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秋眠的形容太过石破天惊，电话那端的岑溪忽然沉默。
这片刻太过安静，以至于秋眠终于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转头去看，难免惊讶：“周老师？”
秋眠忙不迭挂断岑溪的电话，停在原地等周引弦靠近，极其好奇：“您怎么在这儿？”
周引弦敛眸瞥了她一眼，脚下未停，直至走到她租房门口，才转身看来，意有所指地问：“你住这儿？”
秋眠点头：“是啊，怎么了？”
“巧了。”周引弦冷笑，“我是那个——”
他掀了掀眼皮，语速缓慢。
“像是有案底的，猥、琐、小、偷。”
“你的，新、邻、居。”
秋眠：“……？”
“不是……”秋眠咽了咽干涸的喉咙，难以置信，“您是说，您是我的，新邻居？”
周引弦挑眉：“没听清？”
“不是……”秋眠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还是难以相信周引弦这样的天之骄子会有一个那么猥琐的朋友，“我只是觉得……”
“怎么？”
“等下！”秋眠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跑到他房门前，“刚刚那个难道真是小偷？！”
周引弦：“？”
“你别愣着呀！”秋眠急了，顾不上用尊称，“你快开门看看东西是不是真被偷了！”
“……”
周引弦打开门，随手按开客厅灯。
晃眼的灯光一闪，凌乱的客厅映入眼帘，像刚经历过一场混战。
“我靠！”秋眠没忍住惊讶地爆了句粗口，“他还真是小偷啊！”
相较于她的情绪激动，周引弦却淡定得看上去像个局外人，事不关己的表情。
俩人一同踏进门，秋眠一双眼滴溜溜不停地转，东看西看，仿佛被偷东西的是她。
周引弦则随意地扫了眼，直接去了书房。
秋眠跟在他身后进去，发现书房也是同样凌乱，架子上的书大多数都被丢到了地上，剩下的也是歪七扭八地摆放着。
除此之外，书房里的电脑只剩下一个显示屏摆在办公桌上，主机已经被偷走了。
肯定还有些别的，但秋眠不知道原本有哪些东西，所以也不知道具体都丢掉了什么。
周引弦则已经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报警。
“你好，橙宜园一期二栋三单元1506报警，财务丢失，目前已知丢失的有……”
秋眠还未从胆战心惊中回过神来，周引弦已经冷静地拨打报警电话，并且条理清晰地报出了目前已知丢失的财物。
虽然曾经独立在国外生活七年，经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意外和混乱，可秋眠依旧觉得，自己做不到像他这样情绪稳定。
甚至，哪怕现在她才是那个局外人，看见这场面都难免情绪波动。
周引弦报完警，离开书房进了卧室。
钱财于他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从出生起到现在也从未在这方面感觉到有任何特别，所以他并没有多在意。
只是有些东西，在他心里，比别人所谓的贵重，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眠下意识跟在周引弦身后，到他卧室门前却见他忽然停下。
“怎么了？”秋眠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这我卧室。”周引弦转身，侧靠着门框，微微偏头看她，“你要进去？”
秋眠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他大概是不想让她进去，毕竟卧室已经属于很私人的领域。
“抱歉抱歉。”秋眠转身退回客厅，“你快进去找找看丢了什么吧，我在客厅帮你看着。”
-
警察来时周引弦已经清点完自己丢失的所有财物，一台电脑主机，两部平板电脑，一部笔记本电脑，一支备用手机，现金若干。
几台电子用品都是品牌最新款顶配，加起来金额小六位数。
周引弦倒也没有很心疼，毕竟刚刚进卧室查看，怕丢的并没有丢，只是丢失的这些东西上面有些数据找回来有点麻烦。
现场没有动过，警察来后拍照取证，秋眠作为目击者陪周引弦走了一趟警察局，这事儿才算暂且先告一段落，等警察去查。
再回到家已经快到零点，秋眠想起周引弦那套刚租就被翻乱成那样的房子，想起他丢的那些东西，难免对他起了点怜悯之心。
“需要帮你一起收拾一下家里吗？”秋眠主动提出帮忙，“反正我也还不困，明天休息。”
