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跑着跑着就喘不上来气,找了棵树靠上去打算缓缓。
换做别人,应该是可以一口气跑到实验楼的。
这会儿路上的学生比较多,不排除其中有一部分都是要去“地儿”的,毕竟男女混搭,说说笑笑,气氛有点暧昧又害羞。
岑砚靠着树看着人,调整了会儿呼吸,起身继续往实验楼走。
这次没再跑,毕竟缓完之后腿都还有些抖,只是不影响走路罢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几个正在科研途中的师兄看到他都愣了下:“小学弟,你怎么又回来了啊?我们以为你吃完饭就直接回家了呢。”
有人赶紧拿起手机发消息,毕竟他们不光这么认为了,还在慕逸问他们的时候这么说了。
“我拿上包就走。”
岑砚说完没忍住撅了下嘴,压了压嘴角的翘,嘀咕道:“我原本打算吃完饭去打球的。”
正在发消息的那位师兄一听,连忙又在聊天框多加了一句:小学弟爱打球。
办公室门口突然有人喊了声岑砚的名字,岑砚手下一顿,抓着包拉链转头看,发现是01办他们新来的学弟。
“这会儿有空吗?”余清延说,“想和你讨论一下期中要交的论文。”
不只是岑砚,这话听得在场所有人一愣,皆是满脸的:“???”
余清延皱了下眉:“怎么了?没空吗。”
岑砚看了他一阵,暂且放下手里的包,站起身,说:“有空,去哪里讨论。”
余清延挑了下眉,抬手随意往身后一指:“找个没人的地儿吧,去教室?”
听到地儿的一瞬间岑砚还以为是师兄们常说的那个“地儿”。
他点点头,跟着去了,临出门前对以老父亲神色看着他的师兄们说:“我去去就来。”
到时候不来你们一定要把学校挖地三尺来找我!
就回了趟实验楼的功夫,太阳已经落了,秋日的夜风对岑砚来说没有爽只有凉,路上的学生也少了许多,估计其中那些人都已经走到“地儿”了。
期待果然是很神奇的存在,有期待的时候,会兴奋地想将要去哪里,没有期待的时候,只会不耐烦地想什么时候才能到。
岑砚紧紧裹着外套,缩着脑袋,想要尽可能把自己的脖子变到最短,以此少吹点凉风。
余清延带路似的走在他前面,半路遇到两个一起上同一节课的男生,两男生用很轻松的开玩笑语气问了句:“学霸也遛弯呢?”
余清延挑着眉,用审视的目光把两个人打量了一遍,并未给出回应,只有一声擦肩而过的轻哼。
岑砚这会儿本就心情不好,也没说话,微微勾唇对两人点了下头就跟着擦肩而过。
进到楼里后就没那么冷,余清延带岑砚去的教室里更是有可供随时使用的空调,岑砚一进门瞅着它就跑过去打开了。
余清延看得愣了片刻,笑出一声坐在位置上:“这么怕冷?感冒还没好?”
岑砚在空调边站了一会儿才过去坐下,一路紧缩着的身体终于打开了一些:“今天中午就好了,只是有点冷。”
余清延看了他几眼,“哦”了一声,打开电脑包取出笔记本放在桌上,然后开始在键盘上敲击,看上去真的只是要讨论什么期中要交的论文。
“那你先坐着吹会儿空调,我遇到卡的地方再和你讨论。”
话音落下,岑砚瞪大眼睛。
感情你叫我来看你写论文????
“我听我们办公室的说,过段时间有科技大赛,你参加吗?”余清延扭头看他。
学校作为参赛方受邀举办的科技大赛,中国排名前一百的大学受邀,因为排名类别权威,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余清延听说了,岑砚当然也听说了。
岑砚想了想,说:“学校的名额应该很稀缺,不是我想参加就能参加的。”
余清延微愣,然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既然有最好的,学校为什么要用其他的。”
岑砚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余清延不屑地哼了一声又说道:“听说这次比赛会影响到来年各校的排名,学校应该不会愚蠢到拿自己的排名开玩笑吧?”
他说要讨论论文,却点开网页搜索今年的学校排名:“看看今年的排名,学校难道不想提一提?”
岑砚在屏幕和他脸上看了个来回:“可是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一瞬间,余清延很显然的愣住了。他表情空白地和岑砚对视了良久,最后回头关掉了网页。
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声很轻,岑砚被空调吹得暖和舒适,昏昏欲睡。
看人写了不知道多久的论文,岑砚终于坚持不住,趴在了桌上。就在这时,教室传来开门声,脚步声随之而来。
岑砚迷迷瞪瞪地想,为什么没人说话?
然后他猛地一清醒。
叫他来看着写论文的那傻逼该不会自个儿跑了吧?!
岑砚还没来及抬起头,就听到脚步声在身侧停下,取而代之的是那道被他视为毫无感情的冰刀子的声音:“不是要回家?怎么在这。”
岑砚屏了阵呼吸,但脑袋跟团浆糊似的还是没搞明白。
这人怎么知道我要回家?这人怎么找到这儿的?
还有,这人干嘛质问我?!!!
