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天边落下，月亮升至空中。
应长临终于撑不住了，他颤抖着伸出遍布红痕的手，抓住被丢在床头柜上的紫金环。
勾不到鬼怪的脖子，他有些委屈地喊，“哥哥，你低下来一点，长临碰不到你了。”
柏祟动作一顿，即使知道他是要给自己上枷锁，也低下头来。
谁知应长临不是要给他带紫金环，而是真的，因为碰不到他委屈了，勾住他的脖子，就接了个湿漉漉的吻。
紫金环被戴在手腕上，成了个装饰品。
重新给怀里的人梳洗好，时间来到了深夜。
柏祟从洗衣房里回来，躺在床上的人早就陷入熟睡，身体里不断攻击经脉的鬼气早就被处理好了，取而代之是一股没有攻击性的、更平缓的鬼气从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向外溢。
他睡不着，侧身一只手撑着脸，视线定定看着应长临。鬼怪实力强了，连睡眠都可以省去。夜晚就是突然多出来的时间，他只好这样打发。
黑暗无法影响鬼怪视物，他将人每次一次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也尽数收入眼底。
日上三竿，应长临才幽幽转醒，他伸手只摸到了被子，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枕边，那鬼躺过的地方…躺过的地方也无法用温度来判断，走了多久。
应长临从枕头下翻出手机，鬼怪磁场会影响手机信号，打电话还行，加载别的总要等好一会，时间一长，都不怎么玩手机了。
消息通知一连串的冒出来，他一键清除。
点开白姨的聊天框。
「白姨」：你花钱买的东西，我给带回来了，帮你联系了几家卖坟的，发给你了，你自己挑来看看。
「小山emoji.」:谢谢姨姨，（抱抱.jpg）
应长临点开详情图看了看，这些东西还是等柏祟回家，让他自己定夺吧。
他汲着拖鞋下楼走到客厅里，客厅整整齐齐的，平日早上，猫三月无论如何都会扯在地上的玩具也没有踪影。
早上起来就在做了家务吗？
他站在房子里环顾了一圈，没找到人。
决定把自己昨天的想法付诸实践。
于是——
柏祟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出门前刚刚打理过的家乱糟糟的，门都被人拆了。
他提着超市购物袋，站在电梯口，茫然的看着正在装门的两个工人。视线穿过他们，应长临穿着件睡衣盘腿坐在地上。手肘支在腿上，掌心撑着下巴，看着他们换门。
门已经装好了，他们正在收拾东西。
工人转动钥匙，锁也跟着发出声响，转轴丝滑不卡顿，他将钥匙放在旁边玄关上说：“已经装好了，后续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打我们售后电话。”
他们朝着柏祟点点头，柏祟也予以回应。
应长临看见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柏祟不让坐地板上，他心虚地迎上来，轻轻晃了晃柏祟的手臂，“去哪里了?”
“去超市买东西。”柏祟如实报备，他看了眼玄新门问：“怎么突然换门?”
“不喜欢原来那扇。”应长临一边说，一边将新的钥匙轻轻塞进柏祟左边的衬衣口袋里。
装饰用的口袋装了东西非常显眼，柏祟低头看了一眼，没有阻止。
他伸手去接柏祟手里的袋子。
“今天吃什么啊?”
——
应长临不太会做饭，挽着袖子站在厨房里，一只手举着刀，一只手压着砧板上的菜，他左右比划着，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手感。
终于——
刀刃压在萝卜上。
还没用力，他就又后悔了。
这是不是太厚了？
滋啦——
柏祟将盘子里的五花肉倒入锅中。
他一心二用，关注着水池边的情况，五花肉炒出油脂就要下萝卜了，可应长临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刀，他提醒道：“长临，你还有最多两分钟。”
“我知道，不要催，我很快的！”
应长临皱着眉头，深呼吸。
终于下定决心，几刀下去，厚的厚，薄的薄。
万事开头难。
当这个头没开好之后，他开始放飞自我了。
柏祟接过盘子，看着里面厚度不匀的萝卜。
不语，只默默倒入锅中。
应长临也知道自己没做好。
可是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啊。
发挥的不够完美，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他愠怒道：“你在笑什么？”
柏祟解释说：“我没笑。”
应长临的手指上还有淘洗萝卜皮的水，他伸手指着抽油烟机，“你自己看，还和我狡辩！”
水溅到了柏祟脸颊上，他抬起眼帘，抽油烟机的玻璃板倒映着他微弯的唇角。
柏祟立刻冷下脸，严肃道：“第一次做才能这样，已经很好了，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我不该仗着自己熟练了，笑话你，我错了。”
应长临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柏祟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他反而脸上臊的慌。
“咳。”
他问：“还有什么别的我能做吗？”
超经意转移话题。
柏祟没拆穿他，毕竟如果真惹怒了，遭殃的还是自己，“嗯，你把饭盛出去吧。”
应长临在家里吃饭也很讲究，慢条斯理，不像是在吃家常菜，反而更有吃西餐的感觉。
当然，现在不是在家里，是在柏祟的窝里，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直接拿勺子舀一大勺。
柏祟不吃这些东西，百无聊赖的在碗里戳着米饭，他有心事，又不知从何说起。
反应慢如应长临，也发现了端倪，他擦了擦嘴问：“怎么了，哥哥。”
柏祟暼了他一眼，伸出筷子往他碗里夹菜，“嗯，你觉得鬼怪是不是都该死。”
这个话题太敏感，太直接了。
应长临即使收到投喂，也被吓得胃口全无，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搁以前，他会说「除魔卫道，驱魔之责」
搁现在，他不知道说什么。
小鬼是受害者，可她反过来伤害无辜之人，应长临身为驱魔师得除。
柏祟亦是受害者，且并未伤害无辜之人，可在海底之时，他就先入为主，动了手。
这是他的原罪。
柏祟见他不回答，自己接过话茬说：“哎呀，鬼怪这种害人的东西，就是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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