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宫的好处就是相见宋遣比以前方便了许多。他答应会去外面探查一下白府的近况,有消息会回报。
若快的话想必二三日也应该有结果,起码若是确认了白府上下如今安好,那出现在外的翡翠鱼镯很有可能是从白府偷盗出来的,如果是这样,即便那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也不要紧。
她只要温澜安好即可。
正在未盈居焦急的胡思乱想之时,皇帝那面派人来叫她过去。
傅焰之居住在燕升殿,此殿的规格比太乾殿小了许多,但华美程度更甚。
一路雕栏画栋玉桥金阶行至燕升殿门口,正值夏日,燕升殿后身配备了专门的水车,燕升殿便成了消暑水殿,内侍们引水上檐,水帘落入廊下的石渠内,不时撒过阵阵清凉。一入殿门见有白龙盘旋前方,凉秋差点吓了一跳。仔细看,原来是一架高可触顶的屏风上用颗颗小如粟米的白珠绣出一只盘踞的白龙,眼睛黑而有神,是两颗如鸽子卵般大的深海紫珠做成,整副屏风栩栩如生,威严震慑的气息扑面而来,进内左右各有一人高的珊瑚伫立正座两边,甚至殿门前就有金盘托起的两颗夜明珠,更遑论屋内的种种布置,奢豪之程度已超出祁凉秋的想象。
小内侍将凉秋引入书房,傅焰之和一个道士正在交谈。
“道长,这便是我的爱妃。其在七年前落水后失忆至今。你看,是否有何办法让我的爱妃恢复以往的记忆啊。”
凉秋听傅焰之如此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意。于是转而也跟着皇帝的目光看向那个道长。
这道长那夜宴饮时见过,也是由裴撰引荐,当堂为陛下及众人表演了凭空出现的一对仙鹤,凉秋未看出那仙鹤之前藏于何处,只是在他浮沉的指引下突然从空中闪现,随即在皇帝面前飞舞,引得傅焰之大笑不已,帝心甚悦。
只见他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着一身洗的略有发旧的灰袍,腰身挺直手执浮尘,看面色似乎不过六十岁,精神矍铄,不似其他这般岁数老人那样暮气沉沉。
道长也正盯着她,目光一震似有惊讶,随即掩饰过去,手执拂尘绕着凉秋走了一圈,问道:“敢问娘娘生辰姓名?”
凉秋将生辰如实报了,姓名却是按照祁来说的,那道长愈发疑惑,“娘娘真是此名么?”
傅焰之问道,“怎么,这还和她的名字有关?”
“名只是代号而已。名字对人的一生或许会有一点影响,可娘娘的命格贵重,叫何名都无碍。贫道,也只是顺口一问罢了。”然后沉吟不语,似乎酝酿着该怎么说,“娘娘是大富大贵的命数,是陛下命中注定的爱侣。贫道认为,娘娘是这人间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也就是说,她应为帝之后,如不然,则必为帝之母。”
虽然知道这位道长一定要说些好听的场面话来,可这样说也未免太夸张了,自己要么能做皇后,要么能做太后。可事实是哪个也断不可能。
而且这话还涉及到皇位的继承,十足的犯了忌讳。
可傅焰之听了神色却未有变化,可见他对这位道长十足的信任。
凉秋明白,她不能生育,如今帝之后不是自己,帝之母更不可能是自己。
傅焰之和这位道长一见如故,今日见道长如此说也感觉他有点过于托大了。的确这个天镜道长是裴撰引荐,参与了扬州行宫的建设,而且正在修建的帝陵前期频频不顺,两年前这位道长出山,一下子就看出了帝陵选址的问题,只做了小小的改动就使修建的进度继续顺利开展,是当事奇人。所以此次裴撰一引荐,加上听得他对自己霸业的肯定,傅焰之颇为欣赏。可今日听他如此说,不禁想起自己曾经许过祁凉秋正妻之位最后却没有实现,想到这心中有点尴尬。
祁凉秋当然也不信这话,只是看着傅焰之,有点揶揄的神色。
傅焰之问道,“你看她失忆之事如何能解?”
