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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水镜之中(七)

秦淬的呼吸停了一瞬,瞳孔微颤,无意识地被脖子上的丝线牵着走。

正殿的所有窗户和门全都打开,只见内部中间放着霓開镜的桌台上,坐着一个跷二郎腿戴着黑斗篷的少年。

少年骨节分明的食指上绑着那根丝线,他动了动手指,秦淬就被带领着走的更近些。

直到走到少年面前秦淬才停下,也让秦淬能更近距离地观察他。

宽大的黑斗篷遮住了少年的大半张脸,只能堪堪瞧见精致的下巴以及修长的脖颈。

秦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自主地将手掐住少年的下巴处迫使他抬头,双方视线交汇时秦淬的心跳加速了。

毫无波澜的浅蓝色眼眸,在看见秦淬时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让他的眸中泛起涟漪。

“抱歉,我冒犯到你了吗?”秦淬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越,他赶忙将手拿开,少年刚才被掐住的部位微微泛红。

月光下他比明月更加耀眼。

少年轻笑,这时风突然猛烈刮来,窗户和门被吹地吱呀响,将少年戴着的黑斗篷吹下,露出一头闪耀的金发,扎起来的小辫子飘在空中。

他的话语被风一同带走,声音轻飘飘的,但秦淬还是听到了。

他说:“你是笨蛋吗?”

随后少年便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秦淬面前。

秦淬垂眸,声音低低的:“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风携来一片树叶,上面刻着歪歪捏捏的字。

[序]

“你的名字?”秦淬将树叶握在手心里,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呆站在原地许久,他才离开神社,走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

序踩在树枝上,目视秦淬的离开。

“人都走了,还这么依依不舍呢?”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高空,序这才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看向上空飘着的跋。

跋飘下来双手环抱着序:“他是不是没记起来你是谁?好可怜哦~果然还是我最疼爱你吧。”

序将祂的手拨开:“这难道不是你做的?”

“但你不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跋双手背在身后,俯身贴近序。

看到序再一次躲开祂,跋故作生气道:“我已经同意你来找他了,你就不能表现出点感激?”

序抿唇,良久才开口道:“上次说的事……”

“我早就考虑好了,不过…你要付出点代价哦。”跋拍拍手,二人便在原地消失。

——

重新回到家后,秦淬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序,他趴在床上把头埋在胳膊中,感觉还是静不下来便做了几十个俯卧撑。

说来也是好笑,有人让他大半夜跑去神社就为了见个面,按照以前秦淬应该直接变成愤怒的小鸟,但一想到序的脸,他就没了一点脾气。

“我不会是一见钟情了吧?”秦淬捂着心口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他见到序时就有一种陌生的情愫荡漾在心中,让他不自觉地靠近他,亲近他,甚至是…

秦淬扯了扯头发,由于睡了好几个小时他现在一点睡意没有。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明天就是祭典了。秦淬暗暗想到,那么这个副本应该也快结束了,就是不知道‘梦见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并创造出来最终杀死自己’这个设定为什么没有在他身上出现。

他想到之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自己只梦到了一片虚无,秦淬冷笑一声:“无恐惧之人,这不是无敌了吗?”

秦淬掏出那两个御守,细细盯了很久。

一夜无眠—

秦淬毫无困意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显示着七点。

终于熬到头了,秦淬下床洗漱出房间一气呵成。

走到绘里子门前的时候他停了一下,但没过多久刚要离开时。

啪嗒—

“哥?起这么早呐。”绘里子从房间内走出来,笑着说道。

但她的神态没有之前那么生动,眼中也带着淡淡的冷漠。

秦淬明白她已经跟村子中的其他人一样,可以说是被镜子镜像了。

他不想跟她过多废话,与绘里子擦身而过。

【滴!检测到玩家ooc 警告!】

【ooc判定标准:若是让npc对你的行为感到不解,便辨别为ooc】

“嗯?”秦淬看着飘浮着的文字疑惑不解,原来还有ooc这玩意呢。

大概是之前他对待绘里子好歹还是会打招呼之类的,现在的态度与之前不一样了。

秦淬没思考多久便抬脚继续向前走。

“哥哥?”绘里子在后面轻声喊道。

【滴!检测到玩家ooc 警告!】

秦淬忽然感觉脊背一凉,耳边传来绘里子幽怨的声音:“为什么…”

