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出口,柯锦明显顿住了,就连神态也从开始时的轻松自如变得异常僵硬怪异。
柯锦迅速扫了一眼郁轻辞,而后又赶紧收回了视线。
他就说吧,肯定有问题。
居然不敢看他,总不能是因为害羞吧。
耳边净是知了的鸣叫,空气中围绕着一丝丝尴尬。
柯锦神情诧异,一时不知道郁轻辞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换上认真脸,“哥你说什么呢?我讨厌谁都不可能讨厌你。”
他说得格外真诚,眉眼中透露着不解与焦急的情绪,因为郁轻辞的误解而急着澄清。
郁轻辞眼神黯淡,我就看你能装多久。
“桌面那张小卡是不是你摧残的?我们宿舍就两个人,不是我就是你。”郁轻辞勾起嘴角,“柯锦你说说看,那张小卡哪里招惹到你了?”
“你都看见了?”
柯锦突然停下脚步,听到这动静,郁轻辞也随之停了下来。
柯锦朝他凑近,因为两人身高有点差距,对视时一个低头,一个仰头。
低头那位,是柯锦
他垂下眼眸,望着郁轻辞细长的眼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那片阴影。
随后,义正言辞道:“对,是我剪的。”
郁轻辞缓缓眯起眼睛,这小子居然敢这么挑衅他。这句话在他听来火药味十足,翻译过来就是,“对啊,那又怎样?”
年纪不大,胆量却不小。
郁轻辞压住不甚愉快的情绪,依旧温温柔柔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柯锦转过身,缓缓朝前走去,紧接着扭头冲郁轻辞露出笑容,“这事我回宿舍再和你说。”
看样子,已经在编理由了。
舞蹈室内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隔绝,只剩下音乐在耳边躁动。
郁轻辞坐在角落的地板上,仰头灌下一口水,与此同时目光饶有兴趣地落在正前方的柯锦身上。
刚刚问柯锦的那个问题,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复。当时,柯锦眼神闪躲,眼睫微颤地打着哈哈把这事躲过去了。
说什么讨厌谁都不会讨厌郁轻辞,要真是这样为什么不敢看着他给出答复。
小骗子。
郁轻辞心里感到不悦,像是一口气憋在心间,迟迟不得纾解。
他是队长,队友之间关系不和他会带他们走回正道,可现在自己就是那个引起队友不满的人。
郁轻辞哀叹一声,手上的力道没控制住,猛地将矿泉水瓶砸到地板上,声音大到激昂的音乐声都没能掩盖住。
坐在他旁边休息的唐子未被这声音吓得蹦起来,“诶我去!什么死动静。”
不远处的柯锦转过身,看见郁轻辞正坐在他视野前方低垂着脑袋,额前漆黑的碎发遮住了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
他径直走过来,对着唐子未就是一顿输出,“唐子未你又惹我们队长不高兴了?说了多少次了,别老招惹我们队长,队长很辛苦的。”
唐子未顿时哑住,柯锦看着又乖又懂事的模样,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感觉身后阴恻恻的。
他摆摆手,像赶人般,“你一边去。”而后拉进和郁轻辞之间的距离,嬉皮笑脸地说道:“郁轻辞你练舞练疯了吧,我就说这训练强度不适合我们,看把你逼得就差跑上街找个人随便揍两拳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了。”
两人的说话声夹杂在聒噪的音乐声里,郁轻辞极力平复自己波动起伏的心情,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挤出一句,“我没事,你也别闲着,赶紧去练舞。”
唐子未刚歇了没一会儿,不免有些好奇。“肖则哥怎么还没来,站位都给他空好久了。”
“宇哥找他有事,现在还在接受宇哥的审判,他说得晚点才能过来。”
林宇是他们的经纪人,对他们几乎是严格管理的状态,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能集中大家来开个重要会议。平时训人训得也不少,在他们口中是闻风丧胆的存在,轻易不敢提起。
唐子未缩了缩脖子,“我同情他。”
他幽幽叹了口气就朝着舞蹈老师跑过去。
郁轻辞正打算站起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看见柯锦朝着他的方向缓缓踱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柯锦蹲在他面前,柯锦面上笑脸盈盈,眼底却幽暗阴郁。
“他和你报备了?”
郁轻辞抬起眼,“我是队长,他缺席排练当然要和我报备。”
他看见柯锦欲言又止,貌似想开口说些什么吧,但下一秒舞蹈老师推门而入,带着些愠怒的声音响起,“还不赶紧把舞蹈动作再练练。”
两人皆是一愣,即刻停止了话题。
回到宿舍后,柯锦一句不言,跑到卧室里不知道在捣腾些什么。
不出几分钟,他突然走到郁轻辞面前,低着头一副要坦白的模样。
郁轻辞此时正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翻动书页的手指蓦地一顿,他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柯锦一眼,而后继续将视线放在手中的书本上。
他倒是要看看柯锦想了怎么久,编出了个什么理由糊弄他。
“说吧。”
柯锦居高临下地望着郁轻辞乌黑的发丝,“我不止剪了一张,我还剪了一堆。”
郁轻辞手指悬在空中,终于抬头直视他的双眼,“你这是在?”
