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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伤与痛苦

随着炸弹的归零,黑色从一个点开始蔓延,然后向四周无限延伸开来,吸纳了所有的光与影,声与色。

萩原明白自己已经死了,脑袋生涩的转动着,五感被封闭,连时间的概念都消失了。

在这除了“本身”一无所有的黑暗中,萩原找不到任何支点,他停留在此处的意义是什么呢?

或者说原来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的不好受吗。

时间的概念不复存在,一秒的时间可以被无限拉扯折叠,变得足够磨人。

萩原清醒地感知着自己的意识变得幻散,真切的了解到自己正在迈向死亡,并且坦然接受。

即便如此,当他听见那声极轻的叹息的时候,依旧被攥住了心神,

朦朦胧胧,不辨男女,像是万众生重叠的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

“丢下了自己的幼驯染就这么死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表现,不建议我给你一点惩罚吧。”

是神明吗?

只来得及在脑海中发出一句疑问,想法就被几乎要撑破大脑的记忆给冲散。

他看到了小阵平,

看到小阵平在目睹了炸弹爆炸之后,疯了一样的冲到废墟之中,发出微不可见的悲鸣。

看到了四年如一日的白衬衫,黑西装。

看到了永不停歇的短信。

看到他迎着夕阳,孤独而内敛的身影。

看他靠在自己的墓碑旁抽烟,烟雾缭绕,迷蒙了他的神色。

直到最后,带着那样温和,那样刺痛人心的笑,永远消失在了摩天轮上。

萩原好像只是一个旁观者,他旁观了这带着悲凉色调的四年,无法对这些事做出任何改变。

四年的记忆一下子进入脑海之中,一时间过量的悲苦涌上来,几乎将萩原当场溺毙。

虽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是萩原依旧感觉大脑缺氧,身体发凉,愧疚的情绪随着过量的痛苦带来了过度的负罪感。

萩原想要赎罪,他幻想着用手指死死抠着自己的皮肉,撕咬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肉一片片剜下来,他对不起小阵平。萩原的精神在巨大的痛苦下崩溃了。

那双紫色的眼睛的光彩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雨后烂泥一样的腐烂气息。

萩原没有挣扎,他任由过于强烈的情感将自己推向毁灭的边缘,脸上扯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来。

“神明”就这么看着,将这个几乎要裂开的人捧在手心上

恍惚中萩原听见

“人类真是脆弱……崩溃了……转移到身体上来……”

之后“神明”做了什么,萩原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是要赎罪的不是吗?

————

萩原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一面墙壁上,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那种精神崩溃的感觉已经从脑海中消失,现在回忆起那被塞入脑海中四年的记忆,余下了一阵心痛和悲哀。

像是在挚友死去之后,在无尽的时光中痛苦的情感被略微冲淡,但是怀念变得更加深沉,成为了永远埋在心底的晦暗情感。

就好像,小阵平失去自己一段时间之后的那种情感。

真是的……

萩原现在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眼前一片模糊,身体仿佛在被灼烧,动一下就是煎熬,看来想要自主行走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是让自己精神上的问题给转移到身体上来了,按照那位可能是“神明”的家伙最后一句话语来看,确实如此。

至于死而复生这种事,萩原已经不想追究了,他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思考。

萩原就这样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地板上的那一点凉意,堪堪维持着自己精神的清醒。

他现在的身体大概是糟糕透了,持续不断的低烧几乎要将他的脑子给烧糊。

萩原只能寄希望于有个人能把他捡回去,

但是最好不要报警,因为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时间段,而且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那个世界。

萩原目前能做的只有等待,这种完全靠运气和其他人来操作的感觉不好受,总让萩原感觉心里没底。

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了脚步声,这种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在他身边停下来。

萩原抬了抬头,想要露出一个微笑来以示友善,但是在看见那个人的第一眼就震惊的失去了动作。

就算眼前仿佛隔了一层纱,他也能认出来。

那是失去了hagi版本的小阵平,那种深沉而孤寂的气息,他是不可能认错的。

萩原的身体先一步绕过萩原的大脑做出了反应,身体开始颤抖,略微从墙上滑下来一点。

萩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不可置信的小声说着

“小阵平……真的是你吗?”

面前的人就这么站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这么凝滞着,像是一尊雕像。

就在萩原迟钝的脑袋,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的时候,沙哑的嗓音带着尼古丁的味道缓缓道出一句

“是我。”

平淡的语言下藏匿着惊涛骇浪。

萩原感觉自己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开始拼尽全力的向小阵平的方向伸出手,像是失去了水的鱼,面前则是唯一的水源。

“小阵平……小阵平……”

其实是一种相当古怪的感觉,萩原的内心可以说是比较平静的,远没有到达像身体上那么极端的程度。

正常来讲,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看到了小阵平应该是想要打他一顿,或者低下头来心甘情愿的认错,现在身体表现出来的状态其实更像他在那个黑暗空间崩溃时的反应。

小阵平走到了他的面前,小心翼翼,轻柔的抱起他,用的是萩原从未见过的温柔。

让萩原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在暴雨天气中可怜兮兮被捡回来的小猫。

在靠近那个温暖胸膛的那一刻,冰冷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而出,模糊了双眼,双手死死掐住小阵平的肩膀