天镜道长捋了捋胡须,甩了甩拂尘,“无解。”
傅焰之大失所望,他笃信天镜道长之能一定能解决祁凉秋的问题,没想到天镜如此断然的回绝了他。
“娘娘所失之记忆如水滴入海,断不可回。陛下或以为这是她命中一难,可贫道看来,七年前本是娘娘的大劫,严重的话可失了性命。如今其尤生陪伴陛下左右,可见是老天垂怜,只收走了娘娘的记忆而已。”
“你又说她能做最尊贵的女人,又说她命中有一劫七年前可能就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七年前的事影响了娘娘的命数,如今的命数和她本来的命数重叠,贫道也只能看出二三分而已。所以不免有矛盾之处。贫道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如实告知陛下。但失忆之事,的确无解。”
傅焰之有些气急,“可她好好的,怎么会莫名失忆?原因何在你可知晓?”
天镜难得的显出有些复杂的神色,“贫道......不知。个人皆有命数,玄妙不可言。即便一母双胎,个人在诞育时的命运即注定。譬如陛下,生来即是真龙天子,必能铸造万年伟业。而和陛下的兄弟仪王却生来体弱,就如臣所言,命中注定仪王只能是真龙之影,就如太极阴阳两面,太极生天地,天地生万物,亘古以来唯有陛下是携影而生,所以仪王是承担了您身上人的部分,而您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真龙啊。”
把傅尚风比成什么了?什么真龙之影,一个娘胎出来的,傅尚风凭什么就成了影子了?凉秋张嘴想说两句,想起木槿曾经对自己的告诫,此时逞这些口舌之快无用,而且看傅尚风十分受用的样子,只能按捺不言。
傅焰之听到天镜道长的这个解释,觉得一切或许就是命中注定,无法强求了。那便罢了,于是安抚凉秋说,“来儿,天镜道长既然如此说了,那朕也便放下了。若你七年前永远离我而去,朕倒希望你能一直陪伴在身边,哪怕不记得你和朕的过去也好。”
祁凉秋没再说什么,行礼退出。天镜道长看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个天镜道长不简单,看样子很得傅尚风的信任,而且总感觉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不过也不稀奇,自己的身份虽然是个秘密,但也不是那种极为隐秘的绝密,只是知情者甚少又不敢妄言而已。此道一出山就参与秀建皇陵和行宫,知道许多宫廷隐秘之事也未可知。
只是他言语之间十分合皇帝的心意,就说双生子一事吧,傅焰之其实并不喜欢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兄弟,故傅尚风在皇帝面前需着面具。如今这老道长这么解释,思路十分顺应帝意,把皇帝吹捧上天,虽然有些贬低仪王的存在意义,但是也减轻了仪王在傅焰之心中的威胁,也算是好事吧。
这些对凉秋来说只是小插曲。
三日后宋遣带回来的消息才让凉秋如闻惊雷。
“白府前年已被查抄,所有财产尽皆归公。白府老爷等一干人等都下了狱...”
“什么?!”未等宋遣说完,凉秋已惊的起身,“查抄,下狱?!因为什么?”
“说是通敌之罪。白老爷在狱中染病,不治身亡。白少爷和少夫人和孩子们被打入奴籍,判了流放。”
听到此凉秋险些昏过去,身子一晃,幸好咏梅扶的及时才没摔倒地上。咏梅急道:“宋大人,可打听到白家少夫人一家现在何处?流放到哪儿为奴了?”这才是重点啊。
“卑职查到了白府人的下落。所幸他们最终并未被流放,在扬州治下广陵县内似乎有人见过他们。听闻是白家少夫人的娘家使了力,她娘家认识中京的一位皇族,是那位中京贵人派人从中营救,将白府的人救了出来。不过家产被查抄是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的。白府卑职是知道的,扬州首富。不想竟遭此大难,还是通敌这样的重罪。”
“说他家通敌,有何证据?他们久居江南,能通敌什么?”
