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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吴喜儿

吴喜儿刚到府里,就被吴老爷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外面这么乱还往外面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吴老爷子连见祖宗的脸都没了。吴喜儿闷闷不乐的往自己房间走,虽然被亲爹骂了一通,还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但这不也预示着明天去王家下聘礼自己不也可以不用去了吗?想想吴喜儿心理舒服了一点,可一想到一个月后要娶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为妻,心里又有些闷闷的。

吴三大老远的看到自己家少爷一脸郁闷的往前走,赶紧喊住了他。

“少爷,我们在烤鹿肉,您要不要也过来尝尝?”

吴喜儿一转脸,果真看到三四个人在架着煤炭火炉烤鹿肉,赤焰正在给自家那个嘴里啃着鹿肉正欢的妹妹递水,而吴三在喊完那句话后,正一脸谄媚的把一块刚烤好的鹿肉朝紫炎姑娘递过去。

吴喜儿:……确定这货是吴家的人而不是紫炎姑娘的贴身奴仆?

“少爷那边还有块刚烤好的鹿肉,您拿去尝尝。”吴三看到紫炎手里的那块肉吃完了,赶紧把自己烤好的那块递上。

吴喜儿被气笑了,“你少爷我在你前面呢,你的手往哪伸啊?”

吴三一门心思都扑在眼前的美人心上,整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脑子有个笼统的意向:自家少爷好像被自己叫过来了。直到听见自家少爷的笑声,才算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的鹿肉反向一反,往自家少爷面前递过去。

“少爷您吃您吃,您什么时候过来的?这是我给您烤的鹿肉,热乎着呢,您趁热吃。”吴三一脸狗腿的把鹿肉献了上去。

吴喜儿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的咬了一口,就放回架子上了。

“吴公子是有什么心事吗?”紫炎放下手里的水杯,睁着双大眼睛看着吴喜儿说道。

吴喜儿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只是今天出去看到那些……死者,感到一些不适罢了。”

紫炎有些纳闷的看着吴喜儿,不解的说道:“死人?可当初您……”

“紫炎!”赤焰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拿了块鹿肉递给她,紫炎一看到鹿肉本来有些淡紫的眼里就散发出一种幽幽的绿光,拿着鹿肉,开心的啃了起来。

“家妹冒犯了。天道有常,凶手一定会缉拿归案的,吴公子也不必深虑。”赤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她面前的水杯里重新蓄满了水。

吴喜儿看到赤焰对身旁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禁感慨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够亲厚,所以导致那几个妹妹没一个与自己亲近的。“你们兄妹二人感情真好。”

赤焰笑了笑,没有说话。

紫炎咽下嘴里的鹿肉,眨了眨眼睛,“也一直有人对您很好,只是您一直没有发觉罢了。”

“是么……”吴喜儿想了想,对自己好的人?父亲、吴管家对自己都挺好……不知道为什么吴喜儿忽然想起一张脸来,英俊,霸道,带着几分阴狠和丝丝的温柔。温柔?第一次见面,那人骑马差点撞到自己,第二次见面那人就毫无预警的摸了自己(的脸),然后就像见过千万次一样,那人是那样的熟悉,可却又想不起来。两人才见了了两次面,便像见了几千年一样,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与亲近感,让吴喜儿感到和他在一起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自在与舒适。可吴喜儿又总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少爷,您发什么呆呢?紫炎姑娘在跟您说话呢?”吴三一脸‘啊啊啊紫炎姑娘在跟您说话啊啊少爷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您倒是说话啊啊再不说我可要跟你急了啊啊啊’的表情看着吴喜儿。

“什么?”吴喜儿不明所以。

“紫炎姑娘说,您是不是要结婚了?对了少爷,您是不是要……哎呀,少爷,下个月您就要是结婚啦!“吴三一脸艳羡的表情。

紫炎啃了口鹿肉,继续说道:“您喜欢王家的小姐吗?”

“不喜欢!”吴喜儿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语气强烈了点,接着说道:“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又谈何喜欢呢?”

