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妮吓得止住了哭声，因为驱魔短刀堪堪插在了她脸侧的枕头上，若是刚才她稍微动一下，恐怕脸上就要被戳个大窟窿。
艾萨克的手贴着桑妮的脸，手背上全是少女的眼泪。
车外警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艾萨克沉默地抽回驱魔短刀，还拽过刚才滑落在地上的毯子，盖在桑妮身上。
“艾萨克？”少女不解地看着他，害怕地整个人都缩在毯子里，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艾萨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离开医护车，顺手还关上了车门。
青年警察看到他出来，顺着还未关闭的车门探头往里观望了下，“她怎么样了？”
艾萨克用力关上车门，挡住了警察的视线，“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正在补觉。”
想着他们是搭档，青年也未多想，自来熟地伸长手臂勾住艾萨克的脖子，笑着说：“一直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杰德，今年23岁，是格斯特市伟大的守护者。”
他帅气地敬了个礼，然后友好地伸出手。
看得出来杰德是个乐观向上的人，可是艾萨克此刻大脑乱成一团，为什么警察要来找他搭讪，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他敷衍地握住青年的手上下晃了两下便松开，“我叫艾萨克，19岁，一名见习驱魔侦探。”
杰德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以为他是怕生，于是松开揽着艾萨克肩头的手，“你不用紧张。我听说你独自打倒了犯人，身手不错啊。”
他裂开嘴笑着，“要不要跟着我做警察？虽然薪水不算多，但是养家糊口总还是够的。”
艾萨克惊讶地看着他。
“年轻人很少有人愿意从事警察这份工作，辛苦不说还会遇到危险。”杰德炯炯有神地盯着艾萨克，“可是我觉得你不一样，我观察你好久了，你肯定能成为一个好警察。”
看来他是真的想拉自己去做警察，这还是艾萨克第一次被别人认可，虽然很开心，但是想到自己向恶魔复仇的梦想，还是拒绝了。
“抱歉，我现在还是想先找到恶魔，我可是个驱魔侦探。”
“恶魔？”真的存在这种非自然的生物吗？
杰德不喜欢嘲笑别人的梦想，虽然感到遗憾，他还是笑着鼓励艾萨克，“虽然我不太懂这些，不过谁年轻时没有一些疯狂的梦想。以前我还想当个乐团主唱，后来发现自己五音不全，哈哈。”
他拍了拍艾萨克的肩头，“没关系的，我等你。等你抓到恶魔了却心愿，随时都可以来警局报道。”
初次相遇时艾萨克以为他是一个玩忽职守的酒囊饭袋，没想到杰德对待工作心思缜密、大智若愚，对待朋友时性格又热情直率，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喜欢。
艾萨克感激地向他道谢。
回到车里时，桑妮正扒在车窗上好像想要逃出去，听到车门的响动立刻又乖巧地坐在床上，警惕地看着进入车内的人。
艾萨克关好车门，坐在桑妮身边，少女吓得立刻往里缩了起来。
他望着另一侧窗户，清了清嗓子打破两人间诡异的沉默，“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应该是被魅魔诅咒了，并不是真的恶魔。”
桑妮表示疑惑，因为她从来不相信世上存在恶魔，自然也不信这一套诅咒、招魂、附身等莫名其妙的逻辑链。
而且她感觉艾萨克每次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意随便给恶魔赋予奇奇怪怪的设定。
看桑妮不搭理他，艾萨克猜测她肯定是记恨自己，也难怪，刚才他差点就杀了她。
他泄气地靠在车窗上，明明心里发虚，表面上还装作冷静的模样，“刚才是我不对，你说的对，我太冲动了。你还愿意和我继续做搭档吗？如果我们找到恶魔胚胎，说不定就能解除魅魔的诅咒了。”
“恶魔胚胎？”驱魔课上可没教过这个。
“就是刚诞生的恶魔。我查阅古籍时看到的，所有的恶魔最开始都只是胚胎，之后会分化出不同的能力，成为正式的恶魔。”艾萨克转过头看着桑妮，“如果我们知道恶魔是怎么产生的，说不定就能阻止它们的诞生，也就能找到解除魅魔诅咒的方法了吧？”
桑妮才不信他说的，谁知道这些是他从哪本不入流的小说上看到的古怪设定。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家，只要回到家说不定就能查清楚身上这块红色斑纹到底是什么。
就算真的是魅魔印记什么的，她也一定要找出科学依据来。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与艾萨克恢复正常的同事关系，不能再让他对自己起杀心。
想到这里桑妮乖巧地点点头，“没问题，我们一定会找到恶魔胚胎。”
艾萨克惊喜地看着她，原本以为这件事之后桑妮不会再想和他成为搭档。
看到搭档恢复平时温和的模样，桑妮松了口气，无力地靠在车窗上。
就单独今晚，她已经好几次大难不死了。
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于是感觉浑身都累，脑袋上的包还没消肿，双腿都在打颤，浑身有些发冷。