“这事倒是问出些端倪,听闻是因白府出资为原上赫连家族一个部落购买了战马,在白府内查抄出往来通信,这才定了罪。”
“我不相信。”凉秋决然不能相信好好的一个经商之家跑去和原上做什么通敌,给他们出资买战马更是无稽之谈。
“这事绝对不简单,和裴撰绝脱不开干系!白府少夫人的首饰出现在裴撰家人的身上,必是裴撰觊觎白府家产所以才对白家下手。”
“虽事发已近两年,但当时此事在扬州沸沸扬扬,卑职的确从知情人口中问询到一些信息。”
宋遣不愧是在九督司耳濡目染多年,虽元妃只是让她打听白府近况,但他在得知白府已经被查抄之后,还是用自己的能力将当年的信息都探问了不少出来,这才整合了所有信息向元妃回报。
见元妃神色焦急紧张的望着自己,宋遣将事情的前因后尾和盘托出。
“此事的确与裴撰有关。扬州有一采月轩,是专门培养乐伎歌女之处,因此多出美女,不少达官富人也会从此处采买女子做妾或送人的。有一女子与裴撰交好,裴撰本欲纳为小妾,可白少爷也看中了这女子,也欲买回家为妾。两人在采月轩为这女子伤了和气,白圣棠是扬州首富少年气盛,并未将郡守看在眼里,扬言无论裴撰出多少金,他都出双倍价格买下。裴撰无奈,只得放弃。就这样被白府少爷白圣棠截了胡。白少爷如愿将女子买回家,可没想到一年不到的功夫就家破人亡,家产全部查封,当时也是裴撰全程督办此事。而且裴撰负责修建行宫,屡屡向各家富商集资,所以白家出事后,其家产也是就地便做修建行宫之用了。”
怪不得这行宫如此富丽堂皇,原来是把温澜的“家”砸碎了筑建而成....
白圣棠真不是个东西,才成婚几年就急着纳妾,引来这样的祸事。
只听宋遣继续说“的确有人怀疑白家出事的原因,他家在江南生意做的好好的,无缘无故去出资通敌,实在不解。而且白家全家人都下了狱,那位小妾却很快被放了出来,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的关联,白家少爷的书房里搜出了通敌的证据,若真是被栽赃的,也必是白家内部人干的,都觉得这个小妾嫌疑最大。”
“那个很快被放的小妾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只听说在采月轩的时候叫桂枝,现在恐怕不用这个名字了。认识她的也不多,目前还未查出她落脚何处”
凉秋在脑中将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了两遍,恐怕那位裴夏氏就是消失的桂枝。
裴撰与白圣棠结仇,而筹建行宫本就需要流水般的银钱,不免打上了白家家产的主意,和白府小妾桂枝里应外合,构陷了所谓的通敌之罪,案子由他审理,自然由他定罪。之后将白家的珍宝奇物都收进囊中,将白家资产用作行宫,顺势得到了皇帝的欢心,一举两得。
温澜的娘家在中京,苏府在中京也是首屈一指的商户,应该有自己的人脉,所以疏通打点将女儿一家救了出来。如今白家轰塌,不知温澜为何不举家回中京娘家而流落在广陵县。
想不了那许多了,当务之急是找到苏温澜他们,凉秋让咏梅收拾了金银细软,足有三箱之数,并书信一封交给宋遣“还要麻烦你找到他们,将这封信送到白府少夫人苏温澜手中。我与她是闺中密友,亲如姐妹,她见到此信定会信你。这三箱金银,两箱帮我交给温澜做家用,另一箱是我送你的。为我的私事来回奔波,宋大人辛苦。”
宋遣怎么都不收他那一箱,凉秋劝道,“说给你就是给你的。当年你送我进京十分匆忙,背井离乡多年,都是我的缘故,想必扬州还有你不少亲友,拿上,你这次回乡用得到,给亲友买些礼物,回京后给妻子买些贵重首饰,这些地方都用得到。而且托人寻找我朋友的下落也需要银钱,快收下,若你不收,就是不想让我以后再麻烦你。”
宋遣有些触动,他如今不说多么大富大贵,但做到御前执戟郎在皇帝跟前伺候,地位骤升早已不是当年那样窘迫。想想能有今日全靠当日元妃点名要带走自己,如今元妃如此信任自己,还赠送如此多的银钱细软,怎不感动。
“卑职,卑职丧妻,用不到这些银钱...”宋遣鼻子有些酸酸的,咏梅早将三个小箱都硬塞在了自己怀里。
“宋大人辛苦了,还请务必找到苏温澜一家的下落,拜托你了。”
凉秋心里被愤怒的火焰燃烧着,烧的她浑身燥热,眼中难得的有了杀气。想到前几天裴撰的家人在自己面前穿金戴银,穿着诰命的服制,甚至还带上家中的小妾,而小妾腕上戴着苏温澜的首饰,真是无比讽刺。
此事皇帝知情么?通敌这样的大罪就在扬州当地草草了事未加细审么?