就在她的手要穿进秦淬身体时,他回头看着她:“开个玩笑嘛。”

绘里子的手顿在那,“是吗…”

“没什么事我走了。”

“等等。”绘里子叫住他,“要不要一起去逛庙会?”

秦淬犹豫了一下,“行吧。”

“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

秦淬没等多久,绘里子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走吧,我们先去跟美奈汇合。”绘里子跟没事人一样跑出家里。

秦淬回头看了一眼家里的奶奶,对方抬头笑着看他,不久又低下头。

他转身跟上绘里子,二人刚出家门就遇上了西銘弥。

“哦哟,出去玩?带我一个呗。”他张开双手向秦淬跑来。

秦淬闪身躲开:“阴魂不散。”

“怎么热闹啊,一起逛庙会吧。”美奈从另一边走来,她看向绘里子,眼神晦暗不明。

绘里子挽住美奈的胳膊:“走吧走吧。”

四个人结伴走在神社前的庙会中。

大大小小的摊子不断传来吆喝声,嬉笑声。

西銘弥走到一个摊子前,里面的柜台上摆满了香甜的苹果糖。

“老板!我要一个。”他指着最大的那一个说道。

大叔笑着道:“好好好。”

西銘弥啃着苹果糖口齿不清地跟秦淬说:“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又没吃早饭,放心吧这里的东西都是可以吃的。”

“可以吃…?”秦淬面不改色地问道:“这是什么说法,难道你觉得别的东西不能吃吗。”

西銘弥噎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要想这么多,说了能吃就能吃,你今天的费用我全包了。”

“可以。”秦淬决定对自己好一点。

“老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

那些摊主憋不住笑:“哈哈哈好啊,多吃点好啊。”

西銘弥看着两只手拎着一堆吃的,手上还端着章鱼小丸子面无表情地吃着的秦淬嘴角抽搐。

秦淬满意地说道:“总算能吃点带味道的食物了。”

“…你是饕餮转世啊?”西銘弥啃着自己手上的苹果糖不忍直视。

秦淬呵呵笑道:“其实也不是很好吃,我只是在寻找自己丢失的味觉而已。”

他随便吃了几口就把拎着的吃的都给了西銘弥。

“?”西銘弥眨眨眼:“你不吃了?”

秦淬两手一摊:“自己吃去吧。”

绘里子此时在一旁唤着他们:“哥!西銘哥!快来。”

秦淬走过去,绘里子跟美奈蹲在摆满了许多鱼缸的摊子前看着里面的小金鱼:“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她抬起头对秦淬说。

“不太想玩。”秦淬婉拒。

“……”绘里子皮笑肉不笑:“那西銘哥呢?”

西銘弥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赌什么?”

“就赌…”她停顿了一下,玩味地看着西銘弥,一字一顿轻声说道:“假货的命。”

西銘弥皱眉,警惕地退后几步。

但绘里子很快就笑着摆手:“开个玩笑啦,就赌这本书好不好?”

她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书,封面泛黄也不厚,“这是我来之前偶然买到的书,你应该很感兴趣吧?”

