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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天上的云悠游自在,朝霞万丈。

透过层层摇曳的树影,依稀可看到不远处的黑色的云雾淡了些。

事态终于平息,江执卸下防备。不及整理身上狼藉,靠着熟悉门板昏昏沉沉,已经无心去想他家小黄马什么时候自己归位了。

他闭目养神,耳边的鸟鸣与溪流恍若安眠曲。

没死透的人质被他们一并带了出来,正捆在一棵半人粗的树干上,堵着嘴,人还没醒。

李长兴精力旺盛,顶着迷雾和熏烟的后劲,强打精神,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哥,谁劝都没用。

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判恶官一些身份,又知道他和江执之间的关系的施长信显然自如淡然许多。施长信蹲在溪边慢条斯理地洗手,余光一直瞟向俩人,迟缓地猜到了在林间的鬼打墙是什么情况。

相处十多年,他们之间心知肚明。不用言语,他就知道施长信下山,是打定了主意——去找人,找不到就杀人。

牢狱、许府、那日的乞丐和公子哥……一个也不放过,没想太多后路,只待随机应变。

如此莽撞,杀意蓬勃的,他早知结果,怎么可能让他下山赴险。

而施长信有些幽怨地看着骤然拔高的人。心道在迷宫般的鬼打墙的时候怎么没察觉出来呢,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学习和侦查能力。

……

李长兴接过判恶官的湿手帕,胡乱的往脸上抹一顿,很快露出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哥。

她很害怕,害怕什么她也说不清。

第一眼见到大人模样的李长流的时候,他是没有影子。天光透他的身体,让他像一场虚影,一场梦。这点不同实实在在地敲击着她的脑门,告诉她,哥哥是真的死了,现在是一个飘忽的,来去无踪的鬼魂,说不定那一秒就会永远消失不见。

她心中惶惶。

长流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她草木皆兵的模样,好声好气道:“好好擦。”

听着有些陌生的声音,用着熟悉的语气,李长兴愣了下,闷声道:“噢。”

“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没有。”她磨磨蹭蹭地擦脸,停顿一瞬,又道,“恩人好像受伤了……”

“知道,我去看看他。”

长流起身要走,小尾巴似的李长兴又要跟上去,被施长信冷声叫住,强制留她把自己收拾干净才能走。

李长兴连连回头,才沉下心,一步一步挪到施长信身边。

“哥哥还会走吗?”李长兴踌躇不安。

“一时半会走不了。”施长信看着马车的方向,定下结论。

突然间,遥远的,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飘进施长信的脑海中。又想起两人之间稍有些异常的举止,施长信的脸抽动了一下,心情复杂。

江执闭着眼,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在马车上屈居的缘故,他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光怪陆离,拉扯他在记忆中的旧都城中沉沦。

在梦中,反反复复都在做一些身为殿下,臣子的本职。枯燥乏味,叫人头疼。

冰凉的丝织物轻轻柔柔地拂过额头、鼻子、眼睛、脸颊……没入衣襟的阴影。

再往下。

江执就被冷醒了,他瑟缩了下,才睁开眼看扰他好梦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殿下醒了?那就先把伤口处理好,换身干爽的衣服再睡吧。”

江执困倦得很,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拒绝:“不用,小伤。”

身后一指粗的箭伤已经凝固,江执侧着身子,并不在意这点疼痛。

“不行。”

他不容拒绝地把江执捞了起来,眉头紧锁:“再不处理,衣服都要长进肉里去了。”

小伤不治,终成大患。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总是满身伤痕……熟悉而遥远的叮咛在脑海中响起。江执无奈坐起身,晃了晃脑袋,思绪慢慢回笼。

“这几天,你一直在吗?”

长流小心拢起江执的头发,道:“嗯,起先回了趟判官司。”

江执点点头不再说话。难怪小王八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失踪,当初对李长流这么激动,原来是透过皮肉,见着救命恩人了。

见他不再说话,长流有些坐不住,正欲开口,另外两人就蹭蹭爬上马车。

大眼瞪小眼。

他收住,一心地给江执处理伤口。

只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江执实在有些进行不下去了。明明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但还是莫名地生起一丝心虚感,药已经上得差不多,他拢了拢衣服,把手伸向某人。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某人看着他,有些不乐意,不放心,想说你背后也长眼睛了?但最终还是遵循了江执的意见,把药粉放到他的手心。

既然说自己能等,便君子一言,可不能把人逼急,跑了。

看着江执钻进车厢的背影,再三叮嘱到有事喊他,然后靠着门板当起了门神。

山林的风自江执进车厢的那一刻,就如无物般滑过,掀不起一片帘幕。

李长兴眼睛扒在他身上,好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

他主动道,做好了托盘而出的打算,等着李长兴一连串的盘问。

“哥,你为什么长得不一样了,变成鬼都这样吗?”

众人:“……”

长得这般不一样,也叫你给一眼看穿了,火眼金睛吗?

