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伶舟心里顿时浮起疑虑，联想到月亮之前说的——公司更倾向于古装本。他没法不考虑这是否又是公司的先斩后奏。
对于这部剧，他一直处在摇摆不定的状态。人设是很有意思，但故事弧光太薄弱了，堆砌在一起极容易翻车，而且里面有很多露肉情节，他也不是很喜欢。
目前待选的两部剧都还在攒班底阶段，所以武文并没有来催促他做选择，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传出这种风声？
对面的小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古铜色的皮肤在寒冷的空调间竟泛出微弱的苍白：“我……就随便听听的，也不是一定是真的。”
祝伶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太锋利了，他面色缓和、软下语气，试探道：“没事，你别紧张，你们工作室那边消息确实快。”
小方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祝老师你吓死我了。放心吧，项目还在保密期我不会出去乱说的！这都是内部消息，也没几个人知道，主要是昨天娄导吐槽的时候说漏嘴了……”
额。
小方陡然静音，有些心虚地瞄了眼祝伶舟。
这人还真是个大漏勺，祝伶舟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吐槽我什么了？”得到想要的信息，祝伶舟自然地过渡了话题。
“害。”小方挠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就还是那些车轱辘话，说你固执摆架子什么的。他吧，做项目一直比较专横，其他的艺人挺少有人跟他对着干不让步的，这不就有点脾气了。”
祝伶舟低头轻嗤一下，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心里也清楚那个姓娄的配导在背后说他的话语肯定没这么简单无害。
这人大概是挺有背景的，声名突起、升职迅速，入行以来参与的都是好班底，连总导演都让着他。
但自己并不后悔跟他争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角色。不想来就算了，不被干扰工作 他求之不得。
“没事。”祝伶舟拿起剧本准备进去试音，“如果他有新的排班想法，去跟林导说明就好了，我听从安排。”
“诶——”小方支支吾吾地。
“怎么？”祝伶舟歪了歪头。
“他说，不来林导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不想听他的就自己录。”小方犹豫几秒还是开口：“主要是我也没那么大能力监录啊，要不你请他吃个饭，跟他缓和缓和吧，其实他也没那么难说话。”
就这？
“没事，你听我录就行了。”祝伶舟笑了一下安抚他，“最终结果总导会把关的，相信我。”
一瞬间自信的笑容直接让小方看迷瞪了，小伙子傻傻地张着嘴愣在原地，目送他进屋。
没接触时只知道祝伶舟非常好看，这么近地说了话才发现，他的魅力远远不止于此。
娄栩说得不对，我们小祝老师怎么可能只是花瓶呢？！小方义愤填膺地想。
结束完今天的录音，月亮收到祝伶舟的消息开车过来接他了。
“怎么了？”月亮打开车锁，平时都是祝伶舟自己联系司机去回，特地叫她来肯定是有事要说。
祝伶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武文最近跟你催过选本子的事吗？”祝伶舟抬手系安全带。
月亮思索了一下，肯定地道：“没有。他最近都没给我发过消息，而且那两个本子进度都慢着呢，在你手里也没拖多久，不着急的。”
祝伶舟陷入沉默。可按照小方的说法，配音工作室那边几乎是肯定了他要出演尚宫，否则娄栩不会在吐槽不想跟他合作的时候拉上新剧。
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大后天就要去雾都录节目了，明天要不要我去你家帮你收拾行李？”月亮见他不说话，提起了别的事情。
“下一期没有开行李箱环节，那你帮我收吧，带几件衣服就好。”祝伶舟随口应道，手上不停地打字又删除。
他差不多有了猜测雏形。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公司已经跟剧组通了气说自己会出演，于是剧组直接把他当成了攒班底的招牌，就差一纸合约。
但如果是这样，下一步公司就会来给他做思想工作了。那么他便不需要去主动试探武文，只要等着武文来联系他就好。
思路清晰之后，祝伶舟对两部剧的想法也清晰了。
硬币理论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当结果在空中即将落下时，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哪一个。
回到家后祝伶舟第一次没有直奔观途无仙的剧本，而是去书架上找出了《尚宫》的原著，右手边放着《尚宫》和校园剧《绿藻》的剧本。
这些天他一直忙于其他工作，几乎没有想法投在这两个本子上。《尚宫》原著零零碎碎地翻了二分之一，第一印象就是漏肉情节太多。