这一刻,他反复确认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没听错吧,柯锦闲着没事干剪了一堆他的小卡。
柯锦真就这么恨他吗!
“不止你的,还有其他人的。”柯锦细细观察郁轻辞的神色,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郁轻辞愣住片刻。
所以柯锦只是平等地恨每一个人,不单单针对他和肖则?
那没事了。
如果这份恨意是面对大家的话,他莫名地感到心里平衡了不少。
他权当柯锦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只要稍加引导,知错就改也不是不可原谅。
柯锦不太好意思地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郁轻辞眼前。
他接过来,也没有询问柯锦,怀着好奇直接打开。
而后边看见一盒子满满都是零碎的小卡,果然里面不止他,还有一些其他队友的小卡。
“小卡我剪了很多,因为我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剪一些有的没的。”他抬头扭捏地笑了笑,“小卡剪起来确实很解压。”
所以,柯锦单纯只是剪着玩,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因为讨厌才在小卡上发泄怒火。
他知不知道一张小卡要多少钱!
郁轻辞瞬间愕然,“觉得钱多得无处可用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柯锦站在原地,碎发盖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神情。
他缓缓走近,一屁股坐在郁轻辞身边。
在郁轻辞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柯锦一把抱住了他,环住他腰间的力道很轻,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柯锦将额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很快能感受到明显的湿润。
接着,耳边传来压抑在喉间破碎的哽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柯锦低声说道:“哥哥我最近压力好大,家里人本就不同意我走这条路。妈妈最近生病了,还在因为生我的气,拒绝了我的看望,我好难过,明明说只要能成功出道就会随我的意,不会再阻拦我,但是为什么要反悔?”
郁轻辞的后背靠在沙发上,肩膀那处的湿意越来越明显,他眼神失焦地望着前方的白色墙壁。
面对突如其来的哭诉,他一时间慌了神。
柯锦从来没有和大家说过家里的情况,从日常相处中他和家里人的沟通也算得上和谐,论郁轻辞怎么想都想不到他家里竟会给他施加如此大的压力。
他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柯锦家里的事岂容得他一个外人插手。
错愕,诧异的情绪席卷而来,他抬起手耐心地拍着柯锦的后背,“别哭,家里的事不是一时能解决的。”
他尽量将声音放得柔和,“对不起今天是我想多了,以后有什么烦心事,你尽管和我说。”
柯锦扭过头,漂亮的双眸毫无波澜,空洞又麻木地望着窗外,“好,谢谢哥哥。”
过了许久,柯锦终于回房休息。
郁轻辞拿起手机看了了一下聊天框,才想起来肖则直到结束都没有来过练舞室,也没有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把人找来询问一番。
但郁轻辞正还没出宿舍门就被对方找上门来了。
肖则刚踏入宿舍门就大声嚷嚷,“宇哥怎么就逮住我一个啊,明明是两个人的故事,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接受折磨!”
肖则声音本就洪亮,每次端着声音说起话来都中气十足,这么一叫要不是宿舍隔音效果够好,都足以打扰到住在隔壁的其他队友。
郁轻辞立马竖起食指抵在唇瓣前,示意肖则噤声。
而后探着脑袋朝卧室门看去,柯锦没关门,隐约能窥见里面的情形,见柯锦似乎没有被吵醒的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肖则识趣,瞬间明了他的意思,随即凑近他耳边嘀嘀咕咕,“宇哥说了我们营业不积极,让我们对彼此主动些。”
郁轻辞轻挑眉头,脸色不佳,“还要怎么主动?那次直播你都快贴上来了。”
“没效果啊,他说我还没柯锦主动。”肖则摊摊手,颇有些愤愤不平,“这小兔崽子怎么关键时刻插一手,下次你和他好好说说,真是太过分了,你让他一边玩去别来打扰我们。”
过分吗?
似乎也还好。
都是些正常的互动,只不过时机不对,刚好撞上营业现场。
他们团出道不久,很多方面还不能游刃有余地面对,更何况是年纪最小的柯锦,在这样复杂的行业内不会看眼色行事也正常。
即使他知道十八岁已经不小了。
郁轻辞扭头看了一眼房门口,觉得他的话说得有些太重了,“别这么说。”
他笑着瞥肖则一眼,慢慢悠悠道:“既然宇哥都这么说了,那……你倒是主动一点啊。”
“你到底站哪边的,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要你主动不是让你整个人往我身上贴,要若即若离,不能离我太近但也不能太远。”
这点柯锦倒是做得很不错。
郁轻辞眼眸下垂,望着地板若有所思。
肖则撇撇嘴,“你这么会卖,那怎么不积极一些,全靠我在努力。”
郁轻辞轻笑一声,“我怎么就不积极了,我那天还伸手让你牵。”
想起那天的鬼屋直播,他不禁发笑,纯粹是卖腐事故现场了。
想起那天一路走下去都紧紧握住的手,他脸色一变,打趣道:“但是你没把握住。”
肖则欲哭无泪,“谁知道中途出现一个柯锦啊,你记得提醒他有点分寸,最好让他当当助攻。”
“冷知识,你也可以和他说的。”
“你是队长,你比较有威慑力。”肖则一手搭上郁轻辞的肩膀,而后望向房门口的眼神一变,“柯锦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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