“不用。”周引弦看了眼她的智能门锁，若有所思，“你换下密码。”
秋眠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门锁，转瞬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提醒自己小心小偷去而复返。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刚刚那个小偷，兴许已经知道了她的门锁密码，这次没偷，可能只是因为周引弦的东西更加值钱，顾不上偷她的。
可没准他什么时候就又来了。
“好，我马上改。”
秋眠立即行动，周引弦移开视线，却没立即进去，而是四下查看。
片刻后，他的视线锁定在秋眠房门边的墙上，那里贴着地面的角落里画了个不太显眼的叉号。
叉号，在小偷的常用记号里，表示三天内会来偷盗。
周引弦没说话，转身进门，折返出来时手里拿了湿巾。
秋眠已经换好门锁密码，眼见着周引弦在她身旁蹲下，吓了一跳：“怎么了周老师？”
她蹲下凑近去看，才发现那儿有个不太起眼的叉号标识，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还真被小偷盯上了。
那个叉号很快被周引弦擦掉，秋眠举一反三地跑去他房门前找记号，才发现类似的位置居然也有个叉号。
“你这儿也有一个。”秋眠冲周引弦挥挥手，“一起擦掉吧。”
-
先前秋眠租下这套房子，一是因为这儿离公司比较近，交通方便生活便利，二是因为小区设施完善，安全有保障。
完全没想过有被偷的一天。
看墙上记号，要不是周引弦突然搬过来，又恰好比她有钱，被偷的这个人应该是她。
算起来，他这是替她挡了一劫。
不知为什么，秋眠觉得周引弦遇见自己后，突然多了许多麻烦。
而且，这些麻烦或多或少都与她有关。
也不知道他周末需不需要用到电脑，如果找不回来重新买的话应该也需要一点时间。
晚上想着这些事，秋眠没太睡好，第二天周六早上起得有些晚。
是个晴天，秋日暖阳透过窗户照进卧室里，金灿灿一片。
秋眠睁开困倦的眼，脑子里一瞬间莫名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周引弦就住在隔壁。
这感觉，不知怎的，好奇妙。
几乎是一瞬间就不困了。
秋眠精神抖擞地从床上爬起来，哼着歌做早午饭，内心十分轻快。
明明跟周引弦单独相处总觉得拘束，可知道他就在隔壁，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
难以形容那是什么感受，反正想唱歌。
秋眠自己也没察觉，这点儿特别。
不知道周引弦周六会不会出去忙工作，秋眠一直注意着隔壁的动静，没怎么听见开门的声音。
也许在她早上起床之前就已经出去，也许到现在也没出门。
秋眠挺好奇他会干什么，在干什么，可却又没正当的理由去打扰他。
到下午要做晚饭时，终于找到个理由，发消息给他。
眠眠不觉晓：【周老师，警察那边有消息了吗？你需不需要用电脑，我的电脑是空着的，可以暂时先借给你用。】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秋眠看了好几眼，才收起手机去做饭。
过了大约半小时，围裙的口袋里手机振动了两下，秋眠忙不迭擦干净手去掏手机看。
果然是周引弦回了消息过来。
一枕：【在警察局。】
聊天框顶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秋眠却等不及问：【小偷抓到了吗？】
不知道周引弦是不是看见她这条消息后又删掉了刚刚打的字，只回了一个字过来：【嗯。】
这么快。
秋眠忍不住替他高兴：【真好，那你的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一枕：【全没了。】
眠眠不觉晓：【……】
这也太可怜了。
秋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琢磨半天，憋出来一句：【那你要回来了吗？】
周引弦直接回了电话过来。
秋眠慌忙接听，语气温柔至极：“周老师。”
“我晚上可能需要用下你的电脑。”
“没事你用你用，我不用的！”
-
周引弦回来得不算早，秋眠一直听着门口的动静，在晚上八点才听见他敲门的声音。
他居然带回来个监控器。
秋眠打开门一看，他已经在安装摄像头，就在他俩房子中间的墙顶。