岑砚噌地抬头瞪过去,一眼就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子。
就和那道声音似的,目光也没啥感情可言。
岑砚倏地扭头,见余清延在旁边,没跑,于是静止了两秒后,趴了回去,还蠕动着往比之前舒服得趴了趴。
慕逸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听到他出了一口气。
是一直以来舒服的时候会发出的气音。
“……”
看来真趴舒服了。
慕逸看了他一会儿,眸子一转问余清延:“你们讨论完了么。”
余清延愣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先带他走了。”
“啊??”
岑砚刚在胳膊里唰地睁开眼睛,整个身体就被打横抱了起来,因为心里知道是谁而并未吓到只是反射性地“啊”了一声,然后直接开瞪:“你干嘛抱我!放我下去!”
慕逸抱着他转身往外走:“乖一点。”
岑砚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张侧脸,怕瞪久了觉得太美,翻了个白眼就闭上眼睛,这才开始骂:“还乖一点?半点都别想!”
不挣扎了。
慕逸收了收双臂,把岑砚往怀里拢了一些,边走边说:“我买了原辅料,晚上给你做饼干吃。”
“我才不——”岑砚挤着眼睛喊道一半,顿住了。他装了会儿死,悄悄把一只眼睛睁开条缝,偷瞥了一眼慕逸,然后立刻挤回去,又装了会儿死,实在忍不住地舔了舔嘴唇:“既然你上赶着给我做,那我就吃一吃吧。”
慕逸垂眼看了看他,淡淡地勾了下嘴角:“嗯,我上赶着给你做的,所以多吃一些。”
两人打车回家,路上暂且没有吵,但岑砚很辛苦,他一路都在压嘴角,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变成翘嘴。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能掏出手机玩耍,点亮屏幕却又不知道玩什么,最后变成了跟黑屏里的自己互瞪。
瞪着瞪着,岑砚想起一件事——
今天又临时反悔了。
明明说好打球的,丘筠和达瓦还陪他热身,给他认真地讲打球的基础知识。
岑砚懊恼地砸了砸自己的脑壳,被慕逸一把抓住了手腕。
现在天已经黑透了,车停下后,小区门口有几家店都已经关门,根据时间推断,岑砚陪着余清延写了能有三个多小时的论文。晚上越来越冷,路上行人相比白天少得可怜,慕逸下车前就把外套脱下来裹在了岑砚身上。
离进家门还要一段不小的距离,岑砚大步超到慕逸前面,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但冷归冷,不知道是不是多裹了一件宽大的外套的缘故,岑砚走得腰杆挺直,头抬得都有些后仰,完全没有要缩一下的趋势。
腿不一样长,想要走在前面,要么增加迈腿频率,要么步子迈大一点。
天天都走的一段路,今晚让岑砚费劲了心思。
但你又不能让着他,他会觉得你是不是看不起他。
单方面竞争地走了一截,岑砚噌地扭头看慕逸的腿,皱眉说:“你怎么还跟我是刚开始的距离,你是不是在学我走路??”
慕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回他:“我们的腿不一样长,没办法学。”
岑砚蹦蹬一愣,狠狠刮了他一眼,扭头哼哧哼哧地往前走。
小区里有一片健身器材和儿童设施,两人回家需要穿过其中,岑砚走着走着看见一个小孩坐在滑滑梯边舔雪糕,登时眼睛都瞪大了。
他还没来及看清是什么牌子的雪糕,眼睛就被慕逸一把捂住了。
岑砚以静音模式扒住慕逸的手使劲挣扎了一通,还是没能重获视野,只能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这代表着他不看了,如此慕逸才收回手。
穿过这一片就到楼前了,岑砚倏地加快脚步,毕竟对他来说外边真的很冷。
进电梯后岑砚把身体靠到轿厢上,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又猛地弹开。
慕逸站在后方看着他做完一系列动作,就见他有些缓慢地转过头来,嘴唇嗫嚅了几下,说:“对不起……我刚刚给忘了,身上裹的是你的外套……我一定会给你洗干净的!”
他一时过于紧张,什么都被抛到脑后了,毕竟过去从未发生过这种状况,因为慕逸从未把外套脱下来裹给他。
慕逸默着听岑砚说完,随着眉头轻皱,他薄唇绷直了一瞬,然后张开——
没说出话来。
岑砚原本还抬着头,对视着和他说话,随着沉默,他低下头去,然后越来越低,直到雪白的脖颈凸起一个骨节。之前那个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的人好像没存在过。
慕逸盯着那个小小的骨节,薄唇再次经历了一段抿住又张开的沉默,随后“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楼层,门打开。
始终垂着脑袋的人终于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埋着头走出了电梯。
“……”
慕逸将唇大大地张了一下,试图让心脏好受以点。
电梯门关闭之前,他大步走了出去,对站在家门旁一下下抠裤腿的岑砚说:“我不怪你弄脏我的衣服。”
岑砚手指头顿了几秒后,有些迟疑地往起抬头,直到两人对视上,岑砚表情变得越来越懵:“……真的?”
慕逸点了点头:“真的。”
岑砚像是真信了,神色逐渐放松,以至于都露出狐疑:“真的假的啊?”
慕逸吸了口气,再次点了点头:“真的。”
岑砚想了想,皱起眉说:“你这洁癖不是真洁癖啊,还能好转?”
慕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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