一脸正色的判恶官被意料之外的问题打了个措不及防。

他张口:“我本……”

施长信冷冷补充道:“确实不一样,眼睛都变小了,还没小王八的大。”

坦白被打断,长流咬牙:“……你找打!”

施长信冷笑,不屑一顾,一副要好好算一账的样子:“想打我,行啊,正好找你试试我的学习成果,反正你现在皮糙肉厚。”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到还算和气,没有半点生疏的感觉。好像回到路途中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江执在车厢内听着无声地笑笑,倒也没有小到哪里去。

只是少了那股好奇劲儿,眼睛不再骨碌碌地转动探索。比起那圆乎乎,天真无害的杏眼,当下的他眉眼更锋利了些。大概常年冷着脸,盛气凌人,眉宇习惯性低沉所致。

毕竟掌管判恶司多年,面对那些凶恶,不怒自威,时常透着压迫感。

总而言之,都怪官当久了。

不明白两人为何剑拔弩张,李长兴拽了拽施长信的衣服。

“别欺负哥哥,你会用符,万一伤了他的魂魄怎么办。”

前半句某鬼官很顺耳,后半部分就没这么中听了。论打架,谁说,他一定会输给施长信的?

施长信脸色愈沉,绷着嘴角。石头落地,这几日的悲愤、忧虑、低沉,在真正见到心心念念的这个人时,逐步瓦解,销声匿迹。

欺瞒的气恼就此占据上风,他最恨别人骗他、瞒他,让他想个傻子一样,在别人构造的谎言中团团转。

“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如今鬼披皮风盛行。

施长信没有傻到,认为李长流死后会变幻成一个模样。每个人的三魂六魄都独一无二,即便你披再多的人皮假面,也改变不了虚壳下的真相。

他只是想知道,在他碰到病入膏肓,身无分文的兄妹的那时候开始,遇见的朝夕相处的人到底是谁。

李长兴闻言,望向那张有些陌生的脸,这些话她后知后觉疑惑过,却不敢直接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应该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的第一直觉,并坚信不疑这就是同她一块长大,一起玩闹的哥哥。

可当施长信戳破悬在他们之间的薄膜时,她感到不知所措,烦躁不宁。

才洗干净的手被她来回揉搓,红了一大片。

怕知道真相。怕他也不过是个害人夺皮的鬼,罔顾人命,害死了她正真的至亲,怕他与她之间从血脉亲缘变成血海深仇,到那时,她怎么可能将这一切视而不见。

但……更怕他离开。

所以不要,不要是个恶根,行不行。

做人的时候,判恶官对自己是李长流这件事深信不疑,甚至被人解开假面前还扬言要那胡言乱语的家伙嘴撕烂。

现在想想,还挺可笑。

判恶官沉默片刻,缓缓道:“并非有意隐瞒,但我确实不是李长流。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在出生前一刻就腹死胎中了……旧城外太过荒凉,那时又下了雨,他们一时情急进了旧城,我恰好碰见,算是借尸脱身。”

一帘之隔的江执已经上好了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摩挲着小王八的龟壳,并没有出去打扰三人的重逢和交谈。

他趴在坐垫上闭目养神,脑袋很沉很沉,消耗过度后的疲倦慢慢上涌。闭着眼,却满心都是判恶官所说的那些事,凝成一幕幕灰沉沉的画面。

拼拼凑凑终于得知他是如何逃脱的旧城。

……也没有他说的那般,顺风顺水。

说大话的,逞强鬼。

李长兴沉默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他生来就是鬼,会走路就是鬼差了,也没想到自己上身后会变成这副样子。

失去记忆不说,还硬生生叫他长成了个鬼气森森、病怏怏的人。说来,李长兴背负的克命,他也有责任。

“所以你不用再叫我……”

“三岁时,给我穿衣喂粥,照顾我的那个人是你吗?”

李长兴看着他,打断道。

他默然片刻:“是。”

“我被关在鸡圈的时候,给我送饭、上药,好几次偷偷放了我的人,是不是你?”

“是。”

“那带我逃,宁愿得罪爹娘也要护着我,一直作我的顶天柱的那个人呢?”

“……”

那你,如何不是李长流呢。

她询问,更像确认,声音带了点哭腔,这几天真是要把眼泪都哭干了。

最初发出疑问的人得到心中的答案后,反而沉默无声了。

他这次回答的速度更慢了些,或许,也不需要他回答

“你是哥哥,对吧。”

他是与不是李长流,从来都不是他说了算。

一开始的身份作伪,往后的真心实意就总是隔了一层朦胧的白沙,叫人摸不清,看不透,有所顾忌和怀疑。

即便在遇到重新遇到江执之前,失去记忆,如同喝了孟婆汤的他就真的像个普通的人类小孩。那层隐瞒的薄纱也是真实存在的。

可……如果在知道真相后,他们还愿意接受的话。

乐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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