是的,西銘弥会很感兴趣。秦淬看着二人的互动不语,捕捉到西銘弥放在背后紧握着的拳头。

“行啊,那就赌吧,什么规则?”西銘弥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地问。

美奈语气淡淡道:“捞金鱼,十个纸网,谁捞的多谁赢,支持你们用些小手段。”

“怎么说?”绘里子起身挑衅地看着西銘弥。

“哼,以为我怕你啊。”西銘弥翻了个白眼。

美奈看向秦淬,见对方没什么兴致便道:“那我来当裁判吧。”

她举手示意摊主:“老板,这两位要玩。”

摊主应声:“哎,好。”

他拿来二十个纸网和两个碗分发给他们。

于是二人便坐在小板凳上,蓄势待发地盯着那些金鱼。

美奈站在他们中间:“比赛开始。”

纸网很容易因鱼的重量而烂掉,所以捞鱼并不容易。

西銘弥虽然看着是个高玩,但在纸网又一次破裂且没捞到一只,而旁边的绘理子已经捞到三条时,秦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玩呢?”秦淬扯了扯嘴角。

西銘弥不耐烦啧了一声:“别打扰我!”

绘理子在捞到第五条小鱼时,看了一眼西銘弥的战况,一时无语。

她哎呀一声,将刚捞到的小鱼倒进水中。

西銘弥:“你在看不起我吗?”

绘理子微笑道:“没有呀,我确实手滑了嘛。”

但绘里子的动作一看就是,不小心用力过猛后的补救。

“那你真是…”西銘弥低头歪嘴一笑:“太傻*了。”

“哈?”绘里子不解。

他吊儿郎当地说道:“我赢了。”

虽然绘里子知道要让他赢,但她还只是刚开始放水呢。

她不可置信地站起身,看着西銘弥碗里的十几条金鱼表情扭曲了一下。

“你要知道,我碗里有十五条金鱼,是因为这个鱼缸里只有十五条金鱼。”

西銘弥甩了甩头发,嘿嘿一笑:“用得着你放水?”

“可是,一共只有十个纸网啊。”

绘里子刚想说他作弊,但又想到美奈之前说的可以用些手段止住了话语。

西銘弥朝他伸出手:“给我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绘里子已经做好了让他赢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么不光彩。

她不情不愿地将书给他,走到美奈旁边抱怨问道:“他怎么做到的啊?”

美奈指着一旁的空碗:“他其实根本就没捞到一条。”

“啊?那为什么…”

“他只不过提前准备了一个装满了鱼的碗而已,刚才你光顾着看他的碗没看到他的鱼缸里全是鱼。”

绘里子懊恼地抓了把头发:“怪不得不是你宣布他赢,其实他根本就没赢,只是在炸我让我认输并且把书给他罢了。”

美奈拍拍她的肩膀:“大意了。”

绘里子悔痛地点头:“大意了!”

本来她是想故意很明显地放水,让他赢得很耻辱。

西銘弥翻了几页书,确认无误后放进口袋里。

秦淬百无聊赖地说道:“我要走了,你们随意。”

西銘弥追上来好奇地问:“难道你不好奇书里面写了什么?”

“问了你会说?”秦淬嗤笑道。

西銘弥耸肩:“万一我就说了呢?”

秦淬:“里面写了什么?”

西銘弥:“不告诉你。”

秦淬:“滚。”

“哈哈,主要是我还没仔细看,等我读完了再给你。”

秦淬看着他两手空空的,问:“那些吃的呢?”

“哦,给小金鱼吃了。”西銘弥不带一点思考地说道。

赶在秦淬骂他之前,西銘弥才解释道:“好吧,其实是送人了。”

秦淬耸肩:“打发谁呢?”

西銘弥:“?”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吆喝声,行人纷纷让出路来给声势浩大的队伍让位。

“这是出来游神了。”西銘弥指着中间戴着夸张面具的人。

秦淬看着他们摸了摸下巴:“那些戴面具的扮演的是神?”

西銘弥摇了摇手指:“不不不,他们是神的侍从,待会这支队伍会到神社里面去接神,然后巫女再跳两支舞,神就会降世了。”他将游神过程简单地转述给秦淬。

“哦,不感兴趣。”秦淬抬头看向山中的神社,突然说道:“你记得昨天的那个山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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