“他暂时被关了起来，但不确定有没有同伙，为了安全考虑。”周引弦站在人字梯上低头看她，“介意我在这儿安摄像头么？”
“没关系，你安，我蹭蹭。”
秋眠帮忙扶着人字梯，顺便问及今天他去警局得到的调查结果。
闲聊了会儿，秋眠才知道，原来那小偷确实早就盯上了她。
首先，她是独居女性，并且工作日白天不在家，只有晚上和周末在。
其次，她有点小钱，长得漂亮，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也没有防备心，好下手。
而他们这层楼，总共住了六户人，其中三户在另一边，有墙面挡着，不会轻易看见这边的情形。
他们这边的三户人，其中一户在外地工作，只有过年期间才会回来，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前段时间冯阿姨和她老公搬走，就只剩下秋眠，不会有人注意。
况且这层楼的监控器早就坏了，一直没修。对秋眠下手，再容易不过。
只是周引弦突然搬了过来。
他那样一看就有钱，出门比秋眠早，回家比秋眠晚，因此小偷的下手对象变成了他。
“所以。”秋眠觉得挺不好意思，“你是替我挡了这一劫，本来要被偷的是我，对不起啊。”
“倒也不必往自己身上扣垃圾。”周引弦并不认可她这说法，“没有我他确实会来偷你的，但这是他的问题，不是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秋眠觉得，当时要是自己早点发觉不对劲报警就好了，那样也许他的东西还能追回来。
“那他还会赔你钱吗？”
“不会。”
“噢。”秋眠失落，“好可惜。”
周引弦已经安好了摄像头，下了人字梯，开始调试设备。
“手机给我，给你添加查看权限。”
并没询问，而是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这语气，甚至不容拒绝。
秋眠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周引弦突然又不收：“算了，你自己下载软件，我教你。”
“噢噢。”
周引弦的手机是主设备，分享给秋眠后，添加她的为副设备。
“你随时可以查看，我的电源不会关。”
“好的。”
“电脑现在方便借我用下么？”
秋眠侧身让他进去：“方便的，在房间。”
周引弦转头瞥来一眼：“卧室？”
秋眠点头：“对啊。”
周引弦再次确认：“方便？”
“挺方便的，我卧室不乱。”
“……”
这是乱不乱的问题吗，大晚上让个男人进她房间，说难听点儿是没脑子。
但他没这么说，毕竟人的本质是双标。
秋眠租的这套房子是套一，没有单独的书房，但卧室很大，因此也兼具书房的功能。
电脑摆在墙角的书桌上，周围摆着些少女心的小玩意儿，有单独的壁灯，开灯后倒也很有氛围感。
周引弦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却并没看见任何一件跟自己有关的东西。
从前他送的，也许早被扔掉了。
“请坐。”秋眠拉开电竞椅，打开电脑，“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
周引弦在她的粉色电竞椅上坐下，修长的手握上她的粉色鼠标，在壁灯橘黄色灯光的笼罩下看上去有点难以形容的欲。
秋眠难免犯花痴，盯着他的手看得出神。
这么骨节分明的手指，青筋凸起的手背，如果用来抓床单，掐脖子，一定特别带感。
秋眠不受控地想歪了。
也在这时，她突然回想起来，自己的电脑桌面，浏览器的搜索框，搜索历史记录……
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等下！”
秋眠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一把按住周引弦的手，心口狂跳。
胆战心惊地抬头看向电脑屏幕。
晚了。
一切都晚了。
鼠标箭头落下的位置，赫然显示着她的上一条搜索记录——
【女生接吻被掐脖子真的会很爽吗？】
周引弦：。
沂沂来了，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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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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