假年有君伴,蜉蝣若梦已无憾。”

灯影斑驳间,两位少年在其上默默抒写着自己的心事,片刻后,两人一起抬头,相视一笑,他们很默契的没有去看对方的祈愿,将河灯轻置水面,有涟漪轻漾,带着少年们的心愿飘向远方。

“花影飞莺去,歌声度鸟来......”不远处传来迤逦的歌声,李饼拉了邱庆之朝歌声处跑去,边跑边兴奋地对他说道“去年的踏歌舞可是春风楼的娘子们表演的,精彩绝伦,今年不知又是哪家乐坊,我们快些去,晚了又看不到了。”

邱庆之看他满脸兴奋的模样,拽了他停下,双腿弯曲微蹲下身子道“上来。”李饼会意,扶着他肩头轻轻一跃便爬到他背上,邱庆之扶住他的腿道“抓紧我。”便快速朝歌声处跑去,灯火阑珊间,只见少年们飞扬的发和浅笑的眉眼。

踏歌舞的乐姬们歌声婉转,舞姿曼妙,看得周围人群纷纷鼓掌,叫好连连,邱庆之和李饼也在人群中,笑逐颜开直拍手。

此时,一道绚丽的流光划过天际,爆出一团虎头烟花的形状,众人都抬头望向天际。

“这是什么烟花,真好看。”邱庆之望着空中渐渐消失的烟花图案感叹道。

李饼脸色一变道“这不是普通的烟花,这是大理寺的烟花火信,求救的信号!我们快去看看。”

说完他便准备朝刚燃起烟花的地方跑去,可忽一转身,便有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他的喉间,李饼顿时被吓了满身冷汗。

邱庆之看到这名形迹可疑的大汉时,他已经抓住了李饼的胳膊,将匕首架了上去,他此刻无比懊恼没有警觉一些,早点发现对方的存在。

他黑眸盯紧了那名挟持了李饼的虬髯大汉,用尽量平静的语气与之交涉道“你放了他,我来做你的人质。”

大汉凶神恶煞的看着邱庆之道“你当我傻,他的身份可是比你有价值多了。”看来他们是冲着大理寺卿来的!

邱庆之刚准备说话,就听李饼道“刚燃的烟花火信在北市东边,大理寺的人应该是在那边发现了什么,但是可能跟你们的人相遇爆发了冲突,此时你却恰巧出现在南市还挟持了我,那便表明你们提前便知道了我的行踪,挟持我也只是为了给你的同伴们拖延时间!父亲行事一向谨慎周密,不可能有外人知道此次行动,糟了,大理寺有内鬼!”李饼瞬息之间便想清楚了前因后果,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今日上元节,神都本就人员混杂,他们这帮人不知是有什么交易在北市东边,却被大理寺提前知晓,李稷便秘密的进行了此次抓捕,只是他不曾想早有人将大理寺的动向告知了对方,双方交手时,便有一黑衣蒙面人道“李家郎君今日怕是也在外游玩吧,我们刚有几名同伴,看到南市洛水河畔有两位少年在放河灯,你若是......!”

李稷惊怒,“你们挟持了李饼!”他边说边放出了烟花火信请求支援,而他则快速带人朝南市赶去,黑衣人计谋得逞,他朝某处挥了挥手,瞬间又有几人跃上房顶,他们快速朝东北角的坊市跑去。

大汉听李饼没有问询一句,便猜出了事实的七七八八,不禁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惊恐的望向少年的侧脸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李饼未答他,突然叫了一个名字“郭大勇!”大汉听到有人叫他手中的匕首吓得一抖,李饼的脖颈瞬间被划出一道浅淡的血线,邱庆之看着李饼白皙的脖间渗出的一丝殷红,漆黑的眸子埋上一片灰暗与冰冷更多的却是自责与后怕,他此刻怒不可遏却又不敢上前半步,正思考对策间,就听到李饼继续道“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你……你怎知道!”大汉更觉身前的少年诡异,手中的匕首忍不住又抖了两抖。

“她为替你还赌债,被卖至天香楼,此刻可能还在.....”李饼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大汉怒声道“你怎么知道!你...你调查我?”

李饼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轻笑了一声道“去年秋日大理寺呈上一宗案卷,追捕一名叫郭大勇的逃犯,其中描述的身形相貌与你相符。我还看了事件的原委,你在成庆赌坊与人赌博,却不知被你屡屡赢钱的是一官家外甥,他将你赶出赌坊,你气不过骂了他们几句,便被怀恨在心,第二日你忍不住手痒又去赌了,却不知对方早已布好了网等着你跳,你输的彻底,此时却有人怂恿你将妹妹也赌进去,你才惊醒,只是此时你还欠着赌坊数十两银钱,你只好跟此前稍有交好的赌坊王管事请求宽限几日再还,他们嘴上答应了你,回头却绑了你妹妹卖入天香楼,你去闹过几次但都被人打了出来,所以你是为了救妹妹出来,才加入了你现在的组织,我说的可对?”