裴撰身为父母官,构陷自己治下的子民,贪图百姓的财产,他配再为官么?
既然查抄家产充公,那出现在裴撰小妾和女儿身上的苏温澜的首饰又是怎么回事?
裴撰中饱私囊这一点就绝无辩驳,凉秋一路上脑海翻腾的走到燕升殿,无论如何,她想给苏温澜找个公道。
皇帝的殿中每日都有人,今日也不例外。通报之后,凉秋整理下心情和思绪走入殿内,只听到书房有隐隐谈话之声,似乎是个女子。
走近处,的确是一位女子。而且是那日在欢迎晚宴上出现过的女子,她曾在宴上弹琴还吸引了傅焰之的关注,凉秋有印象。
今日女子的穿戴和那日大有不同,比那日奢华上许多。
“来儿你来了,这位是阮美人。袅儿,快来见过元妃。”傅焰之示意女子向凉秋行礼。
阮美人微微一礼,“妾阮氏牧袅,见过元妃娘娘。”
江南之行又增了一位美人,凉秋并不惊讶。只是一般临幸女子都被称为行宫夫人,没有正式名号位份,也不会带回宫中。此女有了正式的位份,之后要一起回宫的了,傅焰之对她定是颇为喜爱的。
“袅袅婷婷,果然是个美人儿。”凉秋将阮牧袅细细端详了一番,露出赞叹的神色。她自然要给傅焰之这个面子,而且阮牧袅的确是很有一番清冷气质,在中京后宫之中还没有这样风格的女子。
突然发现阮牧袅左手腕中有一翠绿之物,那颜色?和苏温澜的翡翠镯十分相像,难道?凉秋压住心中的思绪,上前扶住阮牧袅的左手,“阮美人的手果然是弹琴的手,美得很。还有这镯子,”一边说一边翻起衣袖,将镯子彻底暴露在手腕上,果然,那镯子有一侧有一团颜色很明显的色块,看起来很像一朵梅花。
一对镯子却分别出现在行宫美人和裴撰小妾的身上,阮牧袅手上这个自不是裴撰所赠,只能是裴撰献给皇上,再有皇上送给阮美人的。
哼,凉秋正担心傅焰之不会怎么惩罚裴撰,可没想到裴撰又贪又想讨好,一个镯子自己私自留下,另一个献给皇帝,而且最重要的,这对玉镯是自己,祁凉秋的陪嫁。
这回可正是能做做文章了。
“阮妹妹这只镯子好生漂亮,戴在妹妹白嫩的手腕上最是合适了。这么好的圆镯价值连城,而且照我看应是一对。这么好的东西只有皇家才配享有,我想,这必是陛下赏赐给阮妹妹的,我猜的可对?”凉秋故意这样说,阮牧袅嘴角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是朕赏她的!”傅焰之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面上大有得意之色,嘴上看似无谓的说,“朕不过是看这镯子成色还不错,便赏给她了。就这一只,若有两只,必也送你一个。这样吧,以后若有更好的,朕再送你。你宫里好东西不少,这次可别觉得朕偏心。”傅焰之虽说得云淡风轻,他当然看出这是好东西,否则怎么会赏给新得的美人。
“祁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物稀有肯定得来不易,不知这样好成色的镯子是陛下从哪儿得到的?”
“裴撰献的,他向来喜欢搜罗这些小玩意儿,也算是有心。”
“裴大人慧眼,竟能找到这么好的东西。不知他又是从哪儿寻到的?”