萩原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让身体的反应那么过度。

但却导致了更加严重的后果,他浑身上下猛的一机灵,险些从小阵平的怀中掉出来,拉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喉咙发出一声呜咽,就此再也止不住了。

萩原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不断的喊着

“小阵平……对不起……”

小阵平把萩原稍微往里拢了拢,用手轻轻拍打着后背安抚着。

虽然这么趴在小阵平时怀里还在抽泣确实很丢脸啦,但是看到变得成熟的小阵平,还是会……感觉很暖心的。

疲惫的意识像是被放进了一碗温水里,在液体中逐渐舒展开来,随后沉沉睡去。

————

松田视角:

这本应该是松田失去萩原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他本该像往常一样打开公寓的门,给萩原发几条短信,修整一下,浅浅睡去,然后走向那个命定的结局。

但是今天却有些不同,他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一个人,一个他永远都忘不了的身影。

虽然单薄的可怕,但松田依旧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的第一种想法是不可置信,那个家伙明明已经死了。

松田感到愤怒,为有人伪装那个家伙感到愤怒,他发誓一定要叫那个伪装成hagi的家伙打一顿。

但是当松田靠近看见了那残破的人时,他愣住了。

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穿着一件明显洗过很多次发作的白衬衫,扣子有几颗已经掉了,裤子破破烂烂的,

露出来的肢体上是繁杂的伤痕,刀伤,枪伤……数不胜数的淤青,松田感觉自己的心在止不住的绞痛。

那个家伙抬起头来,有着与萩原一模一样的面庞。

但又好像完全不一样。

松田记忆中萩原的眼睛永远像是在闪着光一样,在阳光下耀眼,像是难得一见的紫水晶一样,

那双眼睛中有着对未来的向往,和永不止步的勇气。

但他现在面对的那双眼睛又是怎么样的呢?

死寂,平静,就像一滩死水,像是什么被丢弃掉的劣质制品,精神已经彻底的崩溃。

但是偏偏他又能感觉到这就是他的hagi,

怎么会?hagi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松田只能恍惚的听着hagi叫着他的名字。

然后强行将心里的思绪给压下,尽量平静的做出回应

松田小心翼翼的绕开伤口,用尽毕生的温柔去抱着hagi,听着怀里的人的道歉,断断续续的叫着他的名字。

随后开始抚摸着hagi的背,小心安抚,但怀里的人好像是被折磨的太久了,一点点善意都接受不了,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然后因为拉扯到了伤口,哭的更凶了。

松田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只能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就这么将人给圈在怀里,等待怀里的人平静下来。

渐渐的hagi不再发抖了,松田将那个埋在自己胸膛里的脑袋拿出来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已经睡着了。

于是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将萩原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这时候松田才有时间来仔细的检查萩原的身体状态

越看越是心惊,

到后来松田是堪堪靠着hagi才保持了理智,没有因为过度的愤怒而陷入不理智的状态。

萩原的皮肤是一种长期不光的苍白,身体比较瘦,身上遍布着各种各样的伤痕,有刀伤,冻伤,烧伤,枪伤,各类的红痕和淤青更是数不胜数。

各种新伤和旧伤相互叠加,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在手腕内侧有着用刀割腕的痕迹,并且不止一次,层层叠叠的伤口向松田切实展示了hagi现在糟糕的精神状态。

身体腰侧有一块肉,好像是硬生生的被人给咬掉了……

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hagi,对待他此生最宝贵的人,

凭什么呀?那个永远快乐的家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松田一拳狠狠的砸在一旁的枕头上,用力的咬住嘴唇。

萩原因为爆炸而消失之后忍受这种痛苦,忍受了有三年。

三年的折磨足够让一个人变成怪物,让一个人的精神彻底的崩溃。

而hagi在忍受折磨的时候,自己在哪呢?还认定他已经死了,傻乎乎的每天给他发短信,没有任何想要去救他的举动。

松田感受到一种由衷的悲哀,自己在hagi最危险的时候,没有陪在他的身边,在hagi忍受痛苦的时候,也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

松田现在能做的只有对着已经支离破碎的hagi进行一个临时的补救。

他明白自己不可以报警,能利用炸弹将一个人假死,然后折磨一个人整整三年的人或组织 ,上报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而且公安的那种问话方式说不定会再度刺激hagi 。

好烦……

一时间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松田现在希望将先这套黏糊糊的衣服给换下来,修整一下,让大脑清醒一点,再来思考接下来的问题。

但是当松田准备离开,去洗澡时,突然一双无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走……求你了……对不起……”

原本安定下来的幼驯染开始重新流出眼泪,恳求他留下来,并且不断的道歉。

就像是做了什么非常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听到了那一声对不起,松田原本好不容易降下来的躁气又重新升腾上来。

‘你才不需要说什么对不起呢,需要说对不起的是那个把你弄成这样子的家伙呀,知不知道?’

松田很想这样子告诉他的hagi。

但是最终还是弯下了腰,抓住了萩原的手,坐在一边。

松田用手机敲打着信息发送了过去,请了明天的假。

然后拿出一根烟,盯着已经彻底暗下去的天空,一夜无眠。

————

我已经一滴都没有了,大家不要被这个开头给吓到了呀,这个文他是个甜文啊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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