可拿出了《绿藻》后他又开始发愁，自己今年也25岁了，硬演校园剧会被嫌弃的吧。
他抬头从厨房的玻璃门反光处端详了下自己的脸——其实看起来还是挺年轻帅气的。
祝伶舟没忍住被自己逗笑了一下，真会自恋。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翻开了《绿藻》。
试看剧本里只有故事梗概和几个重头戏部分，整体校园和都市背景各占一半，讲的是男女主两个互相装穷然后掉马甲的故事。
祝伶舟打开手机下单了《绿藻》的原著，突然发现微信又多了几条消息，好几个小时之前就有，现在才推送过来。
时间最早的是肖宵的，中午他没在群里说话后，就发来了小窗口。
【肖宵】：最近在帝都录音吗？
【肖宵】：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明天刚好没行程。
还有傅暻元的，这两条刚发不久。
【Z】：到家没
【Z】：你今天要研究菜单吗
【Z】：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试毒
怎么还有娄栩……
【声虹工作室-娄栩】：自己录可满意了？
祝伶舟动动手指立刻回复了娄栩。
【Zzz】：谢谢，满意。
不过两秒就得到了娄栩的回复。
【声虹工作室-娄栩】：那你就继续自己录吧
祝伶舟忍住想直接把他拉黑的冲动，左滑离开了跟娄栩的聊天框，他深吸一口气缓下情绪，安抚自己别跟这种人计较，同时更坚定了不要演《尚宫》的心。
说起来，娄栩选择加入声虹的动机，明眼人都看得透彻。不过是想借这个业内闻名的工作室给自己镀一层金、利用工作室的人脉来练手，再拿着履历自立门户。
以他的背景不可能一直给别人打工，这人也确实有些才华。只是行事过于我行我素，且极易对人抱有偏见。更糟糕的是，他的理念和性格都跟祝伶舟完全合不来，根本是难以共处。
如果可以的话，在娄栩离开声虹之前，他都想都避免跟这个工作室合作。
思绪间，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祝伶舟定睛一看，是傅暻元。
他接起电话，那边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干嘛呢？不回消息。”
祝伶舟向后一靠，将脖子仰起来放松肩颈：“刚到家，有事吗？”
“我给你发了微信啊，没看见？”
“看见了，我这两天都没有空。”思及此，祝伶舟开了免提，调回微信页面回复了肖宵。
【Zzz】：可能没有空，录音排得好满。
“两天都没空？再后面可就要出发录制了！”傅暻元不满地嚷嚷起来，薄薄的手机被他嗓门震得在手里嗡嗡作响。
“录制那天会去熟悉餐厅吧？”祝伶舟随口说着，手边拿起剧本分心看，“到那天，我做给你们一起吃好了。”
傅暻元安静几秒不说话，祝伶舟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挂啊。
“喂？”
傅暻元还不说话。
“怎么了？”祝伶舟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声音，他看了眼通话界面，一抬手指就给挂了。
可能是信号不好吧。
下一秒电话又打了过来，祝伶舟不解地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傅暻元的大嗓门又传了过来：“你挂我电话！”
祝伶舟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信号不好。”
“我那是…”傅暻元气势汹汹地吐出三个字，又道，“我就不想跟他们一起吃。”
“啊？”祝伶舟一笑，“平时不都是一起吃的吗，难道还要单独跟你弄一个桌，你当吃席呢？”
“什么啊！”傅暻元被他气得跳脚，“不跟你说了！”
电话呱唧一下就被挂断了，祝伶舟无语极了。这家伙怎么又这样，没由没理地就开始耍脾气，有情绪偏偏不讲明白，非要让人猜。
谁给他的自信说自己长大了的？
只是祝伶舟现在无暇顾及他的小情绪，他还得想办法联系其他编导，调节剩下的录音排期。
虽然自己可以不跟娄栩合作，但总不能一直难为小方上来顶班。
此时肖宵也回了消息，问他录影棚的方位，说自己也在那里有工作。如果刚好休息时间碰到一块，可以结伴一起去吃个帝都影城的大食堂。
祝伶舟欣然接受，吃食堂还是很方便的。
况且，或许他可以问问肖宵，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尚宫》的风声。
他们这一行消息一向互通，尤其是经纪人团队之间，可惜他现在有些孤立无援，只能靠自己旁敲侧击试着打听了。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娄栩还是没来，小方看起来都有些如坐针毡了。祝伶舟面上没什么感觉，心里默默决定中午就去联系总导演。
【肖宵】：下班了没？我在五号餐厅等你。
【Zzz】：来了。
一转角，迎面撞上一个人。祝伶舟抬眼一看，顿觉倒霉，怎么是娄栩啊？
“哟，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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