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夫人来我这里的事,也不想让江小将军知道吧?”
林风晚虽不在意江怀安的想法,但听出了叶归话中隐含的威胁之意:他和江怀安是死对头,定然不希望江怀安知道夜行司秘辛。林风晚立即保证道:“叶大人放心,我从未听过这些事,自然也不会与旁人提起,夫君更不会知晓。”
叶归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嘴角微挑:“小将军公务繁忙,想来陪夫人的时间不多吧?”
他应该是在试探江怀安知晓此事的程度,林风晚在心中斟酌片刻,故意抱怨道:“是啊,他平日难得抽身。就算在府中,也常常忙着看军中公文,很少陪我说话。”
她轻叹一声,扮演出一副因缺少夫君陪伴而寂寞哀怨的模样,竭力证明江怀安并不会知晓这些事。
她的解释似乎很令叶归满意,叶归唇边的笑意更深:“夫人如此为他费心,连玉牌都亲手制作,小将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林风晚听他再次提起玉,心下不由得一紧,生怕他察觉到异样,忙继续表演自己的人设:“玉牌不过是妾身闲来无事做的,夫君戴了几天就没戴了。若叶大人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再做一个送给您,报答大人的赠花之情。”
末了还表示她也可以送叶归一个,以示自己琢玉纯属兴趣爱好,与血玉之事毫无关联。希望叶归和自己互相客气一番后,就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叶归看上去心情大好,干脆地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风晚“叶大人切莫推拒”的话都到嘴边了,突然一愣。
啊?我只是客气一下,你怎么当真了?
林风晚从叶归的府邸回到江府,心中仍回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今日鉴别的血玉,无论是玉石本身的珍稀,还是它背后扑朔迷离的追查令,都令人震惊非常。尤其是她前世被害一事,林风晚冥冥之中觉得和血玉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血玉的真相至今未解,连夜行司都未能掌握其中的关键线索,更不知暗处牵扯了多少势力,杀害她的和令父亲失踪的究竟是谁?
不仅如此,她还莫名其妙地答应给叶归刻一块玉牌。原本想着今日之后就与这号危险人物再无瓜葛,没想到牵绊却越来越深。
林风晚揉了揉额头,哭笑不得地看着案几上的碧玉,该刻什么纹样好呢?
*
三日后,早朝。晨钟鸣响,宿国公身着朝服,躬身出列,双手奉上奏疏,语气铿锵:
“臣有本启奏——郢王治下之保靖州,政务荒废,民生凋敝,更有甚者,竟种植乐天花以制‘红丝散’,令服者初尝若仙,久服则神志恍惚,举止癫狂,身心俱废。许多人为求一剂,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
殿内群臣闻言,无不色变。宿国公慷慨陈词:“保靖州安抚使彭英,为谋私利,竟与奸臣勾结,欺瞒此事。事发后彭英畏罪自裁,然臣已掌握确凿证据,可指证其同党。”
言罢,宿国公呈上一份长卷,声音冷然:“此为彭英所勾结的官员名单。”
名单中,夜行司使叶归的名字赫然在列。
皇帝龙颜震怒,下令彻查。
*
彭英自裁和红丝散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满京皆知。连林风晚这个一心埋头刻玉的人都有所耳闻。
廊下,浅碧压低声音道:“你听说了吗?彭英不仅畏罪自裁,事发之前还不明不白杀了府上十几口人!连他自己的妻儿都没放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轻红低头绣帕,声音更轻:“还不是因为红丝散,传闻吃了它人就神志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且很容易上瘾,不惜倾家荡产也要买。彭英是自己作孽,可惜这东西被做出来,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浅碧也忿忿道:“真是害人不浅!湘西是二皇子郢王的封地,不知他有没有插手此事......”
轻红立即皱眉:“别胡说!这次的事牵扯了好多上头的人,还好与咱们老爷和小将军无关,千万别瞎说话惹祸上身!”
屋内,林风晚正为一枚玉牌勾勒纹理,刀锋游走间,心神微动。宿国公一向不理朝事,这次若非他告发此事,竟无人知晓红丝散在湘西一带蔓延已久。此事能瞒得如此密不透风,单靠彭英一个安抚使肯定做不到,必然是上下勾结,互相包庇。郢王治理疏漏,难辞其咎,皇帝才会如此生气。连一向深得圣宠的叶归都牵涉其中。
林风晚正执刀思索,浅碧进屋给她添水,见她看着玉出神,笑道:“夫人这是给小将军做的吗?做得这么精致,小将军回来了一定感念夫人的用心!”
浅碧看着日光下眉目如画的美人,心中暗自感叹,这些时日江怀安和二小姐的接触明显多了起来,总算长了眼睛看到她家二小姐的好。二小姐也不似从前那么愁眉不展,眉眼间透着勃勃的生气。
林风晚摇了摇头,刚要说话,轻红匆匆走来,面带焦急之色:“夫人,林府来人说大小姐的病又不好了。”
林风晚心中一凛,手中的玉牌差点掉落。她立即吩咐套车,边走边问道:“怎么回事?”
