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菱因为亲眼目睹了景焕真君断臂的全过程,受到了很大的震撼,所以在跟着叶柔回到蓬莱阁的住处后,就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去往蓬莱阁的后山。
蓬莱阁后山的山脚下有座小亭子,水菱看到小亭子里面的那个人影,立刻就跑了过去。
“郑郎。”
水菱跑过去扑进那人的怀里,两人用力相拥,缓解着几日不见的相思之情。
被水菱称作郑郎的男子俗家名唤郑平,原是昆嵛山武宁府的高足,在武宁府修到金丹修为后,就加入了蓬莱阁,如今是金丹后期修为,算是蓬莱阁的外门弟子。
郑平身材伟岸,阔面方口,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并不算英俊,但却是那种一看就给人安全感的长相。
两人相拥了许久,郑平才放开水菱,急切的询问她:“你师父同意你留在蓬莱阁任教了吗?”
水菱含泪摇头:“师父没有明说,我也没敢问她。”
说着,水菱就把之前叶柔在宝车上教训她的话以及今天在欢迎宴上发生的事情讲给了郑平听:“……我总觉得师父最后那句叫我引以为戒,是在警告我,你说师父会不会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郑平也不确定,但为了给水菱鼓劲儿,他故意道:“你师父不是刚来吗,怎么会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应该就是听了你七师妹的挑唆,随口提点你而已。”
水菱皱起眉头,内心十分忐忑。
她和郑平是一年前在蓬莱阁里认识的,她因为符术超然,又和蓬莱阁这边的术法互不相通,所以她刚到蓬莱阁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即便她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大家也时常向她请教符术,郑平就是其中一个。
两人因此结缘,郑平想要和她继续发展下去,就希望水菱可以加入蓬莱阁,如此两人也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正巧水菱展露出来的符术也受到了蓬莱阁的看重,想特聘她成为外门的任课长老。水菱有心想答应,可似乎灵犀派的所有人都不同意。
她七师妹听说了她的打算,一见面就对她厉声呵斥,在迎接师父之前,两人就是为了此事才大吵一架。之后师父也对她多有说教,再加上今日景焕真君以身训诫,让水菱真的有点怕了……
水菱现在思绪很乱,她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定要离开灵犀派,这个后果自己真的能够承受吗?
在叶柔的八位弟子中,水菱和水萌跟其他师姐妹不同,她们俩是没有家人的。都是很小的时候就由叶柔从外面救助回来,收入门下的。对她们俩来说,师父不止是师父,还是父母。师姐妹也不只是师姐妹,还是相伴多年的家人。灵犀派就是她们俩的家,她们要是脱离了灵犀派,又能去哪里呢?
郑平看出了水菱的挣扎,低声引导:“菱儿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你看咱们留在蓬莱阁多好啊,蓬莱阁是修行圣地,这里的灵气是全神州最浓郁的,可比你待在西北好多了。”
“而且蓬莱阁的福利多,一个外门弟子的份例就和你们灵犀派内门弟子的份例一样多。何况他们还同意破格提拔你为外门的任课长老,通常在蓬莱阁,都是要元婴期才能坐的位置,你才金丹中期就能坐,这说明蓬莱阁看重你啊,可在灵犀派呢?哪有人识得你的好处!”
“菱儿,你就听我的。”郑平捧起水菱的脸,认真的与其对视,“我们两个都留在蓬莱阁,组成一个小家,再生一个孩子,这样不是很好吗?”
望着眼前情郎的脸,水菱也不由的陷入了对方描述中的未来,是啊,这样真的很好……
见水菱犹豫不定,郑平又下了一剂猛药。
他垂下眼睛有些沮丧道:“反正我是想要永生永世都和你在一起的,如果你也爱我,想要和我在一起,就留在蓬莱岛,我们长相厮守。否则……”
郑平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水菱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很喜欢郑平,当然不愿意跟他分开。
想到这里,水菱握紧双拳,下定决心:“好,我再回去跟我师父说说。”
她师父通情达理,性格温柔,应该不至于太为难她!
水菱和郑平分开后,就回到了蓬莱阁为她师父准备的那栋小楼。
一进门,就看到师父带着师姐妹在大厅里坐着,像是专门在等她似得。
水英看到她回来,立刻询问:“二师姐你去哪儿了?师父要给我们传道呢,久等也不见你人影。”
水菱心中紧张,结结巴巴道:“我有些气闷,出去随便走了走……”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在说谎,但是大家都没有戳破她。无外乎就那么几桩事,有什么可说的呢。
见人齐了,叶柔就开始给弟子们讲道。
他们灵犀派也属于三清弟子,开门鼻祖的师父乃是上清灵宝天尊坐下高徒、蓬莱岛七仙之一的灵牙仙。所以灵犀派日常学习的也是三清道法,只有水芜他们这些内门弟子,才能真正的学习到灵犀派内部的传教功法。
自上古传教至今,灵犀派最擅长的就是阵法和符术,其中符术是叶柔最拿手的。虽然她的实力修为在神州算不上靠前,但在符术一道,叶柔敢说自己在这神州上绝对算是数一数二!