“对..对..都对”郭大勇此刻心理防线已经崩溃,李饼说的就跟他亲眼见到的一样,让他倍感惊恐,邱庆之见他此刻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个不停,怕他再伤到李饼,刚准备开口让他把匕首放下,就听到旁边赶来的一群人中有人道

“放了李饼,跟我回大理寺交代清楚,你妹妹的事,我替你解决。”不怒自威的声音正是李稷,他们刚从北市赶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李饼前面的话他们没听到,却听到了对方有个妹妹,李稷便只能以此人妹妹相商。

此时,大汉看着围过来的大理寺众人,知今天必是无可逃,他缓缓放下匕首,扑通一声跪在李饼面前道“郎君可否行行好,原谅奴一次,帮奴救出阿妹吧!”说完便邦邦邦磕了下去,李饼赶忙拉起他道“你先起来,稍后将你知道的都交代了,剩下的大理寺自会帮你!”说话间有两名衙役上前,押着汉子看向李稷,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李稷看向李饼和邱庆之道“你们先回去,这几日神都不太平,尽量少出门。”说完便带着属下匆匆走了。

邱庆之来到李饼面前,他歉疚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少年道“李饼,对不起,我没有......”

“说什么呢!他隐藏的那么好,我不也没发现吗!况且我也没事。”他看到了邱庆之眼中的愧疚,便没等他说完就安慰道,边说他边伸手朝脖子上摸去。

“别乱动!”邱庆之厉声制止了他,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轻轻的将溢出的血珠擦干净,动作轻柔仔细。

李饼大眼睛眨了眨,眼珠一转,突然讨好的说“我们能等会儿......”

“不行!”邱庆之没等他说完便很坚决的拒绝了。

李饼看着少年那阴沉的脸色,只能妥协的跟着他往回走。

邱庆之看着少年那明显没有玩尽兴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他拽过少年的胳膊,将人直接丢到背上,背着他快速穿行在喧嚣的街巷中。

李饼其实早就累了,只是长期在家中静养,让他忍不住贪恋那一时的自由。而经过刚才那件事,此刻他高度紧张的精神瞬间放松下来,便早已困倦到睁不开眼。

他趴在少年那并不算太宽厚的背上迷迷糊糊道“邱庆之,你不要愧疚,我没有怨怪你!我没有哦......”他似是对背着他的少年讲的,又似是在呓语。

月色清冷,神都繁闹,天地间的光影交织,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初春的夜,寒气任甚,邱庆之服侍着李饼就寝后,就来到院中开始练剑。

今天李饼被挟持的一幕一遍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的情绪始终不能平静,脑中又浮现出那白皙脖颈间的一丝殷红,他的心颤了颤,想到若是李饼今日在他眼前出了什么事儿,他便痛苦愤怒到想要发疯,手中的剑更快了,凌冽的剑气肆虐,驱赶着靠近的一切事物,突然只听“砰”的一声,有什么被他的剑气撞开,他扭头朝一团黑影的站立处冷喝道“谁!”

“你乱了。”黑影朝他走来,高大威武的身形出现在月光下,邱庆之看清了他的脸“老爷?夜已深,老爷怎还未就寝?”他施了一礼疑惑道。

“今日事繁,刚回来,听到你在练剑便来看看。”李稷看着月光下持剑而立的少年道。

“老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李饼……”他的声音略带哽咽,低垂了头,身上那刚才迸发的凛冽气势也消散了,只剩下悲愧交加的声音传进李稷耳中。

“不怨你,今日这伙儿贼人明显有备而来,你们受苦了。”李稷轻声安慰道。

邱庆之抬起有些泛红的眼看着台阶上的人道“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我能够早点发现,能够再快一点,他就不用受伤了!”少年无比自责的说道,眼中有迷茫和无措。

李稷看了看仍在自责的少年,突然问道“那,如果有个地方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提升武艺和应变能力,你愿意去吗?”

“真的吗?哪里?愿意!我当然愿意!”邱庆之迷茫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期待的欣喜。

李稷点了点头道“那明日一早,便让李福送你去吧!”说完他转身准备走,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微微侧头看向少年道“只是那里堪比修罗场,你可要想清楚了!”说完身影便慢慢走远,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邱庆之微愣了下,思考着他的最后一句话,他自语道“我本就来自修罗……有什么好可怕的!”少年仰头望着空中的冷月,伫立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次日卯时不到,李福便来邱庆之门口叩门道“邱郎可否起身,再有片刻该出发了。”他以为要稍等一会儿,却没想叩门的手刚放下,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李福看到少年肩上挎着简单的一个包袱,整个人干净清爽,他对李福道“走吧!”李福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他看了眼少年道“郎君还未起,是否稍等告知一声再?”邱庆之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走吧!”说完率先朝前厅走去。李福赶忙跟在他身后,外面早已有马车等候,两人上了马车,马夫熟练驾起车朝城外驶去。

神都内依旧灯火辉煌,上元节暂驰宵禁三日,百姓们难得有机会享受彻夜的狂欢。邱庆之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繁华喧闹,心里想着李饼早起后,知道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会不会怨恼他……(邱庆之这个嘴硬的特质我给大家友好的保留了下来!可以在评论区撬他的嘴,人数多的话,后面就让他强制张嘴!哈哈哈哈哈!)

马车很快驶离皇城,朝郊外的天策府驶去,出了城,车夫便加快了速度,邱庆之轻撩车帘,只见周围的景物飞速朝后掠去,飞扬的尘土模糊了他望向皇城方向的视线,邱庆之在心里说道“李饼,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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