轻红回:“说是大小姐昨日晚饭后突然高烧昏厥,到现在都高热不退。”
林风晚的心情愈加沉重,前世这个时候林疏桐还昏睡不醒,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治好的希望,却高烧反复。她命车马疾驰,不多时就赶到了林府。
一位大夫背着药匣匆匆从府中出来,林夫人的管事妈妈紧随其后,语气焦急地喊道:“大夫您别走啊,我们小姐的病可还有法子?”
大夫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你们小姐的病我之前有所耳闻,能用的药方都已试过,我也无能为力啊......”
管事的急道:“满京就数您的医术最高,求您再想想办法!”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迟疑道:“从症状来看,她的病并非普通高热,或许还是和之前的怪病有关。老朽医术有限,不如去请宫里的太医看看,若是明日还退不了烧,只怕......”说罢深深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御医......林风晚立在门口听到二人的对话,立刻有了决断,对浅碧轻红二人吩咐道:“浅碧,你留在府里照看姐姐的情况。轻红,带上江家的名帖,随我去宫里请太医。”
浅碧和轻红一同应道:“是,小姐。”
*
江怀安现下不在京中,只有林风晚亲自拿江家的帖子去宫里请御医。她步伐虽快却异常沉稳,前世她就没能亲眼看林疏桐醒来,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要治好姐姐,将本该属于她的统统还给她。
宫里的内监接过名帖,低头扫了一眼,转身进去通报。
林风晚在外焦急等待,然而等了许久,内监才回到门口,不急不缓道:“江夫人,太医院近日事务繁忙,皇后娘娘和四皇子都身子抱恙,太医恐怕抽不开身。”
林风晚听了连忙上前一步,恳切道:“赵太医与我家有旧,劳烦公公再转禀一声。”
内监一向拜高踩低,见她面生,心中不免有些不耐,语气更加敷衍:“若赵太医闲下来了,自会知会夫人。”说罢,他微微欠身,便转身离去。
林风晚看着内监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发紧,姐姐病情危急,若耽误了诊治,后果不堪设想。她在宫中没有熟识的人,眼下竟被这样的敷衍阻拦,寸步难行。
她正思量着对策,转过一角宫道,忽然迎面碰到一个身影。
那人身形修长,身着月白道袍,外披一件素色鹤氅,袍襟上系着一颗墨玉佩珠,看起来是位道士。林风晚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被他周身浓郁的药草味吸引了注意。
“这位道长!”林风晚急切地上前一步,闻见他身上的药香扑面而来,心生几分希望,“恕妾身冒昧,您可通晓医术?”
男子身旁的内监见状,立刻低声提醒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圣上亲尊的国师。”
林风晚一怔,竟有如此年轻的国师?
“无妨,”那男子摆了摆手,声音清冷,“在下陆觉,并不通医术,身上所带的药香囊乃是师傅所赠,夫人许是误会了。”
林风晚本是病急乱投医,听闻此言掩下心中的失望,随即福身道:“恕妾身失礼了。”
陆觉见眼前的女子两靥生愁,眉间透出焦急的神情,呼吸因急切而略显急促,开口问道:“不知夫人遇到了什么难事?”
林风晚正要开口,却见林寻空匆匆赶来:“阿晚,休要打扰国师大人!”
他一见到陆觉,急忙拱手道:“陛下还在等大人,大人请先去忙正事。恕在下家教不严,让小女唐突了大人。”
陆觉见是二人家事,便没再多问,转身跟着内监进了宫门。
林寻空转头看向林风晚,眼中闪过一丝责备:“阿晚,你如今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皇宫是你能随意来的地方吗?为了疏儿的病,我已请了几次御医,哪有你一个妇道人家在外奔走的道理?让旁人知晓了,岂不笑话我们林家无人?”
林风晚从未忤逆过父亲,也知晓他一向严厉,容不得林家在外的声誉有半点瑕疵。但姐姐的病情无法让她坐视不管,她仍坚持道:“姐姐危在旦夕,我不能看着......”
“圣上正为保靖州一事闹心,朝中上下人人自顾不暇,你倒上赶着来!”林寻空皱眉打断她,又放缓语气,“你先回去,太医的事有我来安排。”
林寻空身后的侍从立即上前:“二小姐,老爷的命令,还是请您随我回府。”
他语气虽恭敬,却已伸出手,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林风晚站在原地,手中帕子攥得更紧。
林寻空与她僵持片刻,侧头对侍从沉声道:“请二小姐回去。”
侍从刚要动手,忽听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三分散漫:
“林大人,好久不见啊。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带谁回去啊?”
叶归:她主动说要送我玉牌,她心里定然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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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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