傅焰之抬眼看元妃,察觉出她对这镯子的来历有些咄咄逼人。凉秋也看出了傅焰之眼神中的警示之意:看来傅焰之是知道这镯子的来处的。官员从富庶大户中查抄来的宝物没有充公,私自献给了皇帝。恐怕除了这只镯子,还有其他许多的东西。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可这样堂而皇之的觊觎子民之物,实在是不堪。
“对了,你今日过来是有何事?”傅焰之问道。
“刚才在未盈居吃的竹叶糕味道不错,所以想给陛下送些尝尝的。没想到阮美人也在,那就一起吧。”说着,小内侍将食盘端了进来。其实这不过是凉秋随手从糕点盘里装的几块而已,只是为了有个过来的由头。
傅焰之知道元妃是专门找自己的,就让阮牧袅先回避“既如此,你先回去吧。”
祁凉秋将糕点盘递到皇帝手边,见傅焰之随手拿起一块放出口中,便将糕点盘放下,自己坐到附近的软榻之上,整理了下语言,“陛下,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跟您说,说了怕您多想,可不说又怕是欺君。”
见元妃很少有这样的神色,她想要说的事应没那么简单。傅焰之放下手中的糕点,“何事,但说无妨。”
“我注意阮美人腕上的镯子并不因为它的美,而是,”凉秋顿了一下,“陛下不知,那翡翠玉镯原是我当年的嫁妆。而且不是一只,是一对。”
于是将这对镯子的来龙去脉讲了,“陛下是否记得我与扬州白家少夫人交情匪浅,当年刘束曾去她家寻我的下落。就因为情谊深厚,所以苏小姐出嫁之时,我从自己的嫁妆里挑选出这对玉镯,送给她做新婚贺礼。本以为这对镯子以后便作为白家的传家宝流传下去,没想到今日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了。”
“陛下赏给阮美人的这只花镯,玉质精美,玉色浓净,而且内里天然的色团形成一支清冷的梅花,更添雅致,若单拿出来的确是玉中极品无出其右。可另外那只鱼镯才更是佼佼。虽玉质与它相同,但色块更为灵动,如鱼乐游湖中,精美异常。如今白家获罪,这对前朝皇后的稀世玉镯就这样落到了裴撰手中,裴撰果真是识货之人,知道哪个更应该献给陛下。”
凉秋此话就值得玩味了。
傅焰之的脸色变得阴沉,”朕怎能拿你的嫁妆再送她人?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朕当还你。”
“我并不是想要回此物,此物既已被我送出便不再属于我了。只是作为知情者,实在不忍有人欺瞒与您。其实裴撰的做法也可以理解,他本就是爱宝之人,遇到这样的皇家品质的稀世珍品实难割爱。”
这话说出只让傅焰之对裴撰的恨意更大,遇到这样打脸的事,而且是在元妃面前跌了好大的面子,傅焰之恨不得让裴撰五马分尸,其实他自病后性情不免有些改变,觉得自己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纯属捡回一条命,性情自此也便有些喜怒不定且愈发耽于享乐。开心时就肆意畅怀大笑,愤怒时有人就要遭殃,周围众人只有愈发的恭维着他,只盼他日日高兴才好。
祁凉秋虽然在救他一命上有大功,但也从不敢以此自居,说话行事也小心许多,正苦于自己在政事上无法插手,不知怎么样才能令傅焰之惩罚裴撰这个眼前的大红人,没想到裴撰自己先漏出了破绽。太过宠爱小妾,将如此珍贵的玉镯赠与她不说,还纵容她跟着正妻一起来行宫觐见。招摇太过,哪想到元妃是白家少夫人的旧友,而且还是这对玉镯原本的主人。
此时听傅焰之冷冷的说,“不用你帮他找理由了。这对玉镯,朕总归让人还你便是。”
凉秋心想,裴撰如果能拿出更好的宝物逢迎皇帝消去他的怒意,否则乌纱帽不一定能保住了。不管如何,也算是为温澜出了口恶气。
不过几日功夫,傅焰之便让吕机文亲自将一对翡翠花鱼镯送回,“陛下让奴婢转告娘娘,这是娘娘所有,自要还给娘娘。”
凉秋看着吕机文身后的小内侍捧着一个锦盒,却并没有收下之意,“本宫和这对玉镯无缘,所以才失落民间。不如还是献给陛下,由陛下决断吧。”
“娘娘这话怎么说的,这本就是娘娘丢失之物,奴婢奉命将此物完璧归赵,既然陛下费心为娘娘寻回,还请娘娘体谅陛下一片苦心。”
凉秋这才示意咏梅将锦盒接过。对吕机文道了谢。这才佯装不在意的问道,“吕公公可知另外一镯陛下如何寻得?”
吕机文微微欠身答道,“陛下得知此镯是对镯之后,吩咐裴撰在民间搜寻,果就寻来了。”
“裴大人为陛下办事真是尽心尽力。”
吕机文嘴角抽动了一下,“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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