最难受的还是肚子，一种奇怪的饥饿感袭来。
说是饿，可是她不想吃任何美食，她也说不出来想要拿什么填充空荡荡的肚子。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好饿好饿好饿。
看着一旁的少年靠在车窗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黑色的刘海盖住了大部分眼睛，银白色的月光将他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怎么看都是一个俊俏的少年。
怎么以前没发觉艾萨克长得这么帅。
奇怪了，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和视线。
被盯了好一会的艾萨克终于忍不住，转过头问她：“怎么了？”
“……饿，好饿。”桑妮心虚地收回视线。
晚饭她吃的也不少呀，现在就觉得饿了？
算了，毕竟一晚上经历这么多事情，还接连遭受惊吓，会觉得饿不奇怪。
艾萨克站起身，“我去找点吃的。”
刚准备下车，衣角就被拉住了，他转回身，“又怎么了？”
桑妮对着他伸出手，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孩子，“要抱抱。”
艾萨克瞬间面红耳赤，他大概知道桑妮说的饿是什么意思了，她现在可是魅魔。
心中警铃大作，他僵直着身体坐回来，这次坐得离桑妮更近了些，手捏成拳，如果她敢乱来就立刻杀了她。
少女缓缓蹭过来，拉着他的手臂抱在怀里，在他肩头轻轻蹭着，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咪。
艾萨克则像个坚固的木桩，任由桑妮折腾，耳朵都烧红了。
忽然他想起什么来，恶狠狠地警告，“对了，不要将魅魔的身份暴露给别人，父母也不行。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你被送进实验室做标本了我可不管。”
桑妮望着他冷硬的侧脸，点点头。
“还有，”艾萨克艰难地继续说，“我会想办法喂饱你，所以你不准私下去猎食，如果真的有人被你害死，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啊。”桑妮靠在艾萨克肩头，汲取少年身体的温暖。只是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头也不疼了，腹部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好困，最后就这样枕在少年的肩头睡着了。
艾萨克松了口气，如果魅魔打算动真格他也不会束手就擒，好在少女只是抱着他的胳膊就吃饱了。
他呆呆坐着，不敢乱动，生怕魅魔醒来要了他的小命。
一晚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艾萨克也渐渐撑不住，一会就打起了盹。
*
没过几个小时，朝阳布满大地，驱逐了所有的寒冷和黑暗。
一束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两人身上，桑妮被晃到了眼睛，她扭了扭身体，想要躲避这束强光。
艾萨克身上的衬衣布料粗糙，少女蹭了两下脸就被刮红，疼得她缓缓醒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靠着艾萨克睡了一晚后，桑妮羞得面红耳赤。
她立刻撑着“床板”坐起身。
“床板”——艾萨克的大腿被少女用力一按，疼得嘶嘶直叫。
“早安。”桑妮小声说，双手抓着淡金色的长发半遮挡住脸，她羞涩极了，完全不敢看向眼前的人。
“早。”艾萨克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声音冷硬听不出情绪。
艾萨克率先下了车，扶着桑妮回到彼得的房间。
桑妮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依旧是她最爱的层层叠叠的蕾丝裙。
她看着镜中淡金色长发、灰蓝色眼睛的少女给自己鼓劲，“不用怕，我还是我。魅魔什么的肯定只是病毒之类的，我一定能找到方法变回正常人。”
彼时，桑妮还不知道未来她不止身体上会产生异变，心理上也同样会受魅魔的影响。
走出房门，艾萨克已经换好了衣服，靠在墙边等她。
“彼得还在补觉，昨晚他们也几乎都没睡。”艾萨克走上前，“要不要去楼下看看，犯人暂时都关押在书房。”
桑妮感到疑惑，“昨晚不就抓到了犯人，现在还没有押送去警察局？”
“据说是姑妈和犯人产生了争执。”艾萨克指了指楼下。
果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吵闹声从楼下传来。
“我和那个混小子也算是有点渊源。”男人的声音传来，“算起来，我还是那个小鬼的叔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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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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