“那您愿意娶她吗?”紫炎又啃了口鹿肉。

“不喜欢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娶她呢?”吴喜儿笑笑。吴喜儿本身长相俊美,这样一笑到笑出一种风情来。旁边忙着烤鹿肉的两个丫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既然既不喜欢又不愿意,您又何必要跟她结婚呢?”紫炎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吴喜儿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又是吴家唯一的长子,即使自己不愿意,传宗接代也是必不可少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理所当然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不娶王家,还有张家、李家、赵家,终归还是会有别家的小姐来的。

“紫炎。”赤焰半含警告的看了紫炎一眼,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不要插嘴了,这不是你我能管的了事。”

“谁说我是小孩子啦,我都是三……呜呜……啊呜”紫炎嘴里被塞了鹿肉,又愉快的啃了起来。

“舍妹不懂规矩,还望吴公子海涵。”

“哪里的话。紫炎姑娘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婚姻大事,又岂能是你我说的算的。”吴喜儿叹了口气。

赤焰看了看他,开口道:“不过这婚事,吴公子还是慎重为妙。”

“多谢赤焰公子关系,在下会的。”

“这亲当然是不能结的,”紫炎快速地咽下鹿肉,“既然您不喜欢就千万不要结,何况她……呜呜……啊呜”紫炎再次愉快地啃起了鹿肉。

吴喜儿看到这样一个美人啃肉时可爱的样子,不禁感到莞尔,“多谢紫炎姑娘的关心,在下记住了。”吴喜儿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被紫炎这么一说,又在想假如自己就这样娶了王家小姐,是不是正确的?越想越乱,只得早些告辞。

一路上往卧室走去,吴三把他送回来后又猴急的跑去找自己的紫炎姑娘了。吴喜儿在屋里看了会儿书,此时天色近晚,吴喜儿心情烦闷,再加上担心李熠蒙的……咦,不对,本少爷为什么要担心他?李熠蒙武功高强,似乎也通些法术,而且又有高人相助,这样的案子应该难不倒他吧。

吴喜儿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推开房门漫无目的的走了出去。园子里一些丫环仆人在打扫院落,眼神都似有似无的往吴喜儿身上飘,有的丫环还红着脸对吴喜儿媚笑,吴喜儿早就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走到池塘边的亭子里坐下。

天色渐暖,水面波光粼粼,偶尔几尾红色的锦鲤游了过来吹个泡泡又游开了。微风带着暖意吹过来,很舒服,偏西的太阳生出一片淡淡的晚霞,印在水面上,折射出一种特殊的光芒。

“你来了。”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狞笑。

“你是谁?”吴喜儿感到一阵茫然,四周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这是哪里?”

“你不用怕,我杀不了你。”沙哑的声音闪过一丝阴冷,很快又恢复平静,“没想到还在有人帮你,我还是杀不了你。”

吴喜儿四周看了一圈,除了黑乎乎的,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我何时与阁下结了冤仇?”在经历过妖魔鬼怪的洗礼后,吴喜儿马上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世界,自己不知道来到哪里了,但是出不去。

“你在我的意识里,除非我放你走,不然你永远也别想出去。”沙哑声音带着淡淡的兴奋,可兴奋也是转眼即逝的,“可惜我杀不了你。”

吴喜儿没说话。

“呵,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以前的你永远那么杀伐果断,那么睥睨天下冷酷绝情,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慈手软,这样……温暖善良。真不知道是你不愿面对,还是他护你护的太好……”

“他……是谁?”吴喜儿有一丝紧张,这种由心里生出来的莫名其妙的紧张与不安,想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这么熟悉?

“如果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也许我还不会杀你,可现在的你,只会让我更想杀你!”沙哑声音越说越冷,“为什么这么多人在帮你?你死后有人为你守魂,你转世有人帮你渡劫!我不甘心!不甘心!”

吴喜儿咽下一口唾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你杀了不了我,为什么不放我出去呢?”