哪怕她师父无瑕仙君如今已是大乘修为,但在符术上面,也是比不过自己这个徒弟。叶柔不仅继承了灵犀派所有的符术,还自创了三十多种符术,每一个拿出来都是能震动神州的绝密禁术。
叶柔今天给几个徒弟们讲的,就是灵犀派门派内部的一种符箓。她的徒弟们还没有完全掌握灵犀派的祖传符术,在符箓一道上,资质也勉强只算是中阶,所以某些深奥之处,还要靠叶柔这个做老师的提点。
连讲带答的说了半个多时辰,叶柔才停下了讲述,坐在窗前喝水润喉,叫徒弟们回去自行领悟。
水菱收拾好了笔记,见大师姐已经懒散的躺在了榻上,笔记还摊在桌上摊着,就故意道:“师姐你现在越来越懒了,师父给咱们讲了这么久,还没来得及休息呢,你倒是第一时间躺下了,连笔记都不收。”
水芜在榻上翘起二郎腿打了个哈切,毫不在意道:“这些小事都是次要的,学问关键是要存在脑子里。”
“你这么懒,以后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啊。”水菱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叶柔,用开玩笑的语气跟水芜道,“我记得我离开灵犀派出来游历的时候,你家里不是说要给你介绍一个男修吗,你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那都是哪辈子的事儿了。”要不是水菱提起来,水芜都想不起这码事。“我俩不合适,见了一面就没联系了。”
水菱闻言偷笑:“你看我说吧,必然是你太过懒散的原因。”
这话水芜可不愿意听,她用胳膊肘撑在榻上,直起上半身对水菱道:“妹妹,你也别对男人太卑微了。他们是个什么东西啊,还有资格挑拣我?”
“道侣这个东西,能处就处,不能处就黄,给自己整的憋屈吧啦的干嘛啊,上赶着不是买卖。”
水菱觉得她这话不对,反驳道:“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正合适的人啊,两个人在一起本来也是要互相包容互相理解的,太自私了可不行。”
水菱还好心的提醒水芜: “师姐,你可能是在灵犀派待久了,才这样傲气。其实你出来看看,这世上比你厉害的人多多了,蓬莱阁就有不少,所以你还是改改自己的脾气吧。”
水芜一听这话,都懒得再开口了,跟脑子不够使的人,费多少口舌都是白扯,她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水芜不出声,叶柔却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二徒弟,“你的师姐妹们,都是从筑基开始就出门游历,结丹后便返回门派,担任长老职位继续修行。你知道为什么我单单纵容你金丹后还在外头游历吗?”
水菱摇头:“弟子不知。”
“你不知?那我今天就明白的告诉你,因为你能力不够。”
水菱身子一僵,呆呆的抬头看着叶柔,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忽然要当众羞辱她!
叶柔的语气里没有嘲讽,也没有贬低,她十分平静的望着水菱道:“在别人筑基时候就能拥有的识人能力、分辨能力和管理能力,你一直到金丹中期,还没有增进。你做不好任何长老的职位,所以我并不着急叫你回去,因为即使你回去了,也没有用。”
水菱没想到叶柔忽然会当着师姐妹的面对她说这么重的话,她怔楞的望着叶柔,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生气、愤怒、委屈,各种情绪爆炸了一样涌上心头,水菱忍不住反驳了一句:“那为什么蓬莱阁要留我做外门的任课长老呢?难道蓬莱阁的长老们都是有眼无珠吗?!”
到底是她没用,还是师父根本就不喜欢她?!
“你看,你连这么点事情都判断不出来。”
“把你的眼泪和情绪都收起来,好好听着我说的话。”
叶柔的语气淡淡的:“他们叫你做任课长老,你要分清楚,他们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是你这个长老,还是你任的课。”
“你是灵犀派的内门弟子,学的符术是我亲自教导,你以为这神州上有多少人能得到这个机遇?你掌握的东西,你的师姐妹都掌握了,甚至灵犀派大部门弟子也都会逐渐掌握。你留在灵犀派,能教谁?”
“但是在蓬莱阁不一样,你留在这里,把他们教会,损失的是谁?是我们灵犀派,是你自己的未来!”
知识是伴随着时间的滚轮一起向前移动的,如果一个人学识的增进跟不上时间的速度,那他必然要被大众所抛弃。届时,他的价值又在哪里呢?
叶柔的目光放在水菱的身上,看着她满脸的无措、懵懂、愤怒和委屈,但还是依旧继续说道:“昨日的欢迎会,我让你引以为戒,是在告诉你,当你做的事情损害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之后,即便我这个做师父的不管你,也有的是人来管你。你明白吗?”
水菱还是不理解,景焕真君只是离开蓬莱阁去了三仙山而已,他又没杀人又没打人,凭自己的本事被人看重,到底损害谁的利益了?
而且师父也没脱离过灵犀派,难道她说的话就一定都是正确的吗?
叶柔知道她不明白,有些事情没有亲身经历,别人就算说一辈子,她也理解不了。
她只对水菱道:“我是你师父,你不懂事,我就应该教你。我说的话,你不明白,就只管记着。这件事,我教过你两次,今日再跟你说最后一次——”
“如果有一天你做错事,害了你自己,我作为师父会帮你。要是害了灵犀派,我作为灵犀派的代理掌门,只能下令杀了你。”
“你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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