“放你出去?呵,你说的轻巧,”沙哑声音越说冷,嘴里仿佛淬了寒冰与毒火,“我被压在这暗无天地的河底几千年,又有谁放我出去?!你刺瞎了我一只眼睛,又有谁还我一只眼睛?!只不过因为我抢了一个女人,只不过因为我打伤了他,你竟然要弑神!弑神!我待在这阴冷潮湿的河底几千年了,这几千年来我日日夜夜想着要复仇,可惜……可惜啊!”

沙哑声音里传出一阵古怪的笑声,“你竟然死了!你不做神仙,敢与天抗,可结果又是什么呢?你那好徒弟不还是杀了你的亲人你的族人你的子民!你造下这么重的孽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吧?我还以为你会在地狱里待上几千年几万年,世世受那业火焚烧之苦,没想到你竟然转世了!真是天助我也!”

沙哑的声音带着狂笑与狰狞,黑乎乎的空间里充斥着刺耳的声音。

吴喜儿呆呆的听着这些话,“徒儿……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的亲人?”

“哦,我到忘记你记不起来了,哼,你那好徒儿真是费了很大心思呢。”沙哑声音渐渐恢复了正常,带着听不懂的情绪,“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你肉身化成灰扬成粉,我就可以亲手杀死你了。”沙哑声音带着诡异的兴奋,“不,我不会这样杀了你,我要剜掉你一只眼睛,把你泡在阴冷的寒冰河底,我要让洛女看看,看看她当初选了怎样的男人?我要让她亲眼看到你狼狈不堪的样子,我要让她后悔!”

吴喜儿现在反而冷静了下来,开口道:“既然你要杀我,何不现在动手?”

“我说了我杀不了你。”沙哑声音似乎并不介意吴喜儿没听到他前面说的话,“上一次杀不了,这一次还是杀不了,我没想到两次都有神人助你。不过没关系,等个几十年一百年后,你外面的肉身慢慢腐烂,你就能真正的进入我的地盘了,我可以慢慢的折磨你。对了,还有你的好徒儿,他如今也是凡人,你们两个可以一起进来,这样我就可以先杀他再杀了你!”

“我的徒儿……他是谁?你为什么……你不能杀他!”吴喜儿忽然冒出一种强大的带有不可抵抗的寒意说出最后一句话,这种根深蒂固的执念带着阴寒冰冷与扭曲的决然。吴喜儿被自己的忽然冒出的杀意惊了一下,才猛然清醒过来,“你……不可以这样杀他,我还没见过他,我……我不知道他是谁……”

“呵呵,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为什么不可以杀他!我偏要杀!他杀了你那么多的亲人,你还护着他!你可真够自私的!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连你身边亲人的性命也不顾!这么多人的性命都抵不过他一条,我是该说你伟大呢还是无私呢?你竟然连自己妻子的性命都不顾,哈哈,看看,看看洛女选得好郎君啊!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我……我没有,”吴喜儿下意识的反驳,却觉得自己的反驳是这样苍白无力,脑海中再次闪过一片片血红的景象,到处是鲜血与尸体,倒在地上的是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吴喜儿想躲开想闭上眼睛,可更多的鲜血流了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飞舞的黑发,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握着一把桃木剑,吴喜儿看到这个身影时紧悬着的心放下了,仿佛所有的疼痛鲜血与死亡都与他们无关。吴喜儿感到前所未有的的宁静与舒心,他想走到他旁边,抱抱他,然后让他赶紧走,逃离这个充斥着鲜血的地方。

可那把桃木剑却忽然刺入他心口的地方。

那人问他。

“为什么……”

吴喜儿很想用手摸摸他的脸,可却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脸,甚至都触摸不到他。他很想说,你走,你走吧,离开我你才是安全的,我只想护你一世平安。

可那人依旧用桃木剑刺入他的心脏,用绝望而悲凉的声音,问:“为什么……”

吴喜儿觉得自己好像流泪了,可摸摸脸上却什么也没有。

沙哑的声音带着嘲弄,“想起来了?哼,想起来更好,你是不是很恨他?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可他却杀了你的子民?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的洛女因你而死!哈哈,活该!真是活该!你们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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